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闻言,宋时溪扭头看去,对上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仅是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是刚才在海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她在看她的同时,钟美茵也在打量着宋时溪,待看清后,唇瓣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刚才她在那边试衣服的时候,宋时溪带着人从门外路过,她就通过服饰认出了她,不出所料,的确是靓女,而且是漂亮到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的那种类型。
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难怪梁民池刚才会那么说,他不是故意揶揄她,而是在说实话。
越想越觉得心中憋了口气,钟美茵咬紧后槽牙,拔高音量道:“没长耳朵吗?我说我要这条,我又不跟某些穷酸的乡巴佬一样光看不给钱。”
“这……”
售货员一时之间有些犯难,目光在宋时溪和钟美茵两人之间来回穿梭,这两人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身后还有工作人员跟随,肯定身份不一般。
得罪谁都讨不了好。
宋时溪虽然听不懂粤语,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光凭语气就能判断出来钟美茵话中的不悦,只是她不明白,她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两人满打满算只见过两次,甚至连交集都没有……
思及此,宋时溪一头雾水地蹙起眉头,想着没必要为难售货员,便道:“给她吧,我看看这条。”
“这条我也要了。”
“……”
这下,宋时溪才算是真的确定了钟美茵对自己有意见,不由轻笑一声,抬眸对着售货员道:“那边的……”
“我也要了。”
“那这边的……”
“都给我包起来。”钟美茵环胸,高高在上地睨着宋时溪,眼神里满是嘲弄和讽刺,像是在骂她不自量力。
宋时溪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眼尾上挑,笑着对还呆愣在原地的售货员提醒道:“她说全都要哎,这么大的单子,还不快点包起来,免得她后悔。”
“你说谁后悔?我才不会后悔呢。”钟美茵或许也看出宋时溪不会粤语,光明正大用粤语骂了好几句脏话。
“这位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赵河彩脸色冷下来,上前一步警告道。
“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宋时溪依旧平淡从容,她就算听不懂,也知道对方肯定在骂人。
“宋小姐。”赵河彩不知道宋时溪是因为听不懂,还是因为真的不在乎,所以才这么淡然,要是换作她,她都恨不得上去抽对方巴掌。
宋时溪笑笑不说话,看着售货员像是终于缓过神来,招呼其他店员一起开始给柜台里的各种首饰打包装盒,然后估算价格,等到最后,出现的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钟美茵一向是挥金如土,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脸色一下子白了,忍不住喃喃出声:“怎么可能?这也没几条啊,你们大陆人都当我们港城人是有钱的冤大头吗?居然敢虚报价格?”
见她气急败坏地快要跳脚,宋时溪这才偏头让赵河彩给自己翻译,等听清楚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刚才她一进门就把所有柜台都粗略看了一圈,售货员还热情地给她介绍了两条堪称镇店之宝的项链,确实挺好看的,可同样的价格也十分美丽。
虽然秦樾说她可以随便买,但是她心里有杆秤,现在刚谈恋爱,花小钱可以,但是涉及到大金额的东西,还是算了。
万一到时候分手的时候,秦樾找她要回来,她拿什么还?
当然,他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谨慎些为好。
眼前这人嚣张跋扈,莫名其妙冲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她又不是真的棉花做的,怎么可能任由她发疯?
这种人长长教训,就老实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她付不起钱……
她前世跟那么多有钱人打过交道,多看几眼就能分辨出来,所以这并不难猜。
“哎呀,不会是想后悔吧?”宋时溪捂唇惊呼道。
闻言,钟美茵发火骂人的话语一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跟调色盘一样,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反驳道:“怎么可能!”
“那你给钱啊。”
宋时溪慢条斯理地在柜台前的高椅上坐下来,对着桌上摆着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语气轻飘飘的,尾音拔高了些,将阴阳怪气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给就给!”
钟美茵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扭头冲跟在自己身后的阿轩愤愤道:“愣着干什么?给钱啊。”
阿轩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钟美茵不说话。
有钱人是有钱,但又不是傻子。
而且他们这次来深市有些匆忙,这么大的金额,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来。
见阿轩不作为,钟美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余光瞥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又不好露怯,只能干站在原地。
这种下不来台的情况,钟美茵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双眸憋得通红,觉得又丢人又难堪。
“你去联系民池哥,他一定会给我钱的。”
“梁总在谈正事。”言外之意,便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去打扰他。
“你这个狗东西!”钟美茵话音刚落,就对上了阿轩那双沉冷的眸子,脑海中瞬间恢复清明,不禁咬住了牙,将话给憋了回去。
宋时溪看了这么久的戏,心满意足地提着包,起身离开,经过钟美茵的事情,脚步微顿,红唇轻启:“真当谁都会惯着你?”
钟美茵先是一愣,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就是她故意设的局,引她主动跳进去。
“啊!”
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宋时溪揉揉耳朵,像她那种人,就算把道理摊开了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看,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往下走,就比如说今天这事,她绝对怪天怪地,都不会反思自己。
“宋小姐,她好像是一位女演员。”赵河彩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提醒了一句。
“女演员?”宋时溪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哪有女演员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外面逛街,然后刁难人的?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年代互联网还不发达,就算她这么做了,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没有证据,又有谁会在意?现在大家努力赚钱,过自己的小日子都来不及,哪有人会时时刻刻盯着银幕上的明星?
