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 第16章

作者:二十天明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为什么要想着他们那些没心没肺的人,为什么要一直念着他们呢?

  “你若是死了,我也不管她了,我就要一个人跑走了。”

  她早就想跑走了。

  早就。

  她受够了他们打她,受够了懦弱的母亲,发病的母亲,受不了她每回都要将她打得落泪。

  若不是小妹,她就要跑走了。

  妙珠恐吓着小妹,你若是死了,我就要走了。

  然而,小妹听完了她这句话,却还是喘不上最后一口气。

  忽地,死了。

  妙珠到了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到死都在想着别人。

  她看着荣桃,想起了小妹,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妹死了有七年了。

  妙珠没有一天不想她。

  荣桃很像小妹,哪里都很像,看到她,她就觉得是在看小妹。

  可伤心也只是转瞬即逝,最后到底是没敢哭多久,因为快到了陈怀衡退朝的时辰,她得过去候在他的身边了。

  妙珠抹干净了眼泪,也不再看荣桃是何表情,便匆忙离开了这处。

  陈怀衡刚下朝回来,看了眼跟过来的妙珠,他似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眼中甚至看不出什么其余的情绪。

  一直到下午申时,妙珠为他磨着墨,陈怀衡突然开了口。

  “汤呢?”

  “嗯?”妙珠一时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陈怀衡眉头微蹙,问她,“今晨的时候不是说好要给朕去端汤过来的吗?”

  果真是说过就忘,到了现在也没见到她说的东西。

  经她这么一提,妙珠这才想起来,竟把这一茬给忘了。

  妙珠忙道:“陛下若是想用,奴婢现在就去尚膳监。”

  陈怀衡到最后也没说他要不要用,却放下了手上的奏章,对她道:“你知道了。”

  早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他早朝回来后,她整个人又跟丢了魂一样,那应当就是知道昨日夜里死了人了。

  他口中的那四个字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她肯定是知道了。

  陈怀衡不咸不淡道:“犯错的又不是你,你何必怕成这样。”

  她何必呢。

  不过,若是被他知道她也敢来背叛他,那她一定会死得比那些人都要凄惨。

  毕竟,那些人太过拙劣,他没有被她们欺骗过去,可若是她,那便不一样了。

  妙珠垂着头,沉默良久。

  陈怀衡等不到她的回答,看不到她的表情,渐渐没有了耐性。

  他命令:“抬起头来,说话。”

  妙珠听他的话抬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陈怀衡等不到哑巴开口,竟难得没有生怒。

  他只是问妙珠:“你知道死的那个宫女是谁的人吗?”

  这里是乾清宫,有护卫,暗中说不定还有锦衣卫潜伏,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躲得过陈怀衡的眼睛。

  妙珠还知道他很聪明,毕竟十岁登基的少帝,还未弱冠就已经站稳了脚步,十六岁亲自出征北伐,驱逐蒙古骑兵,大获全胜,又在文官当道的复杂朝堂上有着相对的话语权......这等心性,绝非常人。

  归来半生,不过十八。

  总之,他绝对不单单只是个可怖的暴君。

  他大概是知道太皇太后做的手脚。

  毕竟就连妙珠都渐渐猜出来了。

  妙珠知道,所有的谎言在陈怀衡的面前,那都是立不住脚的,所以,她也没有存着欺骗他的心思。

  知道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而且,在这些事上,她没有任何欺瞒他的必要。

  妙珠看着他,回道:“她是太皇太后的人。”

  陈怀衡似是满意她的回答,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又问:“那上回那个被砍了手的人呢?”

  妙珠道:“也是太皇太后的人。”

  “荣桃呢?”陈怀衡提起了荣桃,他知道她们两个平日关系好。

  “告诉朕,荣桃是谁的人。”

  提起荣桃,妙珠眼皮不受控制的震颤。

  荣桃是谁的人。

  “陛下......”

  妙珠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以启齿,说不出口的话。

  陈怀衡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放过她,声线更加凛冽:“回答。”

  他分明是故意提起荣桃,故意问她,妙珠终是敌不过陈怀衡,她垂着眼皮道:“是太皇太后的人。”

  妙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说起荣桃就像是想起了小妹,背叛了她,就像是背叛了小妹。

  可是,没办法啊。

  陈怀衡既提起了她,那便是已经知道了,她说不说,他都知道。

  然而,陈怀衡并没有想要就此放过她的意图。

  他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妙珠,而后轻启薄唇,似循循善诱般问她:“她们都是太皇太后的人,那么你呢,你是谁的人?”

