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的她 第52章

作者:怂怂的小包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不能乱碰,万一,它不长了怎么办?”薛含桃没有看到那片紫色叶子下的“小米粒”,因为她从不敢用手触摸,更遑论掀开叶子看个究竟。

  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守着它,悉心照顾,数它长出了多少片叶子,期待着它能够开花。

  “它很珍贵,等到…那一天,我会把它奉给神明。”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腕,虔诚而真挚地望着他,“所以,你要等着我啊。”

  崔伯翀一言不发,看着她充满了依恋和一分胆怯的目光,喉咙深处涌出一股奇异的,充足的感觉

  这颗青涩的野桃确实变得能耐了,放在半年前,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空洞的内心会被一个她填满,简单的两句话而已。

  “既然是宝贝,那我等着你。若是那一天让我失望,小桃子……”他的眼睛浓似一团化不开的墨水,眉峰低低地压下。

  “就怎么?”薛含桃一无所知地仰着头问他,模样无辜又天真。

  她心道如果可以等到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失望的,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他的威胁。

  崔伯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反手一拉将人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轻捏了捏她的下颌,迫她露出舌尖。

  马车的车厢里面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好,可是,还有一只大黑狗在呢。

  薛含桃挣扎着蹬了蹬腿,但无济于事,只好羞耻地,仓促地钻进了他的外袍里面。

  她又用手试图把自己的脸给捂住,结果就是她的手被无情地掰开,垂下尾巴的大黑狗被赶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只有进食的时候才得以归来。

  主人会煮热乎乎的汤饼,泡着大块大块的熟肉给它吃。

  大黑狗摇着尾巴吃地很欢快,之后它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薛含桃身上的气味,发现她并未生病,安心地出去绕了一圈,并找了个位置趴好守着。

  夜里,他们没有找驿站留宿,而是停在了一处避风的小山坳里面。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薛含桃的精神反而很足,她探头从窗户里面往外看去,夜空高悬,几颗小星星发着亮光。

  被星星围在中间的是更加明亮的弯月。

  “在看什么?”比起精神奕奕的桃子,崔伯翀的姿态颇为慵懒,他斜斜倚在马车里面,一只手拿着钳子拨弄炭盆上的烤栗子。

  “天上的月亮!”薛含桃目光出神,有些怀念地说之前在丰县他们准备离开的那几日,“我每天都会和月亮说,让它不要消失,为我照明前路。”

  “这样,”她笑起来,“我去京城就不会迷路了。”

  听到她的回答,崔伯翀从自己的脑海中挖出了一些画面。

  灰头土脸的桃子想要一起去京城,所以每天都在暗暗地做着准备,编织可以放下大黑狗的背篓,偷偷央人换些粗面烘饼子,跑很远的地方找来草药晒干……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但方振知道,他更知道。

  方振很喜欢老实巴交的小姑娘,在他的面前说她手脚勤快,从不偷奸耍滑,“要不然就让小桃留在世子的身边做个贴身侍女,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小桃,我总感觉心踏实很多。”

  崔伯翀凉凉地看了方振一眼,讽刺他烂好心,可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从桃子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在最酷热的天气里,她是清凉的,鲜活的,真实的,像什么呢?

  他漫不经心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她就是一株野草,只是长在山间,迎着风始终不会死去。

  对于一具濒临腐烂的躯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崔伯翀几乎没有正眼看清过这株拼命生长的野草,但他总会在她出现的那刻,贪婪地攫夺她周围的生机。

  多一点,再多一点就更好了!所以他没有阻止方振。

  然后当方振询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做他的侍女的时候,她抿着唇瓣,摇头拒绝了。

  明明是她害怕被丢下,也偏偏是她拒绝地毫不犹豫。

  崔伯翀仔细想一想,那时她是怎么解释的呢?她红着脸有些无措地说,“世子是我的恩人,我想要报答他也会报答他,但是,方大哥,我活下来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己的路,瘦巴巴的刚有了几口气的小姑娘语气坚定,听在崔伯翀的耳中却何其尖酸。

