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海
通常只有要来癸水前后才会拿这个暖身子。
她心里不免激动起来,看来沈氏并没有身孕!
并不知她心思的轻云怒道:“你干什么?”
李素宁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
婢女故意把锅盖丢了回去。
轻云差点没拿稳,瞪了她主仆二人一眼,端着糖水恨恨离去。
她回到禅院时,恰好淡烟自屋里出来,见她一脸怒容,诧异,“这是怎么了?”
轻云将遇见李素宁之事说了一遍,末了,一脸鄙夷,“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淡烟听了也很生气,不过她到底稳重些,“小姐身子不舒服,不必将这些小事说给她听。”
“我明白。”轻云又骂了李素宁几句,端着红糖水入了屋子。
这边,李素宁怀揣着激动的心,朝着孙氏所居的禅院疾步走去。
她到时,禅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孙氏一人正临窗作画。
孙氏见她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立刻收拾好桌上的画,“何事这样高兴?”
“她没有怀孕!”
太过激动的李素宁没有注意她的异常,难掩兴奋,“她身边的婢女刚才还熬了红糖姜水。”
孙氏勾起嘴角,“看来老天爷都帮表姑娘呢。”
李素宁道:“我这就去告诉表姑母听!”
孙氏斜她一眼,“她又不曾说过自己有孕,县主此时就算知晓,顶多有些失望罢了。”说完,话锋一转,听说,九弟妹格外喜欢吃寺庙的杏子,怀孕的人最嗜酸。”
李素宁心思一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只要表姑母以为她有孕,心中必定极欢喜,倘若知晓这孕是假的,以表姑母的脾气,就算不让表哥休了她,也会立刻为表哥纳妾!
她一脸喜色,“还是表嫂想得周到。”
“我可不敢居功,”孙氏笑,“表姑娘心思通透,看得长远。”
李素宁对她的话很是受用,“表嫂怎知她吃避子药?”
“不过是偶然听见她跟前的婢女议论罢了,也不确定真假,”孙氏垂下眼睫,“表姑娘可别说是我说的,我不过是借住在府上,免得被人说我从中挑拨。”
李素宁立刻点头,“表嫂放心,我绝不会乱说。”
她心里其实想的更长远些,若是哪日她与表哥成了婚,将此事告知表哥听,表哥必定会厌弃那个鸠占鹊巢的狐狸精!
看她还怎么得意!
思及此,她就有些坐不住,不过这样显得她实在沉不住气,把注意力放在孙氏身上,想起刚才进来时她好像正在作画,隐约像是人像,笑,“难不成表嫂在为五表哥作画?”
孙氏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李素宁心中有些惊讶。
孙氏也是官宦小姐,家中有兄长外放作知州,据说当年孙氏回乡探亲时遭遇山匪,被路过的五表哥与九表哥所救,之后过了一年多,她便嫁给已经丧偶多年的五表哥作续弦。
据听说,是因为五表哥给她送了一年多点心的缘故。
不过在李素宁眼中,五表哥长相俊朗,但是太过木讷无趣,而孙氏則长袖善舞,两个人怎么都不像一路人。
不过他们两个一直以来相敬如,在外人眼中也算恩爱夫妻,就是两人成婚四五年,至今也没了子嗣,不过孙氏为人贤惠大度,不仅把二表哥原配所出的长子视如己出,还把通房抬为妾室。
孙氏看了一眼窗外,提醒,“这个时辰,怕是县主该醒了。”
李素宁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闻言起身告辞,“那我先去服侍表姑母。”
待李素宁出了屋子,孙氏缓缓展开案上的画卷,露出一对湛然若神的漆黑眼眸。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李素宁的声音,“见过五表哥。”
孙氏立刻把画卷收入箱笼里,向外走去。
裴珙已经行入门口,见她出来,大步上前,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
纸包温热,气味香甜。
孙氏没拆,嘴角扯出一抹笑,“官人这会儿怎回来了?”
裴珙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今日休沐。”
孙氏递了一杯热茶,笑道:“我都给忘了,我去叫孩子们——”
“我是回来瞧你的,叫他们做什么……”他拆开纸包,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她,“尝尝这一家卖的好不好?”
