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之主
这一愣神的功夫,裴珣就开始催上了:“诶诶诶,这位……劳烦快一些,后头还有好些个人排队等着呢。”
裴珣声量响,后面不明所以的大人们一听,当真也抬头嚷嚷了两句:“就是,这位师傅可快些,我们都等着呢!”
田七只好趁着空档连忙示意黎书禾瞧了一眼:“师父,我这……到底给不给打啊!”
黎书禾一偏头,裴珣急忙露出一张笑脸,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水波潋滟,使劲眨了两下。
黎书禾:“……打吧。”
这食堂规定里,应当是没有说不允许这些个大人们不能自带碗筷……吧?
裴珣立马称赞道:“还得是黎师傅!”
一大碗白亮香糯的米饭铺在碗底,摆上两瓣切开的卤蛋,一颗青菜,再从上头浇上一勺卤肉。色泽诱人的卤汁淋下时,恰好包裹住了每一粒米饭,再慢慢往米饭深处浸润着。
裴珣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再举箸开始品尝。
毕竟他这个碗实在太过显眼,万一有哪个好事者给他捅到陆少卿的跟前,被斥责两句倒是还好,就怕要没收他的“作案工具”。
拌好的卤肉和米饭混在一起后,一同送入口中,鲜、咸、甜、糯,四种不同的口感就在他的口中恣意游走着。五花肉软烂入味,搭配着米饭更是香而不腻,鲜嫩多汁。
浓稠的卤汁就这样挂在米饭上,粒粒饱满的米饭与香气四溢的卤肉相互交融在一起,一口下腹,真真是过瘾销魂,满嘴留香。
除了卤肉,他咬了一口那切成对半的卤蛋。
不似茶叶蛋那般有着一道道裂纹,卤蛋外皮光滑,充分吸收了卤汁的味道,就连蛋黄都被渗透进去,带着独特的香咸。
裴珣嫌弃用筷子吃得不够过瘾,又特地去领了个勺子。一勺将蛋黄碾碎,配合着青菜重新送入嘴中,清爽的口感瞬间又中和了卤肉的油腻,为这份吃食更添几分不同的口感。
他一勺接着一勺,吃得尤为过瘾。那肥腴的卤肉吞咽下去,嘴里还有一股绵长的甘香。
这一碗饭见底后,裴珣坐在那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一口热茶下肚,将那一丝甜腻感瞬间又压了下来。
休息了片刻,又被这杯清茶疏通了肠胃,裴珣只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碗。
偷偷摸摸地端起他那个特制的大碗又混在了人群之中。
裴珣成功地领到第二碗后,正思考着这碗卤肉饭是该带回去吃,还是趁热吃完。还没做出选择,便听见旁边的队伍里一阵喧闹,罪魁祸首正是丁復。
丁復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些个老大人居然都一起跳出来,纷纷指责他:“丁司直怎么可以如此违反定下的规则?”
“赵老人说得对!人人都是只领食两次,你竟然还想浑水摸鱼,趁着众人没注意领这第三份!”
“没错!丁司直莫不是真当我们老眼昏花不成!”
几位大人那是叫一个义愤填膺,对着丁復口诛笔伐,。
往日里本就不善口舌的丁復被这群人围堵攻击,那叫一个有口难言。
等他们消停了一些,丁復才气鼓鼓地应道:“这、这是我拿这趟行程中的功劳换来的!你们分明就是嫉妒!”
他容易么!出了这么趟远门,什么累活苦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为着这脚都扭伤了!
以赵老大人为首的本都已经准备坐下歇息了,听他这么一狡辩,当即又站了起来:“一派胡言!”
他们也是辛勤打拼了一辈子的,哪有人拿功劳换这般的东西的。
丁復倏地一下起身,那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跟他们又辨了几个回合,眼睛一偏,就瞧见了鬼鬼祟祟窝在一旁的裴珣。
丁復连忙招手道:“裴寺正,刚好过来替我解释一番,是不是陆少卿亲口答应的,我今后可以在食堂可以放开了吃?!”
裴珣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碗被他捏得越发紧了。
说起这个,他是真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着功劳换这个如此离谱的恩典的?
但好歹这趟差事,几人都是一同经历了不少事,裴珣还是点头替他做了个证,说道:“确实如此,陆少卿确实说过这话。”
“你们看吧!我可没说谎。”丁復洋洋得意,端着个木盘子昂首挺胸,还冲着旁人炫耀几分,“等我这吃完,我再吃一碗,怎么着,反正嘿,我呀,可以随~便~吃~!”
那些老大人本来一肚子气已经消了不少,听着丁復这般欠揍的语气,那心里无名的怒火又噌得一下上来了。
好啊,攻击不了这个,那他们就换一个目标发泄这股怒气。
“说起来裴寺正这些时日到底在忙了什么?”
“这跟着出了趟远门,怎么瞧着倒像是休沐去游玩了一趟,我看您这脸都圆润了不少啊。”
“……”
“说起来,我与你父亲也曾经有过几次接触,也不知道裴老大人近来身子骨可还利索?”
