作者:为六
甚至,父更大于君。
周成帝把自己以前所有的猜想全部推翻,看着面前之人,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自己年岁也那么大了,顺心而为吧,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许临越这人不靠谱,行知依赖自己,也是有迹可循的。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神情,周成帝嘴角微扬,逗弄道:“要是朕下令,把许行笙给砍了,你可否会恨朕。”
许行知眼神眼神微垂,语气可怜兮兮的,示弱道:“圣上英明神武、仁爱厚德,之前把那些真正破坏考试公平的人给斩了,百姓们全都拍手称道好。”
“像我哥这种只是牵连进去的无辜人士,圣上这般仁慈,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再说了,圣上您之前还夸哥哥声音好听,到时候就罚他给您读书,读到嗓子痛才能停。”
周成帝轻哼一声,也没再为难他:“你倒是会讨巧卖乖。”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刚刚和朕说,你的字写的一般,过来写几个,让朕瞧瞧。”
许行知原本带笑的脸立马僵住,眼神透露着心虚:“这……圣上,臣的字真的不太行,要不等我回南新县了,多练练,等好些了再给您展示一下?”
周成帝原本只是心血来潮,随口这么一说,但看着许行知的反应,不由得来了些兴趣,也不说行不行,只是把纸笔放到他面前,意思昭然若揭。
“那先说好,臣要是写的不好看,圣上也不能怪罪。”许行知拿起笔,还是心虚的补充了一句。
“写就是了,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许行知放弃挣扎,压好面前的宣纸,提笔泼墨,气势磅礴的写下了八个大字,然后乖巧的放下笔不动,心想,还不错,这么久没动笔,写的还比往日好看些。
倒是周成帝兴致勃勃的在后头看着他动笔,结果最后呈现出来桌子上这张辣眼睛的东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许行知所说的不好看,约莫是字迹只能算作清秀罢了,谁曾想,他的字甚至比不上自己五岁时所练之字!
“这几个字念什么?”
许行知含蓄一笑:“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嗯,他没认错,是这几个字。
周成帝看着看着他,头疼的叹气一声:“这许临越怎么教孩子的,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说着抬手召了召旁边的太监过来,挑出几本字帖递给他:“回去好好练练你那狗爬字,真是不像样,要是你去参与科举,指定得落榜。”
“你回去对照着朕给你的字帖,从头到尾抄一遍四书,什么时候抄完了,带着抄本过来领你哥回去。”
看着许行知一下蹭蹭亮起来的眼睛,嫌弃的挥了挥手:“别给朕乱抄,好好写,写的不好打回去翻倍,到时候叫你连五经一块抄了。”
“臣回去一定好好抄,不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许行知抱着字帖,用力点头:“等臣抄完修成归来,必让圣上刮目相看。”
“哼,尽会说些好听的。”周成地轻笑一声:“朕到时候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朕刮目相看的。”
直到出了皇宫,坐进马车后,许行知才跟泄气了一般,浑身瘫软在车上的软卧上。
摸了摸后背的汗,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心里开始大骂那老家伙,这不就是纯粹的杠精吗,还问,要是朕杀了许行笙,你会如何。
我会直接一个大耳刮子过去给左右都给你两巴掌,要是还不够爽,一刀捅死你得了,你是皇帝你了不起,你清高。
哦,对,他我皇帝,他确实了不起,许行知面无表情的想。
不管心里多想吐槽,但是面对周成帝这种人老成精的东西,他从最开始就一直在催眠逼着自己融入,自己是真的孺慕爱戴他的。
许行知回顾自己全程的表现,感觉自己要是回去,都能试试去参加演技班了,别人演不好被嘲,他要是演不好要命。
不过还好,最后还是过了这关,虽然对他含含糊糊当个谜语人表示不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这个皇帝真要他去干啥事的时候,真的能拒绝吗。
许行知一路咸鱼躺平,在脑海中不断的进行复盘,从最开始进皇宫,到和圣上之间的交谈。
各种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许行知想着想着,睡得更香甜了。
他在皇宫里待了一个半时辰,可把家里的许临越给急坏了,再一次像第一日上早朝的前奏一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家小子会不会惹怒圣上,最后直接把人都给咔嚓了。
他可就两个儿子。
直到马车慢慢的驶回家,看着儿子疲惫的面容,阻止想要叫醒他的侍卫,把他的头慢慢发扶到肩头,想要把他抱到床上,好好休息会。
许临越的想法是非常好的,只是上手的那一刻,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真重。