他是个武人,常年混迹在军营里,握刀枪的大手布满老茧。
手背上也有两道泛白的疤痕,是当年为救她,被山匪所砍。
孙氏的眸光落在那两道疤痕上,怔愣片刻后,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笑道:“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他抿了一口茶,“九弟前些日子同我说,想要将我外放出京历练几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孙氏的笑容僵在嘴角。
*
李素宁回到禅房后,云阳县主午睡刚起。
她服侍云阳县主吃了茶水后,装作不经意道:“这寺内的杏子倒是结得极好,我去摘一些给表姑母吃?”
“那样酸的东西我可吃不来。”云阳县主光是听着口中都开始分泌口水。
“应该不那么酸吧,”李素宁故作惊讶,“我前几日瞧着九表嫂让婢女摘了好些,我问她,她还说甜的。”
云阳县主一听这话,果然第一时间就往怀孕上头想,“她真这么说?”
李素宁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云阳县主看了一眼院中的杏树。
树上硕果累累,青中泛红,光是看着就酸。
她吩咐陈嬷嬷,“你送些过去,瞧瞧她怎么说。”
陈嬷嬷立刻吩咐婢女架梯摘杏,洗干净后往纾妍院子里送。
她到时,纾妍刚吃完姜糖水,小腹终于舒服些,正打算再去睡会儿,见她来神情有些惊讶。
陈嬷嬷将杏子放到桌上,笑道:“听说娘子爱吃,县主特地命奴婢给娘子送来,已经洗干净了,娘子尝尝?”
纾妍瞧了一眼那杏,倒是比自己院子里大得多,讨喜得多。
她刚才吃了姜茶,口中满是姜味,于是拣了一颗红些的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十分可口,若是加一些辣椒粉,恐怕更好吃。
一旁的陈嬷嬷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牙齿都要酸掉。
纾妍吃完一口,见她盯着自己,“还有事?”
陈嬷嬷见她的手捂着小腹,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笑,“娘子爱吃,我明日再送些来。”
“还不错,”纾妍神情蔫蔫,“我有些困,想睡会儿。”
陈嬷嬷赶紧告退。
纾妍见她走远,问:“我怎么总感觉县主最近有些怪怪的。”
竟然还特地给她送杏子。
淡烟与轻云也觉得是。
纾妍扫了一眼那蝶个头饱满的杏子,咽了一口口水,吩咐,“去问问可有梅子粉跟辣椒粉,若是有就讨些来,待会儿我睡醒吃。”
*
“她真吃了?”云阳县主难掩喜色。
“奴婢亲眼看着娘子面不改色吃下去了,”陈嬷嬷咽了一口口水,“还觉得不错。吃完说累了,想睡会儿。”
“祖宗保佑,”云阳县主有些激动,“怀远方丈还真是得道高僧!”
陈嬷嬷迟疑,“不过这事儿还是要瞧过太医才能确定,万一空欢喜一场……”
云阳县主不以为然,“我当初怀第一胎时就是这个反应,嗜酸,嗜睡。”
陈嬷嬷笑,“说起来,当初姑爷吓坏了,还以为县主生病了。”
“他那个人,心眼子全在战场上,”云阳县主眉目舒展,“哪里晓得女人家的事。”
两主仆在屋子里追忆往昔,门外的李素宁眼神里闪过一抹得意。
只等沈氏来了癸水,到时表姑母心里落了空,必定会发作。
*
晌午饭过后,雨过天晴。
在房中闷了数日的纾妍让轻云把抄好的佛经送去给云阳县主,自己則与淡烟在寺中散步。
行至大雄宝殿前,纾妍偶遇怀远方丈。
寒暄过后,她想起初来那日怀远方丈说过的那句“所求很快如愿以偿”的话,问道:“请问大师,不知我从前所求何事?”
怀远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脸慈悲,“裴阁老曾与老纳说过娘子得了离魂症一事,也未必不能算所求皆如愿。”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纾妍只觉得自己慧根太浅,不能够体会。
这时,一小沙弥上前道:“方丈,傅施主说迟些再来同方丈谈供奉香火一事。”
傅施主?
纾妍心里咯噔一下,“敢问小师父口中的傅施主去了何处?”
小沙弥忙道:“傅施主朝着迦蓝殿的方向去了。”
纾妍一听,也立刻朝着迦蓝殿的方向走去。
淡烟与轻云见状,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赶紧追着自家小姐去了。
纾妍来到迦蓝殿时,偌大的迦蓝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沙弥守在树下转门给游客写祈福红绸的摊位前。
她问:“方才可有一位生得很漂亮的郎君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