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靖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魏贵人绣娘出身,一双手灵活有力,听司寝嬷嬷说是皇上最爱。好几回侍寝,皇上只是躺着享受,叫了水进去,也只是魏贵人浣手。”
鄂婉听完两颊发热,谁说古人保守了,开放起来就是她这个现代人也招架不住。
玉糖似乎也听说了一些,接话道:“魏贵人胸前那两团也很好呢,天天用牛乳擦拭,宝贝得紧。司寝嬷嬷直夸她豁得出去,放得开,侍寝时花样百出。”
鄂婉: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这个现代人还是保守了。
提到胸,靖秋和玉糖齐齐看向鄂婉,还是靖秋先开口:“贵人的天资并不比魏贵人和陆贵人差,不知为何与皇上的缘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鄂婉觉得差一点点也不错,鼻畔忽然飘过一缕熟悉的甜香,抬起袖子闻了闻,问玉糖:“今日的衣裳熏了香?”
玉糖摇头,凑近了闻才道:“贵人不喜熏香,奴婢平日只用鲜花或瓜果给贵人熏衣裳。”
靖秋凑到鄂婉身边,吸了吸鼻子说:“昨夜皇后娘娘梦见了已故的高贵妃,早起吩咐慎春用雪中春信熏衣裳。雪中春信气味清淡,却极易沾染,经日不散。贵人一直与娘娘待在一起,想来是被沾染上的。”
鄂婉怔怔,想到那日在后湖边偶遇傅恒,他身上的甜香好像也是雪中春信。
傅恒是军机大臣,常伴皇上左右,他用了什么香,皇上想闻不到都难。
刚刚皇上拉她坐下,与她十指紧扣时,眼中分明闪过情.欲,仿佛下一秒便会将她拆吃入腹。
然而当她抽回手,皇上忽然翻脸,拂袖而去,大约与雪中春信有些关系。
鄂婉不愿深想,只当是一个巧合。
陆贵人打败了鄂婉身边的宫女,独占棠字,十分自得。
“皇后娘娘,嫔妾随愉妃住在丽景轩实在拥挤,侍寝多有不便。”陆贵人轻狂起来,再瞧不起鄂婉,遂将枪口瞄准愉妃。
“从前你与愉妃和五阿哥一同住在丽景轩,也没听你抱怨过拥挤。”
皇后轻蹙峨眉,不耐烦道:“如今五阿哥搬去了阿哥所,你倒嫌拥挤了。”
陆贵人被训斥,眼圈一红:“从前嫔妾并不得宠,眼下多承雨露,进进出出确有不便,也怕皇上久等。”
明玉冷哼一声:“侍寝之人老早便知,都要先到,如何敢让皇上等?”
陆贵人反唇相讥:“戴佳贵人久不承宠,自然不知皇上最是心疼人的,不许嫔妾太早过去苦等。长春仙馆离九州清晏太远,嫔妾脚小,走路难免慢些。加之天热,走到九州清晏总是身上出汗,还得再沐浴一回。”
长春仙馆紧挨着九州清晏,哪里远了,明玉气得还要说话,却被鄂婉抢了先:“贵人意欲如何,不妨直说。”
陆贵人也不理鄂婉,只看着皇后:“嫔妾日日往来十分辛苦,求皇后娘娘垂怜,许嫔妾搬到九州清晏暂住。”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九州清晏虽大,却是帝后居所,连太后也要退到长春仙馆去住。皇后入住之时,只带了鄂婉一人在身边,从不曾与其他妃嫔同住。
谁不知道住进九州清晏见到皇上的机会更多,受宠的机会也更多,可众人碍着规矩,没有一个人敢提这样的要求。
便是陆贵人背后的靠山,纯贵妃都吃了一惊。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含笑说:“九州清晏殿宇众多,多陆贵人一个也不显,总归都是为了服侍皇上。”
若开了这个头,下回再来,谁还住那个迷宫似的万方安和馆。
花无百日红,陆贵人还能年年得宠,说不定自己时来运转得了宠,也能搬来九州清晏暂住。
与纯贵妃一样心思的妃嫔不少,巴不得皇后为陆贵人破例,于是纷纷附和。
每年到圆明园避暑,与皇上一同住在九州清晏,都是皇后最快乐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潜邸。
皇上仍是温雅随和的宝亲王,她仍是他最爱重的嫡福晋。那时候潜邸里的人不多,却格外温馨,皇上有什么心事都会对她讲,并不藏私。
从何时开始,她与皇上之间有了芥蒂呢?
