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眠云
“不用不用!赶紧走吧!哪里要什么人生燕窝的,若是四五日后,你这妹子还没好,你来找我,老夫赔你!”老大夫不耐烦同个傻小子多絮叨,只用手指着大门口,意思十分明显,滚蛋吧!
田大得了话,也放心了,将花容重新背在身后,抬脚就出了药铺,还嘀咕了一句,您瞧着都要六十的人了,赔给我也无什么用!好在声音小,老大夫也不曾听见。
等两人到了那破落的小院内时,一向不在乎的田大破天慌的有些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向来自己住,也就不曾注意收拾打扫,若你瞧着不舒服,我一会把院子里收拾干净!”
见背上的花容并没有搭话,田大有些急切的将人放了下来,靠着院墙,一回头瞧见她脸上毫无血色,自己也是傻了。那歹毒的婆子想来是不叫她进水米的,嘴上都干裂了,进了院子,也不讲究了,一把将人横抱起来,用脚轻轻踢开了正屋的门,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拿过一侧的被子盖好。
花容许久没有这样安稳了,忽又听见耳畔传来一个男子雄厚的声音:“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熬些米粥,大夫说了,你这几日只能吃些容易克化的东西。”
说完,帐子被放了下来,眼前好像暗了一些,她在昏暗发霉的牢房里待了许久,又被关在黑屋里折磨了数日,她有些怕黑了,强行撑开眼皮,看着头顶的帐子,她是不是得救了,这被子上竟然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她都不记得多久没闻过了,心神一松,人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到田大端着半碗米粥再进来时,轻手轻脚的拉开帐子,就看见花容睡的香甜安稳。他静静地看着这张睡颜,他想,也许是老天爷看他吃了许多苦头,才给他赐下一位新妇,他一定好好待她。
“醒醒,花容姑娘,醒醒。”田大轻轻喊出声音,看着花容的眼皮微微抬起,忙将人轻扶起来,拿着枕头垫在了身后,又将碗捧在手中,拿勺子舀起半勺粥送到她嘴边,闻着米香味,身体的本能叫她张开嘴,就这么迷迷糊糊间吃了一多半,意识才清醒起来,这一上午,她意识混乱之间,只晓得自己被魏妈妈转卖了,“你就是买我的那个人?”
声音嘶哑,十分难听。田大却觉得犹如天籁,这一日下来,终于听见她开口了,“是,魏妈妈将你的身契给我了!你别怕,我带你去看了大夫,大夫说了,你没什么事,就是饿太久了,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花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出了虎狼窝,即便前路迷茫,可姑娘说过,事在人为!她一定有法子找到她们!
“你别哭,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你先将身子养好,我晓得你来历不凡,也是我自己想多了,你要是不愿意,”田大有些不甘心,可也晓得强人所难没什么意思,“咱们就当兄妹处着,你一个小娘子,遭了难,一时间也没个去处,不如先住我这。”
听着他的话,花容扬起脸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好在,老天爷仁慈,不曾叫她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第18章 苏禾入魏宅(上)等南北巷子的人……
等南北巷子的人晓得田大家里住进了个小娘子时,已是三月头上了。原本田大将花容藏在家中,也无人晓得。只是苏婆子嘴碎,在这巷子里大肆宣扬了一番,众人才晓得那个夜香郎居然有了新妇,不过也就在街坊四邻的嘴里热闹了两日就没人在意了。
这头,苏禾看着笸箩里已经制好的荷包、堆花儿,想起前几日里苏婆子同自己说,她搭上了魏宅的当家妈妈,若这些东西能叫魏行首看上,以后堆花儿就专供魏宅使,荷包也叫那头先挑了好的,剩下的再交给苏二拿去兜卖。
苏禾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苏婆子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搭上了魏宅?她深怕那日在香云坊中发生的事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到苏婆子的耳中,直到巷尾田大的事情传开来,她才明白这里头还有这桩事。
苏禾心中盘算着魏宅被苏婆子把持住了,银钱自然也没机会落在她的口袋里,看着笸箩里不多的丝线,她得寻个时间去一趟素绣坊,再给自己添置些东西,如今苏贵顺利进了赵童生的私塾,家中的开销日益增加,她虽比以往更忙了些,但是也有了更多出门的机会。
砰!苏婆子一把推开了苏禾的房门:“收拾好了没?今儿可是去贵人府上,将东西再查验一边,可不能出岔子!”
