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之主
孟淮见状气得重重一哼,立马上前准备将另一只兔腿扯下。
兔肉已经醇香软烂,轻轻一扯,就将整个兔腿扯下,滋滋冒油的兔肉就连骨头都是香的,那股辛辣的调味料将野味的腥气压下,红嫩的肉质光是看着便令人口舌生津,肚子里的那些馋虫全都被尽数勾起。
直到孟淮放进嘴中时,才不由喟叹一句:“这兔子着实顽皮可爱,就让老夫来把它们全都解决完,也算它们死得其所了!”
……
两只烤兔肉下肚,单独放在火堆上炙烤的那条鱼也早已熟透。黎书禾将木棍取了下来,想也没想,径直递给了陆怀砚。
裴珣等人本来全都蓄势以待,哪曾想会突然被陆少卿截胡。
陆怀砚接过烤鱼后道了声谢,又问道:“你不吃点吗?”
他就看着她一直在忙活,都没能好好用食。
黎书禾将底下的柴火又添了一些,橙红色的火焰映得她更加明眸皓齿,灿若星辰。
她笑道:“你们先吃,我等着底下这个呢。”
陆怀砚眉头微微蹙起,是方才那个黄泥裹在一起的东西吗?就这般放在火堆中闷烤,怕是不太干净吧……
一时没有出声,落在其他人眼里,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裴珣小声地试探:“陆少卿可是不喜欢吃这烤鱼?”
丁復的眼睛立马亮了,想来也是,陆少卿平日里最爱整洁,方才在石板上的鱼他都没怎么吃,更别提这木棍插起来烤的了。
裴珣谄媚道:“陆少卿可要我等替你分忧?”
陆怀砚看着他们一个个垂涎欲滴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怎么?我慢慢吃不可以吗?”
孟淮:“这烤鱼就是得热乎的时候吃,才能尝出这鱼肉的鲜美甜嫩,放冷了这口感可就要减半了啊!”
陆怀砚呵了一声,无所谓道:“我乐意。”
说着拿起筷箸夹起酥脆的鱼皮,慢条斯理地吃进嘴中,眼神时不时还往黎书禾那边瞥了过去,手上的动作便是更慢了。
孟淮气急败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径直往边上的石头上一坐,索性就不转头看过去,不然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做出与陆少卿争食的可怕事迹。
……
陆怀砚一般对吃食都不是特别挑剔,虽说这烤鱼看着外表有些焦黄,但是入口确实十分鲜嫩,尤其是鱼尾处,焦脆的鱼皮连着内里新鲜的鱼肉,汁水溢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一时竟有些忘神,再看其他三位同僚,还在为那几块兔肉的归属争吵,只觉得带他们出行真是个错误的选择。
等柴火堆里一阵又一阵的香气传来时,所有人也不吵了,手里的筷箸都停滞了。
“什么味,这么香!”
裴珣不敢置信地抬头,到处寻找这香味的来源。
直到看到黎书禾从火堆里拿出几个烘烤得有些焦裂漆黑的泥壳,依然还在探着头张望着。
总不会是这黄泥的味道吧?!
很快,他的眼中的震惊愈加浓重,直到黎书禾将泥壳敲开,浓香扑鼻,他才确定还真是从这泥壳发出的香味。
叫花鸡外面的泥壳褪去,包裹在外面的荷叶清香和鸡肉的香味重叠,那股子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味就直接钻进他们的鼻腔中,所有人的眼睛俱是一亮。
鸡肉的外皮枣红明亮,肥嫩酥烂,轻轻一撕,整条鸡腿就连皮带肉被撕了下来,放入嘴中咀嚼,肉质松软鲜嫩,丰盈的汁水混合着荷叶的清香,实在是令人陶醉其中,回味无穷。
黎书禾吃完一个鸡腿后,还不忘跟陆怀砚介绍一番:“这便是叫花鸡,就该如此热腾腾的吃才算是滋味!”
陆怀砚闻言“嗯”了一声,犹豫了一瞬,也学着她的模样上手撕了一个鸡腿,跟着咬了一口。鸡肉酥香温热,油而不腻,确实味道鲜美。
鸡肚内里塞着的果子更是散发着一股果木的清香,吸饱了鸡肉里自带的油脂,吃进嘴中也是别有滋味。
还没来得及等他好好赞扬一番,只见着他的三位同僚面部狰狞,有样学样地敲开了另一个泥壳,完全不顾形象地将鸡腿塞进嘴中。
陆怀砚:“……”忒丢人了!
裴珣的嘴上还沾染着方才吃烤兔肉时留下的酱汁,两个腮帮子满满地塞着,活像一只正在偷吃的仓鼠。虽是如此,手里争抢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下,连那竹筷都已被他扔在一旁,手上全都抓那鸡肉留下的光亮油脂。
孟淮更是大快朵颐,但却是眉头紧锁,几乎是吃一口叹一声气,惹得丁復都抽出空隙发问:“老孟,这美食当前,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孟淮感叹一声:“我只是想着待会儿还要赶路,不然非要拿出美酒相配不可!”
“你居然还带了酒!?”丁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孟淮连忙使了个眼色,打断他:“嘘!小声些!”
这要是被陆少卿听到,他还要不要命了!
