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之主
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人蠢蠢欲动的表情,他还是假意绷着脸问道:“你们两个难道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邢台东连连点头,生怕晚了丁復会反悔:“我们三个人一同当着他的面吃,冲击力会更强!”
范正平:“没错!”
邢台东:“别的不说,我们两个唱戏是最拿手的,保证馋不死他!”
范正平:“正是如此!”
邢台东:“再者,我们两个还可以威逼利诱,绝对不脏了大人的手!”
范正平:“愿为大人效劳!”
丁復:“……”
说来说去,都是馋他这食盒里一份吃的罢了!
但是邢台东这话颇有几分在理,丁復打开食盒,拿出方才多领的那几个煎饼果子,一人分了半个,语气中还有些不舍:“若是这法子没用,我非得揍你们一顿不可!”
邢台东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监牢内。
永平侯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短短两日,不复往日的端方儒雅,他憔悴得仿若街边乞丐。
丁復自从知晓他的真实面目后,一想到他从前的伪装便惺惺作呕,冷冷道:“侯爷从前风姿卓约,如今倒成了阶下囚,若是不从实招来,怕是大理寺那些刑罚可受不住。”
永平侯睁开双眼,双目猩红,瞪着牢门外的几人。
丁復全然不顾他的心情,当真在他面前撕开一角的油纸包吃了起来。
年纪尚小的邢台东早已吃上了,咬得那煎饼果子里的薄脆咔嚓作响。
范正平瞧瞧这位丁司直的脸色,见他一心扑在这吃食上,没有其他异色,也跟着撕开油纸吃了起来。
外面的蛋饼皮酥嫩滑腻,生菜片爽口,一口下肚,只觉得满口都是酱汁浓郁的香味。
邢台东不忘使命,大声嚷嚷起来:“这吃食简直绝了!我该是多大的福气能吃到这般美味啊!”
范正平紧接而上:“是了是了,这饼子让我想起了我的阿婆,小时候她时常烙饼子与我吃。”
两人声情并茂,痛哭流涕,真情实意,仿佛吃的不是一个小小的煎饼果子,而是吃着什么珍奇的山珍海味。
丁復咬到一半的嘴巴顿时停住。
这两人这么能演,似乎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啊!
丁復嘴边还挂着煎饼果子的残渣,大声呵斥道:“永平侯,你若是老实交代那五石散究竟从何而来,我便将此等美食匀你一份!”
“若是还不开口……”丁復冷哼一声,“那便继续饿着吧!
这时,永平侯突然站立起身,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吼,用力地拍打着牢门。
铁链也在他身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啊——啊——”他冲着几人呲牙咧嘴,大声吼叫。
丁復目瞪口呆,手中剩下那半截的煎饼果子差点掉落地上。
永平侯……莫不是被他刺激疯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34章 煎饼果子(二) 谁是冤大头?
丁復几乎是用跑的敲开了陆怀砚的房门。
裴珣正坐在里面悠哉悠哉地写着卷宗,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品尝一二。
“陆少卿这桌上的糕点有些过于甜腻,吃多了便觉得有些噎人。”
陆怀砚冷眉道:“不喜欢吃还要尝,裴侍郎有受虐癖不成?”
这时,房门敲响,陆怀砚也懒得与他再多加纠缠,正唤人进来。
便见着丁復大喘着气,手里还捏着方才特地申请多领走的煎饼果子,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
陆怀砚微微皱眉,问道:“何事这般慌张?”
丁復还没恢复呼吸,大着舌头说道:“大人,那、那永平侯,疯了!”
陆怀砚和裴珣同时抬眸望了过去。
陆怀砚道:“怎么会突然疯了?”
丁復支支吾吾道:“就、就拿着这饼子在他面前吃了吃,他就疯了。”
陆怀砚:“……”
裴珣接嘴道:“算起来永平侯入狱已有几日,怕是五石散的药瘾发作了吧。”
丁復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拍脑袋。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是五石散发作这种可能。连连点头附和道:“永平侯现下双目猩红,在牢狱里大喊大叫,似乎真有点像这五石散成瘾的症状!”
丁復小声地询问:“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陆怀砚本想说一句“罪有应得”,却因着五石散的下落还未查清,只沉吟片刻道:“将那日抄出来的五石散拿一点出来,喂他服下。如果他一直不愿意说出这五石散从何而来,便一点点减少用量,让他发疯。”
丁復哑然失色,一时愣住。
最后躬身应道:“是。”
等人走后,陆怀砚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人,不禁扬眉问道:“裴侍郎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裴珣起身,假装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桌案上的奏疏。
短短一眼,便已看个大概。
他摇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
一向坚守“法不容情”的陆少卿,居然在最后书写案卷时,特地略过了这些女妓们多次共案的这一笔。
也不知到底是遗漏还是故意啊!