“是,我都收拾好了,并无遗漏。”苏禾将东西都放在小篮子里,跨到臂间,看向苏婆子,示意可以过去了。
苏婆子今儿也不吝啬刻薄了,舍得多花一份钱叫苏禾同她一起坐着骡车去魏宅,到了魏宅被带进去的时候,还忍不住提点:“这宅院的当家妈妈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了,你可别失了礼数!”
“哟!今儿妹妹怎么舍得将姑娘带出来了?”魏妈
妈瞧见苏婆子终于将苏禾带来了魏宅,脸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几分,不再透着一股虚假的味儿。
“姐姐回回都念叨我家这姑娘,前几日是紧赶慢赶的将东西赶制出来了,今儿特地带来给姐姐掌掌眼,若能过得去,还请姐姐照顾照顾我们小本生意~”苏婆子满脸堆笑,回过身,拿过苏禾臂间的篮子,顺带还瞪了她一眼,这榆木脑袋:“还不给妈妈行礼?”
苏禾哪会正经行礼,只能叉手轻蹲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见过妈妈,妈妈万安!”
魏妈妈略过这个不伦不类的礼,附身向前一把拉住了苏禾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这才开口赞道:“难怪妹妹要把你家这姑娘藏的这么深!这样的好容色好身段,若是给我,只怕比妹妹藏的还要深呢!”说完还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苏禾的手:“你第一次上我家的门,没有叫你空着手的道理,我最爱你们这样的小娘子了,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魏姨也是使得的!”说话间就拔下了发间插/着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欲往苏禾的头上戴去。
苏禾见这妈妈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热切,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见她要相赠这样的重礼,忙道:“您太客气了!这般贵重,请恕奴家实在不敢收。”她撑死了也不过一个卖货的小女娘,当然不值一个鎏金的步摇,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可是嫌弃魏姨的东西不好?”魏妈妈故意摆着脸子,也不顾苏禾的推让,直接将步摇插到了发间,这才满意道:“长者赐,不可辞。这么年轻的小女娘怎能穿戴的这般素净呢?”
苏婆子在边上看的眼珠子都红了,这可是鎏金的!若不是在魏宅里,她在魏妈妈面前多少还端着些,真是恨不得一把夺过这步摇自己收下了,又看着苏禾百般推却不肯收,心里暗骂,这小娘皮,当真是没见识,这样的好东西,赶紧收下就是,装什么清高!给谁看呐!
苏婆子见东西最终还是落到了苏禾手里,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等家去,就让她把东西交给自己收好,只要不戴来魏宅就行。苏婆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朝着魏妈妈道:“姐姐别光顾着看人呐,也瞧瞧你外甥女的手艺如何?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魏妈妈这才将目光转到了小篮子中,当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一个整日里被拘在屋里埋头做活的小娘子竟也有这般好手艺,原先不过是为了搭上苏禾,想着东西只要能过的去,那就收下,做个长久的买卖,常来常往下去,机会自然是能慢慢等到的。
她挑出了那支苏禾仿做的垂丝海棠,满脸惊叹,看着苏婆子:“我原想着,你不过是替你家姑娘撑场面才说的话呢!竟不想真是这般的好手艺啊,这堆花是做的真好。瞧着就同真的一般。”
“可不光是堆花儿,你在瞧瞧荷包呢?我保管姐姐爱的很。”苏婆子将头昂的高高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死丫头总算是叫自己长一回脸了!也还算是有些用处!
魏妈妈听了苏婆子的话,又将荷包捡了一个来看,与寻常的样式有些不同,荷包上的图样一打眼就晓得是个有底子的绣娘的手艺,巧就巧在这底部坠了流苏,漂亮别致不落俗套,她们这行当就需要点新鲜装扮才好长久的留住恩客,当真是从心里发出的感叹:“你这丫头,好巧的心思!”
“妹妹这女儿教养的实在是好,我都有些眼热了!”魏妈妈这次真不是虚情假意了。这女子立世,能有一门手艺才是长久之计,她要有这么个女儿,只开个小铺子,卖这些荷包堆花儿就混个温饱了,何必在这红尘堆里打滚到如今,“好孩子,你带上这些东西,去见见你姐姐,她要是瞧中了,以后呀,你这荷包堆花儿可就不愁卖了。”说完就示意身侧伺候的仆妇将苏禾带到后院花厅去。
“怎么?你也要跟去不成?她们小娘子说说笑笑的,咱们就不去讨这个嫌了。”魏妈妈一把拉住了想跟去的苏婆子,“妹妹陪我在偏厅说说话,正好,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苏婆子也不好直白的说,她要盯着银钱,不能叫苏禾这死丫头暗中昧了去,只支支吾吾的道:“她第一次来府上,我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行首,岂不是她的罪过?”