“嗯,因为我看过她演的电影。”
赵河彩没说的是她之前还挺喜欢她的,但是今天见过真人后,才发现人不可貌相,那么漂亮的人儿居然拥有那么糟糕的性格,和银幕中呈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说实话,宋时溪不是很在意钟美茵的身份,出了气过后,身心舒畅,但是为了避免那个疯子继续缠上来,再加上有些饿了,她在逛了两家店后,就带着一堆战利品从商场走人了。
赵河彩对周围都很熟悉,推荐她去吃一家海鲜大排档,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深市人,也很热情,见她是外地人,每一道都要讲解一遍,只可惜宋时溪听不懂,便顺势让赵河彩坐下一边当翻译,一边陪着她吃。
等吃完,宋时溪本来想散散步再回去,但是无奈穿着高跟鞋走了那么久,她只想赶紧回去卸妆洗澡,然后换上睡衣拖鞋,在沙发上躺尸。
到家的时候,外面恰好是夕阳西下,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浮在天边,美得像一幅画。
“宋小姐,这些放在哪儿?”赵河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宋时溪收回视线,随手指了指玄关旁边的空位,“就放那儿吧。”
“明天我让人过来送去清洗。”赵河彩见宋时溪没有别的吩咐后,拿着相机就离开了。
宋时溪等她一走,立马将高跟鞋踢掉,换上拖鞋,去主卧洗漱。
本以为秦樾怎么着也能在八点前回来,但没想到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见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他明显诧异了一瞬,然后问道:“还没睡?”
“我在等你啊。”
秦樾一出现,宋时溪就收起了盘着的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秦樾的方向飞奔过去,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香味,红酒混杂着白酒的味道,不难闻,但也不好闻。
听见她的回答,秦樾内心深处软得一塌糊涂,眉眼间的戾气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勾唇道:“这么乖。”
宋时溪娇媚一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刚想说些什么,唇边的笑容一顿,然后埋首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秦樾浑身一僵,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头一次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先去洗个澡。”
他几乎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天气又热,他自己都嫌弃,更别提她了。
谁知道她抱住他就不肯放了,凶巴巴地眯起眼睛,咬牙切齿问道:“去应酬了?不光喝酒了,还抽烟了?还有女人?”
一连三问,又快又急,让秦樾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回答,但还是极快地组织语言。
“今天下午约了港城来的合作方一起吃饭,对方迟到,邀请我们去歌舞厅,算是赔罪,酒是在饭桌上喝的,我不抽烟,我们这边只有一个女经理,他们那边叫了陪唱。”
这话,宋时溪是信的,但是陪唱估计都是秦樾委婉的说辞,这个年代的娱乐场所有多乱,她是知道的,各种规章制度都还没有完善,也没有大力打击。
就算他没有碰,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身上沾着的味道是那些女人的,宋时溪就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这种娱乐场所待久了,难保不会行差踏错。
宋时溪抿紧红唇,秦樾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难道说声拒绝,其他人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吗?
第61章 领结婚证
宋时溪盯着他, 不久前还春风含笑的面容逐渐变得平静下来,甚至透出几分复杂,她抿紧唇线, 一言不发地缓缓松开他的手, 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秦樾眉头蹙起, 几乎没有犹豫,甚至连鞋都来不及换, 赶紧追上来,抓住宋时溪的胳膊,拦去她的去路, 轻声问:“怎么了?”
他一靠近, 那股廉价香水混杂着其他味道愈发浓郁,让宋时溪难受得偏过头去, 没忍住用手掩住鼻尖,同时将他的手挣扎开来, 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道:“你先去洗澡吧。”
她不想在自己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跟他谈论这件事,更不想在他忙碌了一整天后展开争吵,这没有任何好处, 更解决不了问题。
秦樾注意到她的动作, 眉头蹙得更紧, 但是转念想到要是她会嫌弃和抗拒,不会等到现在才表露出来, 明明刚才她抱他抱得那么紧。
一切的变化, 是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
秦樾敏锐察觉到不对劲,直接伸出手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没一会儿就解到了倒数第三颗, 大掌伸进去掏出塞在裤腰里面的下摆,反手脱掉。
眨眼间,上半身空空如也,只剩下精瘦健壮的赤裸身躯,泛着些许汗味。
结实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和动作缓缓起伏绷紧,线条流畅分明,看得人耳根子发热。
宋时溪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扬声道:“你进去再脱啊,这窗帘都还没拉呢!”
灯光通明的客厅里,秦樾大摇大摆地光着膀子,宋时溪都怕隔壁栋的邻居看到,到时候还要不要脸了?
秦樾丝毫不在意,随手将脱下来的衬衫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精准命中的同时,趁着她没注意,伸出手将她搂紧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虽是一触即分,但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人脸红心跳。
“现在还有没有味道?”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脑勺处,强势将她的脸压向他的胸肌,柔软又坚硬的触感,令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但是那令人无比讨厌的味道,终究是少了大多半。
闻言,宋时溪眼尾爬上一丝绯红,知道他肯定看出自己为什么生气了,先是一愣,然后不再隐忍,拳打脚踢地冲他发火,音调一声比一声高,语气里却满含委屈,“有,有,有!”
秦樾任由她发泄着,手中却将她越抱越紧,直到她没了力气,瘫软在自己怀里,才柔声道:“时溪,不喜欢我去那种地方就直说,想要打我骂我就直接动手动口,不要憋在心里,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他垂下眼睫,用指腹蹭了一下她还发着红的眼角,“这件事是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