  他登时冷下脸,再没留给她一个眼神,并勒令方振将她赶走。

  “你确实没有迷路。”崔伯翀想到他们出发的第一天,天气炎热,她背着一只老狗,瘦小的身躯远远地坠在马车后面,从未掉队。

  “走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弃?”他笑着看向她,忽然有些后悔,那时自己就该秉承身体的本能,在她的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有过,”薛含桃诚实地告诉他自己的腿很酸很疼,天气炎热,她出了很多汗嘴巴渴的起皮,“可是停下来更害怕,我就只好沿着车辙一直走,好在到了下午就追上世子了。”

  她现在想起来仍然感激和庆幸,追上去的自己得到了照顾,没有被丢下,反而被允许坐在马车上一个小小的角落。

  那时,薛含桃身上还是粗布衣服,害怕弄脏了崔世子的马车,一旦车队停下来,她就背着阿凶赶紧出来,帮方大哥做事,然后煮好一陶罐的解暑茶,试过温度后殷勤地放在世子的手边。

  夜晚她更没胆子留在马车里面,于是抱着阿凶小心地靠着车辕入睡,那些天的月光就和现在一般,柔柔的。

  不过那时的世子虽然温和,但也更有距离,不像现在有一搭没一搭拨弄栗子的模样是看得着也能摸得到的,

  尽管未来仍旧模糊不清,令她心悸。

  “现在的我,也是在进京的途中,但不再害怕了。”薛含桃将窗户合上大半,挨着崔世子坐下,眼睛清澈表情乖巧,但那股青涩已经褪去,正如她的身子一般,从里及外地透着柔媚。

  桃子正在被他一点点的催熟,散发着独有的风情,勾着他不松手。

  崔伯翀垂下眼眸,重重地扔了手中的钳子,修长冷白的指节循着桃子最柔软的地方而去。

  “让你学,没让你学地这么快。”

  “可我只和世子学了作画……”

  薛含桃模样茫然,脚趾头蜷缩在一起,只敢发出小小的蚊子哼哼,太频繁了,她会被弄坏的。

  “可不可以歇歇?”她真诚地请求,自己更想吃烤栗子,“车上没有带蜂蜜,但是有饴糖,饴糖化成水刷上去也肯定好吃。”

  崔伯翀早就露出了凶残的本性,懒得伪装,又哪里会答应她,紧摁住她的手,恣意地展露他的贪婪。

  不过,最后薛含桃还是吃到了刷了饴糖水的烤栗子,虽然有些焦糊,但她吃的很满足,手上和脸上都变得黑乎乎的。

  接着,她还将烤栗子分给了罗承武他们一些。

  欲盖弥彰!

  见此,崔伯翀嗤了一声,怎么不明白桃子的小心思,她这是故意遮盖痕迹,让别人以为桃子还是那个老实桃子呢。

  然而也只是这两天,等回到京城,回到定国公府,回到他的东院,她便不必担心别人的目光。

  只要他想,她可以只见到他一个人,也可以……干干净净的一丝不沾。

  崔伯翀的目光轻而慢地在她的身上扫过,喉咙微动,不是不可以,过年除了见客便是见客,他们尚有几天时间空余。

  他周身的气息微妙地起了变化,看着薛含桃的眼神也格外的放纵柔和。

  “慢慢来,不着急。”

  “可是,我想尽快回去…”薛含桃把手脸擦拭干净后,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合上眼睛,困意朦胧。

  “我要跟着世子回他的世界。”

  沉入了梦乡之后,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伤心与焦躁。

  “想要世子活着啊。”