魏妈妈哪里看不出苏婆子的心思,不过,她闺女要和苏禾交好,这小女儿家聚在一起,自然是说些私房话才能拉进关系,冷不丁的叫一个后娘挡在中间算什么事,像是宽慰似的道:“我晓得你的好意,小娘子们一起说说话,能有什么冲撞?待我女儿挑好了东西,我再把银子算给你,放心,我一概按市面上的价收,绝不叫你吃亏!”
苏婆子心里当然是乐意的,只是她晓得这生意不能这么做,如今儿子进学,这花销就是长久的了。她一早就在家中算过本钱了,荷包只要二十五文就有些赚头了;堆花儿市卖价贵,可人家也穿了宝石珠子,阳光一照,那堆花儿都发亮。她这个不过是绫锻堆出来的,堆花一枝能要价九十文足够赚不少了。
这下苏婆子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板,端的大气豪爽,好似跟魏妈妈是掏心掏肺的亲姐妹似的:“姐姐要照顾我,我自然也不能叫姐姐白花这么多钱,我想着,这荷包,我大外甥女要是有看中的,一个就给二十五文就行,堆花儿嘛,料子好,堆的也精巧,要价贵些,一枝九十文,也算是我占尽了姐姐的便宜。”
两人且在偏厅里商量着,这头苏禾在仆妇的引路下,到了花厅,瞧见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坐在里头喝茶,正是那日替她解围的魏行首,当下便行礼道:“见过魏行首。”
“哎,咱们是见过的,我还想着你能早些来我这呢,不想一拖竟到了这个日子才来。”魏行首看着苏禾,面上眼中俱是和善,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着苏禾招了招手,“妹妹快过来,让我瞧瞧带了什么新鲜东西?”
苏禾将篮子放在桌上,由着魏行首翻看,“呦,你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人,上茶!”说完就挑起了那支垂丝海棠,“这堆花儿,不是那日我送你的吗?”
“行首好记性,不过这支是我自己仿着堆出来的,不比香云坊的别致,一打眼看去倒也能混过关。”苏禾抿嘴一笑,她对魏行首不似对魏妈妈那般防备,想来也有那日香云坊里解围的缘故。
“这荷包做的也精巧,我也喜欢,禾姑娘,你这心巧手也巧,我竟都爱,就都留下吧!”魏行首将小篮子递给仆妇,“你去回了妈妈的话,问问都是什么价,告诉妈妈我都要了,以后我这里日常佩戴的东西,就劳烦苏小娘子了。”
苏禾心中并无喜意,苏婆子不会叫这银钱过她的手,她算白出一份力。不过东西得了认可,也就是说,王家姐姐那,她能搭些荷包卖了,也能再多些进项。因此面上也无甚表情,却看见魏行首很是俏皮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第19章 苏禾入魏宅(下)心中疑惑,魏行……
心中疑惑,魏行首这是何意?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只挨着凳子的边缘坐着,端起清茶轻轻抿了一口。
“我瞧妹妹好像不爱喝茶呀,绿枝,你去端杯热热的牛乳来。”魏行首看她不过就浅浅的沾了沾唇,就将茶盏又搁回了桌子上。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奴家不用,有茶水就极好了。行首不必费事。”
“不麻烦,我素日里也爱喝牛乳,养颜滋补最好不过了,故而小厨房是常备着的。妹妹也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魏行首眼神柔和的看着苏禾,好像在看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那……那就谢谢行首招待了。”苏禾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抬眼看这个艳若桃李的女子,只有耳边微微泛红,这是她第一次被人仔细款待。
绿枝捧着牛乳来时,正巧前面的问话的婆子也回来了,苏禾接过热牛乳,上面还点缀着几片花瓣,抿了一小口,很香甜,杯盏温热,捧在手心里温度刚好,就听见那婆子回禀道:“妈妈同苏婆子商量了,荷包一个二十五文,堆花儿一枝九十文,若是行首喜欢,妈妈就同苏婆子结账了。”
