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当晚我失忆了 第86章

作者:十方海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日常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老狐狸就算是输,想来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两个身量相仿的男人你来我往,很快过了不下百招,也未能分出胜负。

  在场的人哪里见到过如此精彩绝伦的比拼,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一向爱热闹的纾妍却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比试。

  随着乐声越来越高昂激亢,傅承钰一剑刺向老狐狸的心口,老狐狸向后倒去,傅承钰乘胜追击,再一剑刺向老狐狸的腰腹。

  纾妍蹭地站起身来,捂着嘴才没叫出声来。

  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她以为老狐狸输了,谁知他一个转身,接下来她几乎未能瞧清楚他如何出手,傅承钰的剑刃在距离他的腹部一寸之时,他手中的长剑横于傅承钰的脖颈前。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傅承钰输了。

  他刚才故意卖了个破绽。

  裴珩收回剑,道:“这些年你进益极大,但你太过急于求胜。”

  傅承钰喉结滚了又滚,缓缓地垂下手臂,被震裂的虎口鲜血溢出,顺着银白的剑身蜿蜒成一道血线。

  傅承钰从不怕输,大不了下回再赢回来就是。

  但今夜他在心爱女子的面前,输给自己的情敌。

  输给心中那道永远都不过去的坎。

  裴珩看向自己的小妻子。

  她双手捂着嘴巴,水润乌瞳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她方才是在担心他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坏东西,算她还些良心。

  席上的纾妍在便宜前夫的注视下坐回位置。

  老狐狸居然赢了……

  宁王:“侄媳妇是不是很意外?”

  纾妍木然点头。

  确实很意外。

  宁王在一片叫好声中笑道:“小七的身世你也知道,他幼年时过得不容易,十二岁时跟在怀谨身边,跟了好几年,就连剑法也是怀谨所授。小七为人太过孤傲,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但却很听怀谨的话,两叔侄的感情极好。”

  感情极好……

  纾妍仔细回忆,他们相熟后,有一段时日,她总爱在他面前说老狐狸坏话,他从来都是静静地听着,一句也不帮腔。

  所以,如果不是她,他们今夜也绝不会比试……

  宁王还在唏嘘:“怀谨很崇敬自己的父亲,自幼便立志要做大端的大将军,剑法也是父亲所授。只可惜我那位表姐夫年纪轻轻就走了。我表姐,也就是你婆婆,不肯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以绝食逼着三个儿子立下誓言,此生都不许做武将,打那以后,怀谨从文,不过他那样的人,学什么都跟玩似的,旁人学一辈子,有时也不如他学一个月,让人又敬又妒!”

  纾妍不由地看向自己的便宜前夫。

  如星辰一般耀眼的俊美男人已经行到她跟前,那对漆黑如墨的眼眸似望到她心里。

  “可有丢霓霓的脸?”

  他丢什么脸呢?

  他出尽了风头。

  对面那位秦姑娘还在盯着他瞧呢。

  枉她还在担心他会输……

  而真正输的人……

  纾妍看向傅承钰。

  他薄唇紧抿,眼神沉静如水。

  可纾妍了解他。

  他很难过。

  她看向他还在滴血的手,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这时七公主拎着曳地的裙裾跑到他面前,一把捉住他的手,眼睛都红了:“裴将军无事吧?”

  纾妍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低下头去。

  今夜她终于明白,她与傅承钰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裴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回去?”

  纾妍点点头,向前一步,好似一脚踩在棉花上。

  裴珩眼疾手快,长臂一挥将她圈进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骂了一句“傻瓜”。

  眼眶泛酸的纾妍在心里骂他:你才是傻瓜!

  裴珩微微弯腰,当众将醉醺醺的小妻子打横抱起,向宁王告退。

  纾妍没想到他竟然当众抱自己,羞得不知所措,想要下来,他已经抱着她大步向园外行去。

  傅承钰目送他二人消失在园中,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

  头一回被人拒绝的金枝玉叶一时愣住。

  宁王见自己的妹妹一点儿也不矜持,蹙眉:“你今夜怎会来这儿?”

  七公主回过神:“不是皇兄邀我来此赴宴?”

  宁王惊讶:“我几时邀你?”

  七公主:“他说是你这园子里的人,还说今夜你今夜邀了裴将军来。”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傅承钰。

  傅承钰几乎瞬间明白。

  是他的好九叔安排了这一切。

  他特地让她瞧清楚,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宁王只当七公主打着自己的名义故意来瞧傅承钰,“夜深了,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待的地儿?还不快回去歇着!”

