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天明
“姐姐,什么时辰了?”
妙珠哑着嗓子问。
“戌时了都过了两刻了。”
难怪天都黑成这样了。
卿云一边回她的话,一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眼睛肿成这样,嗓子也哑了。
卿云以为她这是又烧着了,摸了摸脑门,才放下些心了。
她道:“快起来吧,午膳也没用,晚膳也没用,多少吃些,吃了再睡。”
妙珠被卿云拉了起来。
听卿云的话是,用完膳可以继续睡那便不用去陈怀衡身边候着了,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一些。
可卿云却道:“快些起来,陛下等着你呢。”
妙珠有些懵,问:“不是去吃饭吗。”
卿云道:“陛下也还没用晚膳,开恩喊你一块去吃呢。”
妙珠听到这话之后,两眼一黑,想要拒绝,却已经被卿云二话不说带了过去。
罢了,毕竟是陈怀衡吩咐的,和卿云说也没用啊。
等过去的时候,陈怀衡已经在营帐中坐好,面前也已经摆好了膳食,还未动筷,看这样子还是在特意等着她。
听到门口处的声响,陈怀衡简单地发出了指令。
“坐下吧。”
妙珠想说“陛下,这于理不合”,可是转瞬又想到,陈怀衡这人就是最大的理,说了也是白说。
最后干脆闭嘴,往他的对面坐下。
睡了一个下午,刚起过身,脑子里面还有些晕。妙珠一声不吭坐下,垂着脑袋不说话,陈怀衡不曾动筷,那她也不大能先动。
陈怀衡没动筷,却出声问道:“眼睛怎么这么肿,哭过了?”
妙珠不想陈怀衡知道那会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回道:“没有啊。”
只是嗓子一开口也还是有些哑,叫她的话更没信服力了。
陈怀衡的语气有些沉了:“现在还会同朕来撒谎了。”
眼睛又肿又红,嗓子也都哑了,整个人瞧着神色恹恹,还说是没有?
早上起来的时候人还是好的,中午回去的时候也还是好的,症结不在昨日的事上。
那便是回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陈怀衡问她:“从草场那边回来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妙珠从始至终都低着脑袋,听到他猜到了什么,抓着衣摆的手指都开始泛白,却还是嘴硬不肯说:“没有,没有出事。”
陈怀衡冷笑一声,喊了人进来,他吩咐下去,去查查妙珠回来的路上究竟是出了些什么事。
妙珠没想到他竟要去查,终于肯抬头看他,只是,被他这样的行径气到,眼眶已经气红了一大片。
她不说,他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他就是非要逼她说。
妙珠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猝然喊道:“我说就是了!你不用让他查了!”
奴婢也不喊了,也有胆子大声冲着陈怀衡喊了。
只是,那泪还是不争气流了下来,顺着她的臉颊滚下去。
陈怀衡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脸色阴沉了下去,却也抬手挥退了那人下去。
大概是叫陈怀衡气的,妙珠一哭起来便哭不停了,怎么也止不住,她道:“本就没什么事,只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施将军而已。”
碰上施枕谦了?
这么正好?
陈怀衡想起,今日午宴时,施枕谦用膳至一半,后来确实就不见了人影......
他明白了。
按照施枕谦那样的性子,怕是故意去寻了妙珠麻烦。
陈怀衡眉心突然疼得厉害,太阳穴突突跳的。
那也难怪她哭成这样了,施枕谦折腾人起来从来不知輕重的,遑论两人之前还有那样的过节。
陈怀衡从她的话里面猜出大概了,语气终没方才那般强硬,问她:“他都怎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怎么欺负,只是拿了石头丢了奴婢两下,踩了一下肩膀,再没其他的了.......”
她手脚都还好好的呢,这算什么欺负,别再提了,别再提那些事了。
妙珠哭得难受,大约是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件事,陈怀衡的逼迫和刚才的羞辱一起袭来,压抑快把她压垮了。
她是真不想再提了,怕再提下去又要牵扯出了陈怀霖,陈怀衡又不知道能想到哪里去。
可大抵是她哭得太厉害,太委屈了,陈怀衡最后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抱着她去了榻边坐下。
陈怀衡就像是抱小孩一样将她抱在怀中,泪珠落到了他的锦袍上面,氲出了一大片湿润的痕迹。
他伸出手指给她擦了眼泪,滚烫的泪糊了一手,他见她哭得厉害,竟也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他问她:“石头打你哪里了?还疼?”