“嗯,你去告诉妈妈,我这里的小物件以后都劳烦苏小娘子做了。若要再做别的东西,我自己同小娘子说。”那婆子听完行礼告退。苏禾心中盘算着,这荷包的价儿就同素绣坊给的一样,那堆花儿也差不离是一样的价了。王家姐姐那她送了三次络子,扣去给她的利钱,还剩
下一百二十文,再加上自己前面的私房,这拢共才三百二十文。虽不多,但也不算少了。
“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呀?”魏行首看着苏禾好像在发呆,突然将身子凑近,歪头看着苏禾的脸。
“啊,没什么呢,在想姐姐喜欢什么花样的?我下次好做了送来。”苏禾随便找了句话搪塞了过去。魏行首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里暗道,也算是个有脑子的小娘子,有脑子就好,能明白事。挥手示意绿枝走的远些,这才将苏禾拉近些,好像姐妹间聚在一起说悄悄话一样:“我晓得妹妹艰难,那荷包我算三十文,堆花儿就一百文一枝,妈妈那边给你后娘结,多出来的,我这里给你算,你可要自己收好了。”
苏禾看不破魏行首的意思,只羞涩的笑着,摇摇头道:“我知道行首是良善人,不过这东西都定好价了,我不好多收行首的钱,还是要谢谢行首照顾我的生意,若是行首还要做别的物件,只管同我说,我一定好好琢磨。”
魏行首拿着手指点了点苏禾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死心眼的小丫头,那也罢了,你那后母刁钻的狠。不过,这多出来的钱你不要,我给你的赏钱就不许推了。好好攒着,这姑娘家大了,总要有点自己的私房钱。别傻愣愣的都交了家用。”
苏禾面上有些难色,今天苏婆子必然是要搜她身的,她那后母心眼子忒多,她能几次到王家去,还真要感谢王姨碾压苏婆子的那场架,自打完以后,苏婆子是再没登过王家肉铺的门,平日里想要割肉添菜,也只是拿了铜板叫苏禾去跑腿。
“噗,怎么面色苦大仇深的?我晓得你的难处,今儿的赏钱不给你,我先替你留着,等哪日你方便了,再给你。”魏行首轻轻一笑,当如桃花盛开,端的貌美心善,难怪那日会仗义替她说话解围呢。
“谢谢行首替我周全,我……我……一定好好用心!”苏禾心中感激,只能等苏婆子放松警惕时,她将赏钱带到王家,直接换了银子,再藏到衣柜下面的夹层里。
“不必这么谢我,我不过是虚长你几岁,看你过的辛苦,就好像看到那个时候的我一样,捎带手的事,你要是这么战战兢兢的,我反而不自在了。”魏行首不在意的笑笑,不过白饶些铜板罢了,她如今又不缺几个铜板,能叫一位小娘子将来死心塌地的帮她才是最要紧的。
“行首,曾经也过的艰难嘛?”苏禾在口舌上实在算不上机灵人,比起主动倾诉,她更喜欢听别人说。不过魏行首好像在等她的回应,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苏禾斟酌了一下,决定顺着行首的话说下去就是了。
“嗯,我应当是七?八岁那年吧,记不大清了,祖翁生了一场大病,我爹原本是想将我卖给官宦人家去当丫鬟的。”魏行首的眼神忽然飘的很远,看着花厅外面的天,一如当年卖她时一样啊,“即便是卖了死契,所得的银钱也不够填补家里的亏空的。他们又想将我妹妹一起卖了,我拼死不肯。”
“所以,他们听了你的话?”
“怎么可能呢!卖了我们姐妹两个,既能填补上亏空还能多出些铜板来。我顶着一口气冲到堆柴的地方,拿了砍刀,挺重的,也不晓得我是怎么撑住的,”好像是想到自己当年的稚嫩,魏行首就这么笑了出来,“就这么指着那人牙子,说要是带走我妹妹,咱们今儿都别活了!”
苏禾看着魏行首笑的勉强,安慰道:“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我祖翁的三个儿子都有子女,为什么偏偏就只卖我和妹妹?我爹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我们可是他的亲骨血啊!”被卖曾经是她过不去的梦魇,她会因时常梦到自己又被卖到别处而惊醒。
“不是儿子,亲骨血又如何呢?”苏禾冷眼看着苏二掏心掏肺的对待苏贵,也觉得荒唐,她是亲骨肉也不能叫苏二高看她一眼。却对着一个继子百般疼爱,她总是忍不住揣测苏贵其实是苏二的亲儿子,可偏偏两人的脸廓眉眼非要东拉西拽才能勉强说上一句相像。
“苏小娘子年纪小,看事却明白。我发了狠,说要是妹妹也被卖了,我一刀抹脖子也不能叫你们如愿!”魏行首笑的十分得意,为当年自己不过幼龄却能震慑住那群畜生而高兴。
“你亲娘呢?难道她愿意?”
