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继母 第17章

作者:赵朝朝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许久的思索之后,他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人的容貌,各有千秋。你要……”

  崔冬梅听不得这话,顺手拿起果子在手,递到杨恭跟前,靠近了说,“陛下就是觉得好看,莫要糊弄我。”说着,将果子扔到杨恭跟前,扭头再不去看他。

  杨恭一时没料到这等境况,出手不及,由得那半黄半绿的橘子,顺着台阶,滚落到舞姬脚旁。

  大邺新闻,大邺新闻,帝后不睦,帝后不睦。

  由一个橘子引发的骚动,顺着帝后下首的官阶位次,渐次蔓延。战场的硝烟弥漫,不及片刻,偌大的清泉宫高台,不闻人语,只闻鼓乐。

  秋猎,本为庆贺、犒赏,哪里能任由这些许小事,乱了庆贺。杨恭出言安抚崔冬梅两句,转而说起今次秋猎的彩头,说起往年的热闹。在他的有意之下,众人渐渐将适才的不快抛诸脑后,欢欣鼓舞。

  仅次于帝后之位的太子夫妻二人,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刘三娘为了撇清干系,专程找来福王入局,可不会轻易显露一二端倪。而太子杨琮不一样,他见崔冬梅朝陛下发火,扔了个橘子过去,好似姑娘家撒娇生气,气自家夫婿多看了旁的姑娘一眼。一时之间,他心中泛起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安。

  他想不明白。

  缓缓看向刘三娘,见她稳如泰山,面色从容。身为背后主事之人,见自己胜利在望,见敌人溃败在前,一点子喜悦没有。

  他想,此刻和自己并肩而立的若是崔冬梅,他定然能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

  刘三娘果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一场各有心思的欢庆宴会,在太子杨琮的叹息中结束。

  月朗星稀,弦月高挂,屏退伺候之人,杨琮焦躁不安,和刘三娘相对而坐,等候外间消息。他们的谋划,可不仅仅是让小娘子露个面这般简单。

  愈加焦躁的杨琮问刘三娘,“你说,她成功了么?”

  “殿下安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毕竟是在父皇跟前耍花招,我……”有些怕这几个字没能出口,一径被刘三娘截断。

  “怎生是算计呢,此事若成,一场风月,此事不成,不过是和此前一般无二。殿下不要忘了,这多年来,肖想陛下之人,不知多少,前赴后继的姑娘,哪里是能断绝干净的。更何况,一直不愿意成亲的陛下,突然有了皇后,朝臣咽下去的希望,死灰复燃,再是寻常不过。殿下要明白,陛下成亲是喜事,是好事,可皇后是她崔冬梅,这就不一样了。

  此时不出手,待他们二人生了情愫,或是添上个皇子皇女,再来亡羊补牢,我刘三娘做不出这等蠢事。

  太子殿下,当断则断!”

  杨琮冷不丁又想起适才宴会之上,刘三娘的坦然淡定,云淡风轻。

  看她面色,好似这一切,她一点子不知晓。可听她言语,却发现,蛇蝎妇人也不为过。

  杨琮自认配不上光明正大,可她呢,仿若天生就适合这样的勾心斗角。

  他想说,你真可怕,然再见刘三娘缓缓投来的视线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变成“如你所愿。”

  刘三娘:“如我们所愿。”

  十月的夜间,寒风阵阵,透过皮肉,吹到人心中。

  话说此刻被人惦记的陛下,和左相作别之后,半身酒气走在步道之上。寒风吹拂袍脚,带起阵阵涟漪。蜿蜒而上,转过一丛秋海棠,满山花香之下,得见一小娘子,素色长褙子,晴天色披风,和身后的夜色相得益彰,如同山涧一朵白茶花。

  她纤纤素手在海棠花间来回。

  一时杨恭停下脚步,隔了半块大石,朝小娘子看去。

  那小娘子像是身子骨极为不好,咳嗽不止,以手抚着心口,病弱西子。

  许久之后,那小娘子好似才见到陛下一般,徐徐从花丛中走来,翩然行礼。

  “臣女给陛下请安。”

  杨恭不咸不淡道了一声,“你是谁家姑娘?”