  七公主颇为不舍地看了一眼傅承钰,起身告辞。

  秦姑娘也起身告辞。

  席上全是男子。

  一向好风流的宁王击掌,很快便有舞姬入园伴酒。

  佳人在怀,宁王终于有了些许宴会的感觉。

  傅承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一味吃酒。

  宁王想起方才之事,“啧啧”两声:“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方才那个肉麻至极的男人是你九叔。不过你婶婶那个人也够可怜的,当年你不在帝都,不晓得那些事。”

  傅承钰手指一顿:“何事?”

  宁王殿下叹了一口气:“当年沈大将军落难时,你婶婶四处去求人,一个还未及笈的姑娘家,孤立无援,连个住处都无,听说还在寺庙里住过一些日子。有一回我打大理寺门前路过,瞧见她跪在大理寺卿跟前,苦苦哀求大理寺卿重审此案。可那案子是先帝敲定的,说沈大将军通敌叛国,这不扯淡嘛,若是沈大将军都通敌卖国,那大端怕是早就被易主。就连你九叔据理力争,也只能勉强保住沈家一家子的性命,只判了流放之刑,她去求大理寺卿有什么用呢……”

  宁王自顾自说着话,浑然没有察觉傅承钰面色大变。

  他嗓音沙哑:“殿下是说,她并非一入帝都就嫁给九叔?”

  “当然不是,”宁王见他神情有异,但也未多想,“她来帝都时,你九叔在外地巡视,都还不曾见过她。彼时定远侯家最宠爱的孙子贪图她的美貌,还拿话哄她,说是可帮她向先帝求情。许是走投无路,她听信那小子的话,差点被哄去做了外室。我跟你九叔赶去时,那小子正喜滋滋地哄着她拜堂呢。那一次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九叔那般生气,若不是我拦着,你九叔当场就把那小子给废了。不过为了你婶婶的清誉,此事只有我同皇兄知晓。”

  “此事过去没两日,你九叔向天子请求赐婚,说与你婶婶打小就定了娃娃亲。明眼人一听就知是瞎话,你九叔年长你婶婶许多,怎可能定下这桩娃娃亲。且皇兄有意将六皇妹许给你九叔,六皇妹又早就倾心你九叔,为这事闹得天翻地覆。不过皇兄最终同意赐婚。”

  傅承钰不由地攥紧酒杯,眼眶发热。

  这些事她从未与他提过。

  他赶回帝都时,她已经准备要与九叔成婚。

  他想要带她走,她是怎么同他说的。

  “傅承钰,我喜欢的人本就是他,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你生得与他有两三分相似罢了。”

  “傅承钰,只有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傅承钰,我求你了,你若真为我好,就当从未认识我!”

  “你九叔那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一旦计较起来要人老命。婚后没两日,他揪出定远侯家里那小子强抢民女,并且弄死好几个女子的证据,亲自坐镇大理寺,判其流放之刑。定远侯在皇痛哭流涕地求情,哭得皇兄都心软了,想要你九叔网开一面,但你九叔咬死不放,还因此事与定远侯结仇,至今不睦。”

  “因赐婚之事,六皇妹对你婶婶一直都怀有敌意,有一回皇嫂生辰,你婶婶去赴宴,我刚好也在,亲眼瞧见六皇妹趁人不备,将她推入荷花池。你九叔闻讯赶来时,她一脸歉意地对你九叔说,她是自己不小心跌入水中,性情极其地温婉柔顺。不过打那以后,她再也未入宫赴宴。如今得了离魂症,倒向是变了个人似的,怪可爱的……”

  不,她从前便是如此。

  如骄阳,似烈火,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最耀眼的存在。

  是所有人甘愿捧在掌心里的明珠。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冲出胸腔,犹如火烧的傅承钰站起身来,“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园子。

  宁王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想来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有这爱不能,求不得之苦。

  身旁美艳多情的舞姬依附过来,柔柔地唤了一声“殿下”。

  宁王将她搂在怀中,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歌姬眼波流转:“奴唤诗诗。”

  “诗诗,真是好名字……”

  醉意氤氲的宁王抚摸着她雪白柔软的面颊轻声呢喃。

  *

  裴珩倒了一杯水喂到小妻子嘴边。

  连吃了两杯水,她终于清醒些,抱膝坐在榻上,神情有些萎靡。

  裴珩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小七并没错,只是霓霓不了解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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