……
黎书禾忙完厨房里的事情,便去了一趟宣平坊。
一来是想去看下卢方的食肆最近生意如何,二来是想去找个磨坊做一些芝麻酱出来。
她初来长安城,对着这儿的地方还不熟悉,思来想去,还是找阿舅最为靠谱。
还未踏入食肆,便见着有两个穿着一袭青衫的男子在外头忙活着。黎书禾停顿半晌,想来这是那两位她还未曾见过面的表兄。
她走近了瞧着,这两位堂兄虽不说相貌出众,却也是仪表堂堂。不说吴氏长得一脸福相,光是那细腻的皮肤也知道她的底子好,再加上卢方的模子也是十分的端正,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卢大郎见着这边有客人来了,立马上前招呼着:“客官里面请——”
黎书禾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旁边的一位熟客便指着她惊呼起来:“许久未见,小娘子怎么今日过来了?”
卢大郎满脸疑惑,听着这几位客人与眼前这位女郎十分熟稔的样子,莫非也是位熟客?
黎书禾冲着那位客人笑道:“刚忙活完,便赶来瞧一瞧。”随后朝着卢大郎行了一礼,“表哥,我是书禾,前些日子还在这儿叨唠了舅舅、舅母一段时间。”
卢大郎恍然明白,随即打量起眼前的女娘。
梳着个双髻,上面还坠着两朵绒头花,看着十分的明媚乖巧。
卢大郎满脑子里想着这些时日他阿娘的絮絮叨叨,说着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妹是如何的能干,又对着他耳提面命地让他时常多留意书院里的同窗,若是有合适的记得介绍给表妹相看一二。
这年龄看起来这般小,他阿娘到底着什么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旁边的客人们又聊了起来,对着他们兄弟二人说道:“这女郎可太厉害了,先前你们没回家时,她一个人又要顾着煮那云吞面,还要负责收银跑堂,真真是了不得!”
卢大郎循声又瞧了自家这表妹一眼,只见她依然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夸耀而起了骄傲之心。
心道,这女娘不骄不躁,便是学院里的那些个老生都不一定能做到这般神色平静,不动声色的。至于阿娘那些话语,早忘到天边了。表妹这般出挑,哪还用得着他们瞎操心啊!
兄弟二人将黎书禾迎进门,还没等将此事告知阿耶阿娘,吴氏便眼尖地发现了。
“你这孩子!”吴氏将手中的木盆放下,连忙擦干了上前,“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捂嘴笑了笑,顿觉不对,忙又板着个脸问道:“可是在大理寺受了什么委屈?”
说着,当即就要去后院找卢方出来商量。
黎书禾连忙将人拦住,说道:“舅母,我没受委屈,是有事来找阿舅帮忙。”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吴氏更怀疑了,只当她有事瞒着自己,胸口跟着一起一伏:“你说说那卢望之,好好的哪有把你一个女郎介绍去大理寺那等地方。”
说着连声音都有了些哀叹:“听说那里头关着的犯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前几日隔壁那张婶还来问起这事了,说出来的话还阴阳怪气的。
“我说吴嫂子,你这看不上我们家三郎便直说,何必还把人送走呢!你那外甥女是香饽饽不成?我们两家邻里邻居处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氏那会不知怎么解释,只说明了黎书禾是被招进大理寺做工的,哪曾想对方是更不相信。
张婶嗤笑道:“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衙门里头是什么做派?她一个小小的女郎,能被招到那里去!?”
吴氏百口莫辩,跟她从此也断了来往。
现下见着黎书禾回来,张婶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响起,心里更是焦急。
黎书禾一看吴氏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这个舅母定是想歪了,忙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阿舅,长安城哪里的磨坊比较好,我想去做些酱料。”
吴氏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依然还是紧紧绷着。
“先进来吧。”吴氏牵着她的手,又瞧着两个儿子尚还云游的模样,在心里暗骂他们两人一句,连自己的妹子也不知道好好招待。
卢方正在里头打水洗脸。
自从禾娘留下了茶叶蛋的配方,他这食肆的生意是越发好了。偶尔拿那卤水卤一些其他吃食,那味道也是顶顶好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实在太忙了,一刻也离不开人。
饶是他那两个儿子从书院休假回家,初见这场景时也是吓了一跳。食肆门口的队伍挤满了人,嘴里只嚷嚷着掌柜的可快些。
卢方见着他们二人回来,赶紧往一人手里塞了块抹布,这就让他们干起活来了。
此刻,午后的日光暖暖地晒在人身上,总是觉得困倦,于是卢方就趁着空档赶紧回后院洗把脸,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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