  他语调清浅,嗓音如玉石相击,窗明几净,快到傍晚时分,夕阳悄然落进上窗沿,那张冷白面庞润泽如玉,满是侵略性的眼神难得春风拂玉湖。

  他问她,那么你呢,你是谁的人呢。

  “奴婢......”

  “奴婢是陛下的人。”

  奉承的话太多了,说真的,陈怀衡才十八岁,就听过不计其数的奉承话。

  只是,那些话,竟都不比眼前这个小宫女说得动听。

  陈怀衡想。

  大抵是因她嗓音别旁人好听一些罢,又或许是她的眼睛太勾人了。

  

第14章 你不想让他死,那你想死吗……

  九月初三,历时十日九晚的科举终于结束,礼部已经将贡院收来的策论进行批改,选出了最为出色的几篇上呈到司礼监,再由着司礼监的掌印和几位秉笔太监们进行整理,呈至帝王跟前,和几位内阁大学士一道商议。

  朝中在前段时日就已关于是否要另修官道一事争执不休,皇帝对此一直做冷处理,直到今日,才召集几位内阁的大学士来了乾清宫,论起那一直悬而未决的事情。

  内阁共由五人组成,首辅陆鸿仪任职户部尚书,兼任太傅属官一职,担任着文华殿的主讲官,前两年的时候他还不是首辅,直到前一任首辅犯了些错,弃了市之后才由他顶了上去。

  至于其他的四人,在六部兼任着尚书一职,早已有入阁的资质,大多在前朝时候就已升至内阁,一直到新帝上任延续下来。

  内阁的五个人齐聚于乾清宫,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黄坚白也侍奉于一侧。

  黄坚白将此次秋闱之中生员写下的策论分于几位阁员,将好五篇,五人轮番看过。

  两刻钟的功夫过去,五篇策论匆匆从他们眼前看过,殿内偶有轻声的交流,以及翻动纸张的声音。

  见几人差不多看完了,坐在上首的帝王开了口,他对底下的五个臣子道:“烦几位阁老顶了礼部的差事,今年秋闱的策论谈的正是朝中近来争议一事,大人们有何说法?”

  这样的场合下,陆首辅顶头开了口,他如今年过五十,眉宇之间早见白发,下颌挂着一络长须,气质儒雅,即便年岁已长,身上却也不见老态,他是建文十三年的探花,入了翰林院之后成了庶吉士,在当年名噪一时,现如今依稀能见年轻时候的器宇轩昂。

  他开口道:“这几篇策论都做的不错,虽不至衔华佩实,但文从字顺,行

  文流畅,都还算过得去。”

  何次辅接着他的话道:“都是房官同主考们一块精挑细选出来的,自是看得过去了。”

  能挑到殿前的东西,哪里有不像样的。

  何次辅说这话隐隐有讥首辅之意,嫌他说了白话。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前朝时候就已经煊赫的大官,陆首辅出身不高,祖上数去是军户出身,可何次辅便有些不大一般,生于王侯之家,钟鸣鼎食,心气难免倨傲,自前朝在内阁时,便隐隐作对,一直延续到了今朝。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文官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向来难以调和,屁股决定脑袋,两人坐着的位置不一般,想法自也不同。

  而且同处内阁之中,首辅的位置却又只有一个,其中的明争暗斗自是不少。次辅觊觎首辅之位,便想攻讦首辅,首辅忌惮次辅的威胁,也要驱逐次辅,这等事情,自从内阁组建以来便从不少。

  不过,“矛盾”二字对帝王来说自然是好事。

  陈怀衡淡淡地看着他们,也没有想要插嘴的意思。

  陆首辅为人和顺,即便听到何次辅的话也不曾羞恼,他不曾理会于他,既而道:“若真要论出篇上佳,那还是这张。”

  卷子上面没有生员姓名,他将卷子递给了黄坚白,黄坚白上呈至帝王案前。

  陈怀衡瞥了一眼这纸策论,辞藻华丽,烂若披锦,是考官们很喜欢的形式,而且观点切实,一语中地,也并非空有辞藻,五张之中确实最为上乘,比起其余的那些,高出不只一点。

  至于这纸上论的,翻成白话来说,通俗无非七个大字,修官道?有钱闲的。

  手上有这几百万两白银,做些什么不好,何必另修官道?无非是给了一些官员中饱私囊的机会,官道修期不知凡久,投入银钱又是一笔大开销。

  只是这些话,还是太过粗糙犀利,那生员自然不敢写于策论之中,毕竟被有心之人揣测,那他脚还没伸进官场便先断在外面。

  大家都是只是来表个态而已,陆首辅选了这篇,便是表好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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