最后这个说完,亲切地扶住他的右臂,准备待会儿坐一起用食的时候,再好好谈一谈丁司直的问题。
老大人手甫一触碰到裴珣,垂眸时瞧见他手里的木盘装着的东西似乎跟他们都有些不一样,定睛一看!
好哇!裴寺正当真是阴险至极,用的这碗都格外的大!
于是,丁復悄悄地从这群人中全身而退,只余下裴珣与他们在那边舌战群儒,叉腰辩论。
第93章 炸藕盒(一) 这一份是给陆少卿的……
晚间春桃回来时,黎书禾和田七两人还在商量着,这人要是再不回来,他们两个都得出去寻一寻了。
这天色都晚了,一个人在外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正把灶台收拾干净了,黎书禾就瞧着春桃背着一个大竹筐,一身泥泞。想要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春桃的年纪比她还要小一些,比起田七的会来事儿,她就更显得更加自卑敏感。
她们眼睛对上的一刹那,春桃就急忙扭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黎书禾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问道:“去哪啦这是?这么久没见面,怎么一看到我还躲上了。”
春桃忙抓了两个竹筐里的莲藕出来,解释道:“这、这不是看天气热了,就想着去挖点莲藕来。”
田七显然是不信这个借口的,直接就说道:“今儿一天都没瞧见你的人影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黎书禾看着她闪躲的眼神,还有强撑的笑容,心头直觉告诉她这事不对劲。
且不说大理寺的库房日日都能领到最新鲜的食材,春桃何至于去自己挖采这些莲藕。不过黎书禾没有揭穿她,看到她这一身脏污,还是先说了一句:“你先回屋换件衣裳吧,等等再过来干活。”
“好。”春桃立马应道,低头就要走。
黎书禾又道:“若是以后要像今日这般突然离开的话,还是要提前跟覃采买告个假。”
“嗯,知道了师父。”春桃走了几步,又转头来冲她笑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月凉如水,黎书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就像是从暖黄的烛光下抽离,又重新融进了那片夜色之中。
“你看春桃这心里肯定装着事呢。”人刚走,田七就悄悄地嘀咕起来了,“等等你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这有事得讲出来,她不讲出来,我们怎么帮她嘛!”
黎书禾拍拍他的肩膀:“我有数的。”
顺带着指着那一筐的莲藕和荷花,想了想,说道:“给你再找些活干,这筐的莲藕帮着清洗干净,没问题吧?”
田七瞬间明白过来,黎师傅这是想跟春桃待会儿独处呢!
他立马将竹筐背上,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没多久春桃就赶回来了,一双眼睛眼尾还是红红的,似乎是哭了一通。
黎书禾没有马上问她,只是在一旁先让她干着些杂活,平复心情。
就连桌案都被她来回擦了两三遍,春桃再也没办法给自己找借口了,终于是将手里的抹布一放,小步地走了过去。
黎书禾此时正在案板上切着莲藕。
田七把这些个莲藕都洗干净后,就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离开了。
他在,春桃肯定不愿意吐露实情。不然这么些日子,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跟他说。
这般想着,田七也不再多打扰。毕竟他们两个人一同跟着黎师傅干了这么些时候,他也一直把春桃当妹妹来看待的,若是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也想帮上一把。
洗净的莲藕堆在了木盆里,黎书禾随手捞起一根,先用刀刮去那外层灰褐色的皮,露出了里头雪白的藕肉。
菜刀“笃笃笃”地切了下去,顶刀切厚片,第一刀不切断,直到第二到才落了下去,形成一个小小的藕盒。
春桃看了一会儿,就过来拿了一根新的藕节横在了身砧板上,同样试着开始切了起来。
偌大的整个食堂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空旷,寂静。
空气中只余下菜刀落下的声音。
笃笃笃……笃笃笃……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安静,只一个劲地切着。
等那盆里最后一个藕节拿起切完,春桃的手捞了个空,抬头时对上了黎书禾的双眸。
烛火轻轻颤抖着,映照在春桃低垂的脸庞上,木然、灰败,唯有一双眼睛,在这幽暗中无声地蓄满了水光。
黎书禾见状,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的小春桃了?”
“师父……”
春桃一张口,声音便哽在了喉咙里,肩膀也一下一下地开始抽动起来。似波涛起伏,更似无声的汹涌。
黎书禾递了杯热茶过去,等她哭够了,心情也平复下来后,才缓缓开口:“既然你喊我一声师父,那真受了什么委屈,也该告诉我才是。”
春桃鼻子又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了。
“快别哭了,等你说完,我给你做一道好吃的小食。”
春桃没应声,一直低垂着头,听到这话时突然没头没脑地先问了一句:“师父,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能改正,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那要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黎书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道:“春桃,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谁威逼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
春桃一顿,连忙移开了目光:“没有,我就是想到了兰香院那些女妓的事情有些难过,随口问问罢了。”
她这话题转的生硬,但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黎书禾就顺着她的话继续聊了下去,问道:“她们的案子已经判了吗?怎么判的?”
“判了。”春桃说道,“说是圣人给了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一同去淄青十二州那开荒。”
黎书禾:“这可是个好事,去了那里,倒是希望她们可以忘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
重新生活吗……春桃在心里喃喃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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