许行知被他给折腾醒了,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就猜到了他在想啥,眼神变得一言难尽起来:“老爹,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二十多了,不是两岁。”
“你天天除了上朝就爱到处晃悠找人钓鱼,你对自己的体力没点数吗。”
这话直接的许临越的一腔慈父心肠给浇灭的一干二净,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许行知!我看你是一天不挨揍皮痒了,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
许行知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跟他玩起了游击战,两人一番闹腾,最后以老许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失败告退。
看着自家老爹气喘吁吁的模样,许行知笑嘻嘻的凑过去,只用了两句话就哄好了老许:“爹,我今天去皇宫可遭罪了,好累啊。”
“不过你们家小子也给你带了一个超级无敌好消息,圣上说啦,只要我认认真真抄完了一遍四书,就能凭借着抄本去皇宫里赎回你最亲爱的大儿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许临越怔怔的看着面前扬着手里东西的许行知,眼中的怒火和那一丝无力的茫然感荡然无存。
“老爹,我这几天熬熬夜努努力,争取早日完成,接老哥回来,我们好好吃个饭,然后我就得继续踏步往前走,回我的南新县当土霸王啦。”
“就知道在那瞎说。”许临越一把把人给拽过来,最后长叹一声,摸了摸许行知脑袋:“行知,辛苦你了。”
“今天累了一天,回房间好好休息吧,爹去炒点栗子,等你醒了还热乎着,又脆又香甜,好吃的很。”
83
第83章
许行知呼呼大睡起来后,就开始宅在家里抄书,照着周成帝给的字帖一笔一划的照着来,不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登月碰瓷,其中的差距如同天堑。
其实细细究来,许行知的字真不能算丑,最多只能说平平无奇,只是当今圣上每天看的折子,那都是什么人写的,全大周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谁不是拼尽全力才有站在朝堂上面见圣上的资格。
就连他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爹,笔墨丹青之术,也绝计不差,寄给许行知的家书,虽稍显狂乱,却也能从其中的笔锋看出一二。
许临越原本被他带回来的消息开心的冲昏了头脑,心中庆幸两个儿子都无大碍,只等行知抄完圣上吩咐的四书后,行笙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只是在厨房炒板栗时,手里不断重复的动作让他整个人慢慢冷静了下来,头脑开始思考,为什么圣上会让行知拿着四书的抄本去赎行笙,其中的关联性好像不大啊。
直到许行知睡醒,在书房正经危坐开始抄书时,许临越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圣上会给这小子送字帖让他抄了。
“你小子是真不练字啊,这写的是什么玩意,狗爬都比你好看。”许临越看着他提笔框框就是写:“我都怀疑,原本行笙能直接出来,你在其中参合了这么一道,才让你哥又在牢里吃几天苦。”
“老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早点闭嘴。”许行知小心翼翼的往下抄:“这叭叭叭说那么多,没一句我爱听的。”
许行笙长叹一口气:“我们老许家这几辈,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一手字可都是能拿的出手的,你这愣是没染到一点好的啊。”
“当初口口声声说,我每日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家里的重担有你和老哥就够了。”许行知冷笑的瞥了他一眼:“现在在这里整这一死出,晚了。”
“别叨叨了,我得赶紧写,圣上都说了,要是写的不好,打回来得连着五经一起抄,那可遭不住。”
“怕你了,你好好抄,回头我去风堂斋给你买些你爱吃的点心。”许临越嘀嘀咕咕,不跟他瞎计较:“你可别在心里骂你老爹我偏心,当初我逼着你读书,你上跳下窜宁愿挨打也不多背一个字,反倒是行笙从小的乖,很是早熟。”
“原本是想着,有我们两在,你平日里也乖,不碰那些过界的东西,咱们家有铺子有钱财,供你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也成。”
“要是早知道你对农学这一方面有天赋,去个小县城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我早就把你给丢出去自我成长了,还等的到现在。”
许行知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放下笔,整个人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赖到许临越身上去:“老爹,你这一整天的,就是想的太多了。”