小蠢货向来是没脸没皮的,想来是被打疼了,才哭得这样伤心。
“没有哪里,不疼了的。”
见她还是不肯说,陈怀衡道:“那朕自己来看。”
说罢,就要把人放到榻上脱外裳。
妙珠吓了一跳,忙按住了他的手,她急道:“就打了小腿而已!”
陈怀衡终于停了动作,掀起了她的衣裙下摆,小腿肚那块果然肿了一小块。
肿胀在她那条白皙纤细的小腿上格外的显眼。
妙珠趴在床上,脸埋在双臂之间,不敢抬头,最后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輕轻抚过那处红肿的地方,又疼又痒的。
她似听到了陈怀衡轻叹一口气,而后又道:“疼就跟朕说,受欺负了更要说啊。”
怎么每次都一声不吭的。
若是不问,她就能够一直憋着,憋到天荒地老去了。
妙珠听到了陈怀衡的话,可也没有将他的那话放在心上,他难道会为她责罚施枕谦吗?别好笑了。
她最后只是闷闷地应下,“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了。
陈怀衡起身离开了一会,很快又回来了,大概是去拿了
药膏,现下在给那处抹药。
沾了药膏的指尖清凉,一下又一下地在腿肚上打着圈。
妙珠忽地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对陈怀衡道:“陛下,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关系,上回是奴婢故意气将军在先,他理当是不痛快的,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虽然妙珠也没想陈怀衡会为她出头,可是,上回华宁让她学狗爬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
她也是他的东西。
这不关乎喜欢和不喜欢,或许只是他单纯的占有欲罢了。
万一呢,万一陈怀衡就因着这事去和施枕谦闹了不痛快,而施枕谦又将陈怀霖的抖落出来......
想到这里,妙珠便又追着道:“陛下,不要因奴婢和将军生了嫌隙......”
妙珠自知道说这话是太厚脸皮了些,他一个帝王,凭什么要因为她一个奴婢和情同手足的兄弟起嫌隙?
这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可陈怀衡却默声片刻,而后盯着她的眼睛问:“方才死都不吭声,是因为不想让朕和施枕谦闹不愉快?不想给朕寻麻烦?”
反应这样大,所以是担心他给她寻仇惹了麻烦啊?
第27章 她为什么不和你说陈怀霖的……
妙珠只是不想牵扯上陳怀霖罢了,然而现在也没有其余的借口了,最后口是心非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可陳怀衡对此竟也有些受用,轻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心思想些别的。”
他也没再说些别的了,不过妙珠看他神情,猜他应当是不会再追究这些事了,她收回了视線,趴在小臂上,任由他为她上着药。
也没伤到哪里,还没第一回回给陳怀衡磕头伤得重呢。
两条腿都上好药后,妙珠就马上爬起来从榻上下去了,有了昨日的事情在先,这样的情形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大自然。
陳怀衡见她这样火急火燎,不禁蹙眉:“这么急做些什么?”
还不待妙珠回答,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响。
这一声倒是提醒陈怀衡了,她快一日没用过膳了。
没再问下去,直接扯了她的手往摆着膳食的桌子那边去,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不容妙珠反应拒绝,淡声道:“吃吧。”
妙珠一日未曾用膳,肚子确实饿得不大好受,可坐在陈怀衡旁边,面前的真珍馐美食竟有些难以下咽了,怕挨了他的说,强撑着吃了一些下去。
陈怀衡以为她是没胆子夹菜,往她的碗里面夹了好些菜:“朕既允你坐着一道用膳,吃那些猫食做什么?”
猫吃得比她都多。
也难怪人瘦成那样了,除了胸脯上有点肉,其他地方掐着都硌人。
妙珠的碗里很快就被陈怀衡堆成了小山丘,他像是寻到了什么乐趣,自己不用膳,倒一个劲地往她的碗里面夹菜。
妙珠最后不得不出言阻止:“陛下,真的要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