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尔
这预感在晚食时应验。
谢琅用餐优雅也快,吃完却?没离开,而是耐心等她。柳清卿便也加快速度,谢琅叫她别急。
柳清卿哪能不急,他?这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她连忙咽下最后一口,以锦帕擦拭唇边。
“可?是有事?”
问时颇为惴惴不安。
谢琅望见她眼里的惊恐,忙安抚她,“不是坏事,莫多想。”
“摄政王妃过?几日要设宴邀京城里的闺秀,请你也去。”
见柳清卿疑惑瞪大眼,谢琅轻笑?着解释,“许是要给其子开始相看人家?。请你去许是因你是新妇,去帮帮忙罢了。”
原来如?此。
果真不是什么坏事。
柳清卿这才将心放回?肚子中。
又想高贵如?摄政王妃设宴哪里需要帮忙。
柳清卿知这是因为谢琅在摄政王那得脸,摄政王妃也卖面子罢了。
但既是要去,她自是做好万全准备,不能给谢琅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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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无人教她礼仪,柳清卿思?前想后,便让李嬷嬷去给谢琬琰下了帖子。
谢琬琰性情利落,接到帖子当日便回?了侯府,直奔嘉兰苑。
大摇大摆迈进?垂花门便问,“你要寻我?”
如?鬼魅般现身,惊得柳清卿红唇微张。活像受惊的幼猫。
谢琬琰见状不由轻啧一声小声嘀咕,“这小东西是怪招人爱的,怪不得谢琅那狗犊子护的跟什么似的。”
柳清卿回?神,忙迎上来,“姐姐说?了什么?”
谢琬琰摆手:“说?今日怪热的,你使人备些果酿吧。”
忆起之前,果酿是万万不敢的,但别的蜜水都成。
近来青橘学了甚多,正好露一手。
果真谢琬琰一饮而尽,连连赞叹,“这是何饮?如?此爽口!”
柳清卿:“是青橘煮的酸果汤,又吊于井中,夏日饮它?格外爽口。”
谢琬琰眼前一亮:“果真如?此。”
昨日那浑人歪缠她,本心情不大好,这酸果饮子却?使人心情愉悦。
谢琬琰:“寻我来何事?”
柳清卿:“过?几日摄政王妃设宴,姐姐也知我自幼丧母,无人教我礼仪。这次烦请姐姐指点我一二?。”
谢琬琰颔首。
她性情利落,说?教便教。
“与身份尊贵者行礼时……”
柳清卿听得认真,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谢琬琰,学得不差分?毫。
不知怎的,柳清卿总觉谢琬琰得知她学礼的缘故后情绪低落下去,望向她的目光也掩盖不住的同情怜惜。
柳清卿心有暖流滑过?,忍不住与她说?,“姐姐,我如?今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
谢琅知摄政王妃的真实身份,谢琬琰自然也知。
哪成想谢琬琰听了这话后却?猛地转身,撂下一句,“我有急事寻谢琅,你且练着,我明日再来。”
便匆匆离去。
谢琬琰也没说?胡话,辞别柳清卿便直冲谢琅书房。
进?门无人,便一鼓作气下了地道。
悠长昏暗的地道,远处缓慢的脚步声也甚是明显。
谢琅果然在此,她加快脚步,果然至中厅见他?也刚从另一头走来。
谢琅见来者是怒气冲冲的谢琬琰,颇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谢琬琰从未过?问过?地道另一头连接何处,也不屑于知晓。
她只觉胸膛要炸开,今日只想问谢琅一个问题。
“你怎忍心让柳清卿去见摄政王妃?!”
孤身一人去见那一家?母慈子孝吗!
“你的脑子可?是被?狗吃了?你心中可?有她?!”
“心中可?有她?”
谢琅缓慢咀嚼重复这几字,拧眉望回?去,“我心中为何要有她?”