“我怨你干啥,这天底下除了你和我老哥,谁还能对我这么好,你要是真强压着我学这四书五经,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摧残。”
“老爹,你儿子我这么吃不了苦的人,放在其他处那是祸害一个,只有您老能镇的住,咱们家只要给我留口饭吃,我可好养活了。”
“你这个臭小子。”许临越哼哼两声,眼眶微红,最后还是嘴硬的留下一句:“你好好给我抄吧,早点抄完咱们去接行笙。”
“得嘞。”
除了偶尔贫嘴,逗逗自家老爹外,许行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书房里疯狂抄抄抄,但又不敢真正放飞自我,只能耐下性子,一字一句的对着写。
直到最后成功落下最后一笔,许行知闭着眼,扑通一下倒在后面的软垫上,躺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爬起来。
案桌上放着的是最后抄的那几页,没吹一会墨就晾干了,许行知看着自己不眠不休好几日的劳动成果,把每一页都齐整的排好,最后合成几本厚厚的小书。
终于啊,三日又三日,这鬼东西不仅是对他字迹的磨练,更是对他涵养和耐心的最大考验。
趁着天还没暗,现在还只是申时,进皇宫也刚好来得急,许行知随即带着东西坐上马车,往皇宫里面赶。
在皇宫门口经过一系列的通传,最后在待漏院等了半个时辰,才有太监进来问好,取走他怀里保存完好的四书。
周成帝最近很忙,上次把那群该死的老东西通通都给砍了,爽快是爽快,但后续的一系列变动也是真的烦的很。
直到下边的人提起,他才想起来前些时日自己让许行知回去好好练练那字,练好了再回来赎人一事。
面对朝堂上那群人的暗示,周成帝理都没理,他们虽未犯错,但终究还是身处其中,他都没有重罚,多关几天怎么了,干脆等许行知抄完后一起放,一天天正事不干就喜欢瞎折腾。
批完手里的折子,周成帝才让人把许行知抄的东西给呈上来,随手翻了翻这几本厚实的字本,虽说这字还是丑陋,一整页看下来,却也颇为齐整,到后面却也不见狂乱之色,足以见抄写之人的用心。
周成帝笑笑,随手把这几本仍在案边:“让他回去,明日早朝过后,让人给带回家去。”
“嗻。”
从圣上那得了消息,知道哥哥马上回来,许行知难得没有睡懒觉,听着许临越起床的动静,迷迷糊糊躺了半个时辰后艰难爬起来,此时的天还是蒙蒙亮,遮天的白茫中,一片橘色的光慢慢的冒头,直到整片天再遮不住它的光辉。
圣上知道他的存在了,自然没必要再天天宅在家里藏头露面,只是这京城认识他的人也多,也不好太过于大张旗鼓,许行知扒拉出当初的那个大帽子戴上,又往脸上蒙了块布,悠哉游哉的出门了。
他这幅打扮过于鬼祟,路上看着他然后凑近说悄悄话的人不少,只是他的步伐太过于嚣张,穿着又十分贵气,大伙最后只能嘀咕,京城之大,什么人都有,倒也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
许行知来到自己往里惯爱去的古玩街,里面的门道更深了,藏头露尾的人多了去了,他这种半藏不藏的人,更没人想管。
他来这倒*不是想要捡漏,没这眼光,最后只能当被人宰的冤大头,小玩怡情,大玩伤荷包。
许行知的目的性极强,一路走进里边最大的寻宝斋,这里号称绝无假货,却也有着极高的门槛,他有这里的鱼符,却只是最低档的,所以他特意溜进老爹的卧室,把他的身份证明给拿出来了。
许临越自信的认为自己藏东西的本事很好,实际上,两兄弟早就摸的清清楚楚,他的东西不是藏在卧室的暗格里边,就是在书房的夹层里,从来不带变过。
小厮非常热情的迎着他进去,服务态度非常周到,许行知不习惯别人跟着,示意要自己逛后,径直走到三楼,这里的东西不错,自己也能消费的起。
整个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行知没想过特意隐瞒,但也没想到,楼梯尽头,迎面就撞上个熟人。
一个长相喜人,肥胖却不油腻的胖子老神自在的挑挑拣拣,拿起东西时不时的评判一声:“这玉用的是极品的和田玉,只是这打磨玉的匠人不行,瞧瞧这纹的什么东西,一点神都没有……”
这位胖子可是寻宝斋的老顾客,家中产业遍布,是赫赫有名的皇商,其他没有就是钱多。
和许行知一样,是家中的小幺,全家都对其宠爱非凡,但京城中大官遍地走,权比钱更重要,他小时候也是被欺负的命,后边迷上古玩后,虽然只是半吊子,但总爱装作自己很懂,享受众人在旁边的追捧。
许行知想了想他过往几年的战绩,在心中默默想,怪不得别人捧着他,正常几十文的假货,只需要编造出一段好听的故事,这位爷自己会点头嘴硬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为了考考你,然后花一百两给买下来。
这种事情他做过无数次,后面他家里人就只允许他在寻宝斋这种不太会出错的地方买东西,不然就扣零花钱。
只是眨眼间,这位爷就让人把刚刚看过的三件物什给包起来,旁边伺候的小厮嘴里的吹捧的话更是像不要钱一样冒出来。
看着许行知上来,胖子原本已经是一条缝隙的眼睛眯的更紧了:“你这人逛个店还藏头露尾的,你把你那破布给摘了,胖爷看你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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