  现如今朝臣们的把戏,越发灵活了。

  “江东路并州刺史,乃家父。”

  “并州刺史,周永安?我记得,他而今该六十余岁,想不到还正当壮年。”

  六十余岁的老父,十六七的姑娘,谁人不说一句,并州刺史老当益壮。

  周娘子听得这话,连忙请罪。

  “何罪之有?!朝臣私事而已,就算再如何严苛,也管不到这上头来。你说说,如何到京都来的?”

  “来寻亲。家父年迈,去岁母亲新丧,府中就剩下臣女一个女眷。然则年岁不小,父亲让臣女来京都寻亲,找一门好亲事。”

  杨恭听得发笑,这算计得极好,“可是找到了?若是不如意,我替你寻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陛下?”小娘子不知杨恭这话何意,惊讶地抬头。泪光莹莹的双眼,忽闪忽闪朝陛下袭来。

  杨恭笑意更深,“你说。”

  “臣女……臣女……”

  “怎么,不愿说……”,话说到一半,好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娘子一般,杨恭轻声道:“你这张脸,长得真像!”

第20章 我娘子稀罕我诶

  整个清泉宫当中最为精致秀美的安平殿,偌大的廊柱旁,立着一主一仆。月色皎洁,清辉遍地,透过高挑的屋檐,斜斜照射进来,小娘子面庞,沾染一二分凄凉神色。

  夜风更大了,吹动襦裙一角,她整个人萧瑟凄清。

  “娘子,不能这么等啊?”脆脆小声提醒。

  这事儿不同寻常,崔冬梅也不是这样被动之人,然,而今她迟迟不动作,脆脆着实担心。

  崔冬梅徐徐问道:“依你看来,陛下会如何?”

  脆脆瑟瑟缩缩,不好说好话,也不好说陛下定然不为所动。只能不言不语。

  许久没等到脆脆回话的崔冬梅,“你也知道,陛下该很喜欢她,方才朝臣都在,也没能挡住他的视线。我若是现在作出什么举动,惹得陛下厌弃不说,更是让他们两个狗男女看了笑话。我崔冬梅是个要脸面的姑娘……”

  要脸面的姑娘,崔冬梅说得自己都有些迟疑。

  她一向冲动不顾,骄纵任性,而今居然猥琐至此,说出去真让人笑话。好在父兄今次去了北疆换防,不在清泉宫,要不然,头一个来笑话她的,定然是这两人。

  笑话她选了这样一条路,选了一条自欺欺人的路。

  寒夜露珠,渐渐凝集,安平殿外几丛金钱草,莹莹泛着光亮。暗夜当中,很是惹眼。

  一阵子之后,崔冬梅缓缓回身,一步步回到房内。哪知,迈过门槛之际,不知是心思恍惚,还是清泉宫的门槛看不清晰,她一个趔趄。一旁伺候的脆脆伸手,她才没能跌倒。

  本就压抑的邪火,一下子扑腾起来。崔冬梅一脚踢在门槛。

  “狗东西,你也来欺负我。觉得我好欺负么,你信不信当即就让人来给你砍了。都是什么东西!做了皇后还要受这等窝囊气,白白浪费我那多心思。真是苍天无眼,耳聋眼瞎……”

  她一手扶门框,一手扶脆脆,骂了好一阵子。越来越气,心口起伏不定。

  委实忍不下这口气,崔冬梅一脚将绣鞋甩飞,利利索索转个圈,高声喝:“香香呢,叫上一起,咱们去找人去。”

  脆脆定在原地,看看崔冬梅利索的背影,再看看远处金钱草上的修鞋,半晌才说道:“娘子,穿上鞋子再说。”

  崔冬梅头也不回,“夜深人静,最适合偷鸡摸狗,谁还来看我!”

  脆脆:我现在,是给香香留句话,还是去捡鞋子?