仿佛是在寒哲离世之后。
寒哲难产而死,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却怪她不够重视,以致太医赶到时人已然血崩,无力回天,孩子也没能保住。
可谁又能知道她心里的痛。
新婚燕尔,她初为人妇,满心欢喜,没两日却被告知哲格格遇喜。
但凡体面一点的人家都知道,在正室进门之前不要弄出庶子庶女,以免将来家宅不宁。
先帝便是如此,再如何宠爱李氏,都不许她越过福晋先生孩子。
太后得知此事,哪怕寒哲是太后指给皇上的,照样赏了一碗落胎药。
寒哲哭着不肯喝,跪求到她面前,她都没来得及表态,药碗便被皇上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后来寒哲生下皇长子,皇上欢喜得不行,当即赐名永璜。
雍正八年六月,她生下永琏,虽是嫡出却不是长子。当月,寒哲再次被诊出有孕。
当时的潜邸已经有了高氏、苏氏、金氏和陈氏等,而真正被允许的生育的,只有她和寒哲。
高氏还曾与她打趣,说潜邸生育要被富察家包场了。
寒哲也姓富察,可她的富察与自己的姓氏,八竿子打不着。
皇上登基前一年,寒哲第三次遇喜,意在冲击皇上御极后的第一子讨个好彩头,为初封做准备。
若再生下皇子,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哪怕在潜邸只是个格格连跳几级封贵妃也不是没可能。
想法是好的,奈何身体不允许。勉强怀孕,孕期百般不适。
那段时间先帝卧病,太医总要紧着养心殿,根本无暇顾及宝亲王的宠妾。
寒哲生产那日,正好赶上先帝病重,几乎整个太医院都被搬去了养心殿。
明明是她命不好,皇上却怪自己不上心,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寒哲还活着,此时也会如鄂婉一般,与她一起住在九州清晏伴驾。
可是她死了,谁也别想再住进来。
想到这里,皇后抬眸,眼神淡漠,盯着陆贵人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九洲清宴是帝后居所,前朝得宠如墩肃皇贵妃也住在万方安和馆,陆贵人……莫非你敢觊觎后位?”
陆贵人不敢觊觎后位,却敢在皇上面前嘤嘤嘤。
嘤嘤嘤的结果是,她如愿搬进了九州清晏。
鄂婉听说之后都惊了,没想到三寸金莲有这么大吸引力。
幸亏皇上的特殊癖好现在才爆发出来,若早上几年,倒霉的就是她了。
被惊掉下巴的远不止鄂婉,还有一众妃嫔,其中最后悔的非纯贵妃莫属。
她早年缠过足,后来养父打算送她进宫,便将裹着的脚放了。纯贵妃盯着自己那双不伦不类的大脚,恨不得将裹脚布再缠回去。
皇上的特殊癖好同样影响了娴贵妃暗中招兵买马,让她将目光从八旗贵女转向了金莲汉女。
一时间宫中妃嫔只恨自己太守规矩,为何没有早点缠足。
鄂婉觉得这个风向不对,几次同皇后说起,皇后都付之一笑。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皇后唇边笑容愈冷:“陆贵人还不够狂,且再等等吧。”
几日后,传出陆贵人即将封嫔的消息。
后宫编制是这样的,嫔位以下名额不限,只能称小主,哪怕单独居住一处宫室,也只能住配殿,住不得主殿。自嫔位以上,定岗定编,名额有限,可居宫室主殿,成为一宫主位。对上自称臣妾,也可以让下面的人喊一声娘娘了。
意义绝不是升一级这么简单。