“那个时候她有七个月身孕了吧,接生的稳婆说必定是个儿子。她前头生的两个女儿,叫她受尽了委屈白眼。如今不过卖了她们就能挣回颜面,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魏行首语气凉凉。
苏禾还欲再问下去,却看见苏婆子同魏妈妈一起过来了,慌忙起身,向着二人行礼,道:“可是我耽误事了?”
“偏你这样谨慎,不过陪着我女儿说两句话,哪里就耽误事了?是你妈不放心你,同我磨叽了半晌,我只好将她带过来。”魏妈妈笑着拉住苏禾,示意她不用行礼,又朝苏婆子调侃道:“还不拉着你家姑娘仔细瞧瞧,可叫我女儿吃了去?”
苏婆子不关心苏禾死活,这么催命似的要过来,无非怕两点:一嘛,苏禾一向嘴笨,人又呆蠢,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行首,失了这桩买卖,那真是剜她的心;二嘛,怕这位魏行首心善,私下给了赏钱,叫那死丫头昧了去。
只讪讪笑道:“我们家这丫头实在不是个灵巧人,若是言语不当,哪里得罪了行首,还请行首大人不记小人过。”
“怎会?我观妹妹东西做的灵巧,人必定也是不差的,苏大娘过谦了。”魏行首稳坐绣凳上,随意客气两句,她需交好苏禾,却犯不着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老婆子。
“我看今儿时辰也不早了,我把这些荷包、堆花儿的钱结给妹妹,妹妹也早些好家去。”魏妈妈看着苏禾篮子中的荷包,“荷包一共五个,堆花儿一个,一共二百一十五文钱。妹妹,可是这个价?没错吧?”
苏婆子心里一算,道:“是这个数,谢姐姐照顾了。”
魏妈妈转头吩咐身侧一个仆妇去她的内室钱匣子里数好铜板串好了拿过来。四人就在小花厅坐等。魏行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拉着苏禾的手道:“妹妹可会做汗巾子?”
“会。”苏禾在苏婆子面前从来都是呆板无用的,所以只回了话就不做声了。
“行首想要什么样的汗巾子都使得,只管吩咐了她。”苏婆子急忙补充道,生怕苏禾口齿粗苯的叫人嫌弃。
“我用的东西料子好,也不放心叫你带去家做。苏大娘,你家这小娘子我能唤到家里来帮忙么?”魏行首原本只同苏禾说话,心下又想着要是次次都叫苏婆子跟着,那也不方便,需得寻个理由支开她才好。
“这……”苏婆子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魏宅说到底是暗门子,小娘子一人上门影响名声;而是怕苏禾背着她私藏钱财。
“即不行,那就算了。”魏行首倒是干脆利落。
“行,当然行!都听行首安排!只是,我……这……”苏婆子吞吞吐吐的,有心要说账款等她来结,又觉得这样在魏妈妈面前气短。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瞧不出她的意思,苏禾想着魏宅的钱终归落不到她的口袋里,不如让出去,能叫苏婆子对她的看管松懈点,王家姐姐那边她才能有机会多走动,便站起来道:“不如这样,每月一日,娘亲自上门同魏姨结款,也不用叫我每次都提心吊胆的带在身上。”
“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姐姐你说行么?”听了苏禾这么识趣的话,苏婆子脸上的笑模样遮都遮不住。
“你家姑娘办事周全,我这里自然行。”魏妈妈笑眯眯的从仆妇手里接过铜板递给了苏婆子,又打发了人套车送两人家去。
“我瞧,这苏小娘子心思灵巧,咱们真能叫她听话?”魏妈妈看着两人越走越远,转头看向魏行首。
“若敬酒不吃,那我也没法子了。”魏行首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第20章 庄引鹤前事“爷,魏宅那送了拜帖……
“爷,魏宅那送了拜帖过来,您要过目吗?”来福儿站在书房下恭敬的呈上拜匣,庄引鹤在清安县内只有两房妾室,便是谁家有心想巴结,后宅夫人也不会特意下帖邀妾室听戏看曲。
故而与各家来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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