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152章

作者:萌尔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日常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那倾泻的月光只?好铺洒在他的断腕上?,此时上?头有蛆虫蛹动,恶心至极!

  傅修竹撇开?眼,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腕,他只?觉自己?仿佛是个笑话。

  想起远在北羌的那胆小至极的女子,她……真死了吗?

  还有他的母亲……

  傅修竹抬手抹把脸,早无当初伪装的温润与暴露后的张狂,眼里翻腾着滚烫的仇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回北羌看看。

  他死也要与老大同归于?尽,死在北羌的土地上?!

  他想回去问?问?,汗王也是他父,为何如此对他!

  不是应承他要护着他府上?的人么?

  他府上?一共就两个人!

  一共就两人!

  傅修竹死寂的眼中燃起熊熊之火,便是死,他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

  柳清卿恍恍惚惚回了医馆。

  再?踏入这居住半年多的小院,推开?寝房门?,谢琅趁虚而入,里头已有许多他的痕迹。

  那桌上?的书册信笺,他挂于?墙上?的长剑。

  他随意放在屏风上?的月色长袍。

  处处都是他黏人的痕迹。

  柳清卿僵着腿回到床榻边,腿一软边跌坐上?去。

  记起一切后,柳清卿把自己?关在房中,安安静静地想了许多事?。

  最先想起的却是傅修竹抓住她时嘲笑她的天真,神女村易守难攻的要势,他们这些外人怎这般容易进去抓住她?为何能将?她关在村长的新屋里?

  钱帛权势动人心啊!

  她怎都没想到竟是村长出?卖了她。

  她也怎么都没想到谢琅会?追她跌下激流,就为了救她。

  心里头酸酸涨涨的,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滋味?

  柳清卿心里也有点复杂,怎都没想到自己?失忆时竟如此娇憨缠人。

  谢琅也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他们终究都变了。

  忘记一切时浑身轻盈,现?在想起来,周身又跟罩上?一层坚硬的石头壳子似的。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又想起了王妃。

  不在她面前?的王妃高贵肃杀,果真一抬手便能要人命。

  她如今却觉得——这权势果真令人着迷啊。

  而她在见识过外头的自由与残酷后,并不如过去那般拘泥于?旁人的爱。

  世界太大了,她可做的事?情很多。

  也知晓了残酷的现?实——她独身在外护不好自己?。

  令她之前?难耐的小应氏,不过在王妃的抬手间便如蚂蚁一般不得翻身。

  那王妃之前?为何不救她呢?

  柳清卿裹住被衾翻了个身,如今夏日,身上?早就出?了汗,可只?有裹着被子她才有点安全感。

  又是股涩然,不过较比之前?已很淡了。

  在谢琅跃下城墙朝她伸手将?她拖入怀中时,她心里头有什?么已经变得不同了。

  这几日她忘了事?,还以为他会?趁虚而入。

  没想到这回谢琅竟端起了君子架子。

  只?是抱他,连亲吻都无。

  她变许多,他亦是。

  还有那蛊虫,这回她可算知晓谢伍之前?的未尽之语是什?么了。

  何苦呢?

  她之前?对他又不好。

  一时之间竟心生茫然。

  她不愿重蹈覆辙,却也觉得现?在他在身旁淡淡的陪伴很好。

  不过柳清卿也知晓这不是长久之计,京中还有大好天地,他怎会?留在郢城呢?

  眼睛忽然变得潮热,她埋在枕上?直来回蹭去眼角溢出?的水珠。

  这心一悬一提,许是腹中又饱又暖,柳清卿竟昏昏沉沉睡着了。

  谢琅得了信匆匆回到这处小院。

  一路悬提的心在看见院中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的躺椅时定了定。

  他说不清这股折磨着他又令他上?瘾的滋味。

  他只?知晓,只?要她还在就好。

  正要往寝房走时,林眉追过来,谢琅驻足看去。

  “大人,可用了晚食?”

  谢琅摇头,又指了指寝房,“不急。”

  他得先去看看她。

  林眉掠犹豫,望望紧闭房门?,又看向大人。

  “大人,小姐给您留了羊肉面,可要用一碗?”

  谢琅闻言却浑身一凛,猛地掀起眼皮看向房门?,那灼灼目光似要透过门?板烫进去!

  “那便来一碗吧。”

  谢琅哑声道。

  得知她许是睡着了,谢琅并未进房打扰她,而是让下人搬了一张木桌摆在院中。

  羊肉面喷香,嫩羊肉弹牙。

  谢琅却吃不出?滋味,如同嚼蜡。柔软的面条好似哽人的粗石粒。

  他朝头上?望一眼,谢伍也跟着看,什?么都没看着。

  “大人?”谢伍疑惑出声。

  谢琅摇头,他在看悬在天上?,那是旁人看不见的铡刀呢。

  断头饭莫不就是这滋味罢。

  林眉说羊肉面有余,谢琅便让谢伍也去捞了一碗。

  谢伍端着面碗蹲在廊下,闻着鲜香的面,低眼看见面上?头青翠的葱碎。仿佛透过澄澈的面汤看见了赵姑娘,谢伍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抬眼望眼月亮,心生无限怅惘,也不知赵姑娘此刻干什?么呢。

  此时他还不知,不过两日他便能见着他心心念念的赵姑娘了。

  谢琅不知属下正悲春伤秋,他已自顾不暇。

  好不易将?这碗羊肉面咽了下去。

  银月圆如盆,高悬在天。

  再?拖沓,也总有行刑的时候。

  谢琅又坐了一会?儿,才撩起衣袍起身向寝房走去。

  小心推开?房门?,敏锐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

  果真睡着了?

  他步履轻轻,恨不得施以轻功行至床边。

  果真睡得正沉。

  难道是没想起来?

  他脱去外袍上?了床榻,看她如这几日一般娴熟赖进他怀中,谢琅竟又拿不准了。

  一时间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她好似在他周身勾了丝丝缕缕的钩子,让他这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她喜他便喜,她忧他便忧。

  他垂眸睨着她恬静的睡颜竟不敢问?了。

  生怕惊醒她,小心翼翼将?人拢进怀里,如神话故事?中的恶龙环抱它的珍宝。

  待他睡熟后,怀中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记忆呼啸如洪流,冲得她头昏脑胀,再?想起这些时日在他面前?娇憨率直有些“跋扈”的做派,与他的一味纵容,这一时半刻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柳清卿悄悄捂住脸。

  翌日谢琅早早醒来,见她还未醒,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起身。

  心绪烦乱,但也有正事?要做。

  他骑马行至郢城名?声最响的酒馆,未让谢伍去,而是亲自下马。

  “店家,哪种酒最烈?”

  店家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伯,耳朵背,眼也不清。

  不知贵客竟是近来城中人人称道的谢大人,反倒实心实意做起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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