  一阵风驰电掣,主仆二人毫无阻拦到得浮云殿外。浮云殿这地儿,前临浠水池,后接海棠林。那假山池沼,怪石林立的秋海棠之下,饶是夜色浓重,看得并不清明,也能瞧见陛下正和那姑娘说话。

  崔冬梅半个身子隐在树荫下,半明半暗,邪火四起。

  她想,坊间那些娘子们,是如何应对自家夫婿想要纳妾的呢?

  是说几句软和话,是展现自己的美貌和才干,还是一径将那娘子嫁人,永绝后患。

  最后一个么,自然不行,没了她周家娘子,还有旁的娘子,没了和柳五娘子五分相似的姑娘,还有八分相似的姑娘。刘三娘那人,最是难缠。现如今定然一面瞧她崔冬梅疲于应对,一面想旁的法子。

  她崔冬梅想要的,永绝后患,当然是将陛下彻底勾搭了,将他捏在自己手心里,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杀鸡,他不敢宰牛!

  至于怎么勾搭么,她要好好想想,从前是怎么勾搭太子那个狗东西的呢。

  思索半晌,半个计策也没有。一来是因为她不愿多想当初自己的愚蠢,二来太子那个狗东西,用不上勾搭,上赶着就来。

  突然,崔冬梅觉得自己眼花,她怎瞧见那姑娘被李申送走,而陛下则缓缓向自己走来呢。

  她定然是气糊涂了,眼睛不能使了。

  “秋日寒凉,进去说话。”杨恭在崔冬梅耳畔,低声如此说道。

  崔冬梅听得火大,他一个即将纳妾的不良人士,还敢如此猖狂,必得灭了他这股气势。

  “那小娘子好看么?!”

  杨恭嘴角含笑,像是得了好大的便宜,“好看,灯下美人月下仙,古人诚不欺我。”

  完了完了,当真是看上了。她就不该念着天子的颜面,晚来这一步。

  “如此,陛下打算给个什么位份?”

  崔冬梅说话间,仰头看向杨恭,不忍错过哪怕一星半点的神情。见他听得这话,笑意越发深了,一时怒火中烧,一时半身寒凉。

  “再想想。”杨恭像是不在意,说着就朝浮云殿内走去。

  浮云殿内,宽阔舒朗,连隔断也是小小的门罩。上头刻着冬日寒梅,凌霜傲骨。

  崔冬梅小意跟着,从杨恭的笑意中,觉出一丝丝不甚在意,她想,或许尚有回旋余地。自己该努力努力。

  待杨恭于罗汉榻安坐,崔冬梅一手抚着寒梅门罩,佯装有气无力,甚为不开怀。

  “陛下得了美人,可见是要把我忘了。陛下可知,我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走得都累坏了。清泉宫这般大,比那正阳宫大去不少。偏生陛下就寝之地,也不跟我一道。这一路我风风火火,不知道被多少宫婢小黄门看了去。赶明儿一早,陛下行猎而去,留我在清泉宫,不知道多少笑话呢。”

  小娘子半靠着寒梅门罩,平素来去如风的身姿,眼下愣是瞧出几分柔弱,几分楚楚可怜。

  她发间一支珍珠桥梁簪,珍珠饱满圆润,好似繁星点点,坠于墨发之上。

  杨恭不禁朝她走来,低头去看那簪子,“说说,赶明儿要有个什么笑话。”

  他身姿颀长,好似一座山,猛然显于眼前,挡去她眼中的泰半光亮。偏她不怕,倔强地抬头仰望,“你说什么笑话。我那正阳宫的青砖,还没焐热呢。这就要进新人了。”

  “青砖而已,焐不热的。换个旁的倒是能行。”

  她没听明白,“什么旁的?”

  杨恭看她,只是发笑,一言不发。唯独他眸色中的笃定和欣喜,透过幽幽烛火,朝崔冬梅而来。

  “什么旁的?陛下还没告诉我呢!”她抓着不放。

  陛下不回话,转而问道:“你来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崔冬梅气急,斜眼看他,“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那个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呢。”

  杨恭伸手,想要触碰崔冬梅发间的珍珠,及至半空,又顿住,转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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