第34章 (一更) 你迟早会后悔。……
谢琬琰痛失母亲,自然知?母亲在女儿心中的份量。
若有一日她忽然见着母亲,得知?母亲在外置办了新?家,有了新?的丈夫,生了新?的孩子,又对其颇为宠爱。
谢琬琰自问是个?坚韧的女子,也禁不住如此冲击。
她会?想,为何?母亲不要我?
有了新?的孩子便对她不管不问?
谢琬琰只一想就觉脑袋要炸开一般,仿佛眼皮一眨就能?瞧见柳清卿在哭,可怜极了。
虽她这些日子对柳清卿不甚友善,但幼时母亲去柳府探望时总也会?带着她。虚长几岁的谢琬琰眼中的柳清卿便跟个?柔弱的奶团子似的。
她的小妹妹多年未见视她如母虎,她捅捅逗弄一下?便罢了,别人凭什么欺负她?
是她往柳府扔的鸟不够肥,还是她赶过去卖鱼的渔夫不够多!
一想到柳清卿得知?真相后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她就觉得心痛。
小的时候柳清卿馋柳清滢得意炫耀的糖葫芦便偷偷哭,现在都到谢府了,若还让她那般哭,当他们谢府的人死?光了?!
谢琬琰早慧,记性?好。
她还记得柳清卿母亲,如今的摄政王妃是个?温柔女子,对她也颇好。想见若在世会?是个?好母亲。
抑或说,在现在那个?孩子面前是个?好母亲。
近日她以身献祭从魏明昭那狗东西?那处也得了不少消息,知?摄政王府这些年暗处也使了力护着柳清卿,不然以小应氏的狠毒,柳清卿早就“因病夭折”了。
但她依旧为柳清卿不平。
凭什么。
她是被舍弃的那个?。
当初弃了她,如今想回便回了。
还召她为儿子选闺秀。
多讽刺。
谢琬琰只觉自己浑身是气,要炸开了。
她还记得幼时与谢琅悄悄爬上柳府的墙头,见那奶团子蹲在树下?哭得眼睛通红,却不敢出声。
“那是她的命,不是你的。”
谢琅平淡的嗓音瞬时将谢琬琰的酸涩与怒意冻住。
她虽知?谢琅说得对,可眼睫与嘴唇却忍不住颤抖,怔住半晌她对谢琅意味深长道:“你若如此想,迟早会?后悔。”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与来时怒气腾腾的脚步不同,去时弱如清风。
接下?来几日谢琬琰便日日登门,练什么劳什子礼仪。想见缝插针,潜移默化地与她说些什么,但一瞅见她澄澈的眼眸,又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得不叹口气,承认谢琅那狗犊子说得对。
这是柳清卿的命,只能?自己应对。
若别人忽然得知?早早离世的母亲如今位高权重说不定兴奋难抑,但她知?晓柳清卿不是那种人。
她傻得厉害。
幼时都快吃不上饭了,碰见瘸腿的母猫带着出生不久的奶猫乞食,还会?偷偷将口粮分给?母猫。
母亲那时不是没想将柳清卿接回府上住,可那时父亲在边疆生死?不知?,他们一家人也摸石头过河,自身都难保,更不能?让柳清卿跟着一起吃了挂落。
再者柳大人最重脸面,也不会?放人。
柳清卿不知?谢琬琰所想,只觉姐姐总望着她发呆。
许是有心事?。
等忙完摄政王妃这事?,她便多寻姐姐。
这几日嘉兰苑都为这事?忙碌,连老?夫人得知?后也将她叫去指点一番。
还宽慰柳清卿道:“我曾远远见过一次王妃,都道王妃性?情和顺,最好说话不过。你莫多想,就算如何?,你公?爹和你夫君也护得住你。”
果?真是侯府一贯的护犊。
不过柳清卿没想到也将她纳了进来,忙垂首藏起骤然红起的眼眶。
近来谢琅只要在府便在正房宿下?,以便柳清卿问询一二。
那些差下?的东西?无法一日补全,谢琅也嘱咐她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