  看到她可怜蹙起的眉尖,崔伯翀恢复了面无表情,良久,他啧了一声,掏出了一颗腥苦的药丸吞下。

  看来还是得让方振回府,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汤只有他分的清楚。

  -

  回去的速度要更快一些,第二天的黄昏,薛含桃就望见了城门。

  巍峨高大的模样和她离开回望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那个守城的官兵她也还记得。

  “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她抱着崔世子的手臂嘀嘀咕咕,一旁趴着睡觉的大黑狗耳朵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若想知道,可以试一试。”崔伯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普通的官兵,在接近他的时候令马车停下转道。

  “不了不了,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薛含桃观察过进出城的情况,凡是平民百姓都逃不过一遍检查,但如世子这般的身份,通常只是由护卫说一声就可以通行,官兵并不会亲自检查。

  可看世子的举动明明是排在了平民百姓那一列。

  “按照大周律例,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无论官职高低有无爵位,进城出城的步骤没有区别,必须要接受检查。”崔伯翀漫不经心地同她解释城律,眉宇间闪过几分冷冽,“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律例早就被扔进了坟堆,和有些人的骨气一起被埋葬。”

  他的最后一句话,薛含桃听的半懂不懂,好奇地问,“那如果把律例从坟堆里面挖出来,骨气还可以回来吗?”

  坟堆里面肯定有人的骨头,头骨脊骨都有,可是骨气虚无缥缈,怎么才能找回来。

  崔伯翀摸了摸她的脸颊,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想知道的话,你同样可以试一试。”

  “啊?我不行的,”薛含桃疯狂摇头,她只会识字作画,不懂律法,而且是一个女子,“一开始若非我抄字比别人清晰,价钱也更低一些,还有…宋熹的保证,县城的掌柜根本不会要一个女子抄的书。”

  “因为现在的你和从前不同。”听完她带着慌乱的解释,崔伯翀拿出那个印章放在她的手心,低沉的语气像是在她的耳边蛊惑。

  “现在的你可以拥有权力,你,包括你的堂姐,将来能做到的更多。”

  薛含桃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忽然觉得面前的他又从神明变成了妖魔,呆呆地回不过神。

  也就是这时,进城的检查轮到了他们。

  虽然不是之前那辆镶嵌着汉白玉的马车,但他们眼下所乘依旧能看出不凡,内敛庄重。

  官兵的举动便有些迟疑,检查起来也十分小心,先是问过罗承武他们是否排错了位置,得到他摇头的回应后才说只将马车打开一条缝便行。

  罗承武不是磨蹭的性子,直接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薛含桃下意识地看向守城的官兵,发现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很陌生,不止是不识得她的那种陌生,还有她眼中的陌生。

  同样的两个人,一般陌生。

  这一刻的薛含桃好似明悟了一些东西,不一样了,好一会儿进了城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又呆呆地看回崔世子。

  “世子,我,我变了吗?”她后知后觉,望着自己的身上,烟霞色织锦长裙是世子要她换上的,脖间佩戴的粉玺珠链,手腕挂着的桂花镯子……虽然依旧能称作简朴,和堂姐仪静县主她们的穿着打扮没法比,但比她之前奢侈太多了。

  “一颗桃子想如何改变。”崔伯翀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方才守城官兵眼中的惊艳即便很快被压了下去,但他咬着牙根,心头仍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暴虐。

  是他的桃子,从一颗被人嫌弃的干巴桃子养成了现在这般白里透粉的香甜模样,任何人都别想将她抢去。

  便是垂涎地多看一眼,他也无法忍受。

  崔伯翀沉下了脸,神色阴冷,马车离了城门很远也没有缓和。

  薛含桃看出他的不对劲,以为他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心中急的团团转。

  她想到世子书房里面的那些汤碗,又回忆起从前他抱着自己小憩的场景,焦躁之下,伸开两只胳膊。

  身形单薄的她直起身,费劲抱住了他的肩膀,小声地重复,“不疼,我会永远陪着世子的。”

  比不过能续命的丹药,仅能给他一些稀少的温暖,但这已经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

  别扭怪异的姿态一直持续到定国公府的门口。

  崔伯翀抬眸,看到她眼中的虔诚,心头的暴虐慢慢消失。

  “害怕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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