丁復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后轻声道:“那里还有一只鸡被泥壳包着没拆,我们两个等会偷偷用布裹起来带着,等晚上到了驿站休整的时候,再拿出来对酒当歌,你待如何?”
“好主意!”孟淮一拍大腿,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立声道,“你快些行动,我来掩护你!”
两个人一对视,一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另一个则趁机高谈阔论,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啊——这个鸡肉真是鲜嫩,没想到外头看着脏兮兮的,竟是丝毫不影响内里的味道!”
孟淮高声开始他的诗朗诵表演。
“你们看这鸡皮,色泽油润,再看这鸡肉,肥美白嫩,最后再看这鸡骨头……这鸡骨头,这鸡骨头……”
裴珣斜眼一笑:“这鸡骨头怎么你了。”
眼看丁復马上就要得手,而裴珣正要转头望过去时,孟淮当机立断,大声一吼:“这鸡骨头真香啊!”
满手污泥的丁復已经将最后一只叫花鸡连泥带壳裹进布中,隔空冲着孟淮点头示意:得手了!
孟淮长吁一口,既然已经得手,他懒得再跟裴珣周旋,眼疾手快地将最后一块鸡肉抓起。
嘿嘿,虽然他年纪大了些,但幸好眼神和手速没有拖后腿。
吃得正欢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声音在咆哮:“一二三……我们明明打了四只山鸡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只?!”
“鸡呢?去哪里了?!”裴珣一边说着,还不信邪地往那火堆里翻找,越找越是心惊。
这烤熟的鸡难不成还会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好了。”陆怀砚也起身拍手,对众人说道,“吃饱喝足,也该出发了。”
丁復和孟淮立马收拾好行囊去牵马,裴珣还有些依依不舍,把那堆柴火堆翻了又翻。
直到双手都翻得漆黑,愣是没有找到那只失踪的叫花鸡。
裴珣恍惚了,连带着有些怀疑地问着丁復:“我们方才是打了四只鸡,是吧?”
丁復摇摇头道:“裴寺正莫不是糊涂了,一共就三只鸡啊。”
说着还指着地上掉落的泥壳,数给他看:“你看,一、二、三,是三只,没错啊。”
裴珣使劲拍打了几下自己的额头,难不成真是自己迷糊了?
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连那堆柴火都被已熄灭,更是心灰意冷,连翻身上马时都有些魂不守舍。
丁復偷偷贼笑道:“裴寺正怎么还在算数呢?”
裴珣摇了摇头,将杂念抛开,嘴硬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其他事情。”
“那可不要耽误了赶路。”丁復一夹马腹,疾驰出去,只余声音还在回荡,“你就是再数,也变不出鸡来了!”
“驾——”
裴珣看着眼前的几个身影越缩越小,即使是不甘心,也只好先一甩马鞭跟了上去。
这绝对是一起灵异事件,等到了驿站,得找陆少卿一道好好分析分析不可!
……
临近黄昏,一行人总算是风尘仆仆赶到了驿站。
下了马,一个个都是满脸黄沙,还未踏进门槛,便有驿长上前将他们拦住,恭声问道:“敢问几位尊姓大名?可有驿牒?”
陆怀砚掏出角符给他核验,看了眼身后的人,说道:“大理寺办案,需在此处暂歇一日,明早启程。”
驿长验符后对着身后高呼:“备上房五间,还有热汤!”
驿卒应下后,随即又上前把他们的马匹牵到马厩去饮水吃草。
眼看着暮色渐起,裴珣也在最后赶了上来,开口便问道:“可有热乎的饭食?实在饿得紧了。”
丁復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他觉得自己食量已经够大了,但跟这位比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了。
孟淮也适时地旁边补了一句:“方才就属你吃的最多。”
不过这里的驿长闻言只是笑道:“几位还是先去上房休整片刻,待会儿下楼就能吃上了。”
陆怀砚道了声谢,随后一行人跟着引路的驿卒上楼。
等到了最大的一间正厅时,驿卒停下了脚步,又将几人稍稍打量了一番,对着陆怀砚说道:“这间有雕花床,陆少卿……”
话音还未落下,陆怀砚便后退两步,转身对身后的黎书禾说道:“你住这间。”
黎书禾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那驿卒为难的声音响起:“这、这于理不合吧……”
陆怀砚语气凛然:“有什么不合的?陆某睡不惯雕花床,特与人交换,不行吗?”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
“既然可以,就按规矩行事。”
说着,径直推开旁边那间偏房,末了还不忘对着驿卒交代道:“劳烦给这位女郎先备热汤。”
“是。”
黎书禾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这句交代。
从开始让她住这间最好的上房时,她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她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性,陆少卿若只是想照顾她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他后面交代的话语,却让她有了一丝动摇。
以陆少卿一直以来的性子,好像最近经常做着一些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有什么值得对方另眼相待的?
还在思索间,驿卒已经将热水提了进来。
驿站确实比她以往住过的客栈要好些,环境更为整洁不说,就连着这打来的热水也更为清澈。
一日的疲惫等整个人浸泡到木桶里时,才渐渐褪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在这氤氲的热气里一同烟消云散。
若是他们日夜兼程,也许还需半个月就能赶到吴州了,到时候她要回去给阿娘上柱香,也好让她安心。
……
等黎书禾洗净,一头秀发随意擦到半干,拿木簪一插,便起身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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