终其一生卡在贵人位份,无法迈进九嫔之列的大有人在。
年初魏贵人得宠,皇上曾有意给她封嫔,后来因得罪皇后被免,至今仍然禁足延禧宫。
陆贵人挑战中宫权威,大获全胜,又传出封嫔的消息,早起给皇后请安时,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皇后娘娘,永和宫逼仄,又在东六宫离养心殿太远,嫔妾往来实在辛苦。”
陆贵人故意提了提裙摆,将皇上赏的只有三寸大的珍珠鞋露出来,娇笑着说:“嫔妾不想住在永和宫了,想搬到西六宫去住。”
养心殿是皇上的居所,在紫禁城中轴线以西,离西六宫更近。平日妃嫔侍寝都会提前被安排到养心殿等候,并不像清宫剧里演的,皇上翻了哪位妃嫔的绿头牌还得自己送上门去。
自先帝迁居养心殿之后,西六宫总是比东六宫炙手可热。
陆贵人理直气壮闹着要搬家,无非是以为自己即将晋升嫔位,不可能住到有主位的宫室去。那么偌大西六宫,便只剩下储秀宫和咸福宫两处可选。
“绕来绕去还不是想搬到咸福宫去?”明玉撇撇嘴,小声跟鄂婉嘀咕。
她与鄂婉都是贵人,无论给皇后请安还是宫宴几乎都被安排在一起,说话也方便。
鄂婉打算弯道超车,志不在皇上,所以对东西六宫的了解不如明玉多。
明玉偏头跟鄂婉咬耳朵:“高贵妃去年病逝,听说储秀宫正殿仍保留着她在世时的样子,皇上时常过去睹目思人,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住进去?”
鄂婉点头:“就只剩咸福宫了,偏是偏了点,胜在清净,没人住。”
“咸福宫无人居住,因是皇上的临时住所,几经扩建,十分敞亮。”
明玉磨了磨牙:“听说里头的装潢比长春宫还要富丽。”
“果然是个好地方。”鄂婉终于知道明玉在气什么了。
明玉被气成河豚,皇后倒是稳坐钓鱼,半点不动气:“你如今受宠,晋封嫔位是早晚的事。西六宫只有最北边的储秀宫和咸福宫还空着。储秀宫皇上不让住人,咸福宫宽敞,倒是一个好去处。”
有了上次的教训,陆贵人就知道皇后不敢反对:“多谢……”
然而她话没说完,纯贵妃抢先开口了:“皇后娘娘,咸福宫是皇上的临时住处,怎么能让妃嫔居住?”
谁不知道咸福宫宽敞富丽,可咸福宫为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有来历的。
前朝之事且不说,只说本朝。
先帝崩逝,新皇登基,规划宫室的时候,皇上谁也没管,只将西六宫北边角上的咸福宫划出来,装饰过后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
可潜邸的老人儿都知道,咸福宫是皇上一早圈出来,准备留给寒哲,也就是哲悯皇贵妃居住的。
只因寒哲爱梅,而咸福宫紧邻御花园,御花园的西北角正好有一小片梅花。
寒哲难产死去,皇上吩咐人将她在潜邸的居所原封不动搬去咸福宫。
人虽然死了,只要皇上一日还记得她,就不可能让别人住进去。
纯贵妃机关算计,却没想到陆贵人这匹野马,挑战过中宫权威之后,早不将她瞧在眼中,又怎会乖乖听劝?
当晚故技重施,又在皇上枕边嘤嘤嘤,结果被打了脸不说,直接废去位份发配到辛者库刷马桶。
咸福宫真是个好地方,无福之人削尖了脑袋也住不进去,比九州清晏强多了。鄂婉很想这么说,可看向皇后时忍住了。
此时皇后正在用一种迷离的目光回望她,似乎在追忆,又仿佛放空。
上一篇:嫁给前任的大佬小叔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