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还生
“不是……”
她极少应付洛明瑢生气的场面,想抽手又被他紧紧握住,气氛在血腥的边缘摇摇欲坠。
她不明白,从前再过分的事她也做过,眼前人不也轻轻放过了,这回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洛明瑢握着沈幼漓的手,沈幼漓握着刀,二人四目相对,刀尖被他带到心口处。
洛明瑢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被她气到,顺势而为,总之那药似乎激起他的血性,让他偏激起来。
“杀了贫僧,你就能出去找两个孩子。”
她视线落在刀上,似在思索。
将她意动尽收眼底,洛明瑢倏然握得更紧:“记住,伤了不算,贫僧还能抓到你,要一刀毙命,你才有跑出去的机会。”
说完,手背上那紧压着的手掌慢慢移开。
此刻要不要刺下去,全在沈幼漓一念之间。
短刃立刻坠地,沈幼漓跌坐在地上。
他随着蹲下,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她,“不是舍不得你的孩子吗?”
“你现在杀性怎么那么重?”
沈幼漓推开他的靠近,想把衣领松开一点喘口气,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沈娘子或许从未真的了解贫僧。”
洛明瑢浅笑时光华夺目,他将刀拿起,抑制下心底的汹涌,“既然舍不得,那就好好待一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贫僧保证。”
“谁舍不得!”
沈幼漓只觉得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他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累了,懒得斗心眼,只想躺下。
四仰八叉往后倒,大掌接在她背上,一收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地上脏。”
在洛明瑢抱着她朝里走时,沈幼漓荡着四肢,问:“你就不能变得和从前一样吗?”
以前他很好对付,跟个摆件一样,随意作弄都没事。
“贫僧未变,只是有些事、有些话不能再耽搁。”
若不是到这个关头,洛明瑢都不知自己竟还有那么多遗憾。
他修佛多年,以为一切都能看破,万事早已放下,可日子能数得清楚之后,就开始锱铢必较起来。
想做她夫君,又想当釉儿和丕儿的好爹爹,想还大夫人恩德……可惜他不能一劈三分,只能先顾着一边。
若知会走到如此结局,何必浪费那四年,如今求而不得,算是他的报应。
他想同她待一会儿,将那七年未说的话与她说尽。
就算惹怒她,也盼沈娘子将来会谅解。
沈幼漓听到他的话,不以为意:“你不想耽搁,可我也不想陪你在这儿耽搁……”
为什么洛明瑢想回头,自己就要被关起来,任他摆布。
言语如钝刀,割人无声,洛明瑢同她赔礼:“委屈沈娘子了。”
沈幼漓翻了个白眼,“知道错了就放我走。”
他还是那句“安心住下”。
二人一时无话。
洛明瑢将带来的被衾铺好,又将她小厨房里的吃食全给她提了过来,还有妆台、衣衫、她的细软,大有要把她关很久很久的架势。
她忍不住:“洛明瑢,你不能不讲点道理,我不是你们洛家的人!”
他淡淡开口:“七年前,你要孩子的时候,跟贫僧讲过道理吗,今日你偷走孩子,又想过要跟洛家讲道理吗?”
沈幼漓哑口无言。
洛明瑢拿出一串钥匙,“这是你的?”
方才在她身上扫荡时扫出来的。
沈幼漓赶紧把钥匙抢过来,一枚一枚地数。
都还在,她藏到衣襟里。
“它对沈娘子很重要?”
当然重要,她把那一万两还有这些年积攒的细软都妥善藏好,钥匙从不离身,被洛明瑢摸走时竟未记起来。
“那五千两和珠宝首饰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甭想私吞我的!”
“好,既是重要之物,就自己收好。”
他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到榻沿,天色已黑,烛火照着人眼角眉梢都格外多情。
这般深夜,只有夫妻才会一起坐在榻上。
这又是要做什么?
沈幼漓警惕打量着他,眼前人还是一身僧衣,兰襟素袂,不染人间颜色,外表瞧着真一点变化都没有,可内里……
有了肚子那一遭,她总担心洛明瑢会突然扑上来,兽性大发。
这个人到底还念不念佛?
洛明瑢牵着她到榻边坐下,手臂围了上来,沈幼漓以为他又要脱人衣服,抬手挡在身前。
念头跟泡泡一样浮上来,这是要给她上药还是……还是做什么?
他却拿出一根长长的布条,一圈圈将沈幼漓捆起来。
沈幼漓真的愤怒了:“锁我不够,还要捆起来?洛明瑢我告诉你,我是人我要上茅房的!”
“只是提水给你沐浴,怕你乱跑,暂且忍耐一会儿。”
她嘟囔:“洗澡……那也不用把人绑那么严实,疑心也太重了。”
“沈娘子,伸手。”
沈幼漓伸出细白的一对手腕。
丝带一圈圈绕上手腕,系到一旁的柱子上,拔走簪子之后披散的发丝也被洛明瑢用一条竹纹发带束起。
沈幼漓暗自咋舌,莫说自己要逃,就算外边的人进来救她,也得解上半天。
系好之后,洛明瑢也没去提水,而是又去扯她衣带。
沈幼漓大怒:“花和尚,你说是提水,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他解东西倒是很快,还将里衣角往上挽,柔软的肚皮就映入眼帘。
“只是瞧一瞧你的伤,沈娘子当贫僧会做什么?”
“那你也不能这样,太……无礼了!”
她都四年多没与此人解带宽衣,坦诚相见,实在不习惯和他毫无忌讳地亲近,沈幼漓暗自踹了一脚他的腿作为报复。
洛明瑢好整以暇:“无礼,这是沈娘子有资格说的话吗?”
沈幼漓差点要咬到舌头,从前她确有诸多出格之处,但这个人何时这么恶劣了?
幸好洛明瑢确如他所说,只是看一下,就将衣裳拢好。
上药之后沈幼漓虽任性将衣裳穿好,但洛明瑢防着她,着意多涂了一些,衣裳虽然沾脏了,伤口上还留有药。
“洗完贫僧帮你再上一次药。”
“我自己会擦。”
洛明瑢也不再多说,转身提水去,再松她绑。
沈幼漓躲在净室折腾许久,才擦着颈侧水珠走出来,就看到洛明瑢盘坐在蒲团上,又在闭目念经。
“药呢?”
“这儿。”洛明瑢伸出手掌,在她来拿时又收起手,没有给她的意思。
“我不要了!”
沈幼漓跺着脚蹬蹬蹬倒回榻上去。
洛明瑢又念完一程,才起身往净室沐浴去。
他没去提水,沈幼漓才反应过来角落里的两桶冷水是他给自己预备的,她还说自己兑热水用不着那么多呢。
水声从净室源源不断传出来,沈幼漓面朝墙壁闭眼睡觉。
睡不着。
“嘎吱——”净室门打开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楚,她也不睁开眼,将被子蒙在头上。
灯烛只有佛前的两盏,借着门投入一点暖光。
走近的影子庞大又冰冷,沈幼漓镇定地控制住自己不往后缩,烛光照不到榻上,只能感觉有人坐在榻沿,寒气一个劲儿涌出来。
“上药。”
简单的两个字听得人神魂一荡。
“药瓶给我。”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听不清。
洛明瑢掀开她藏身的被子,又要将她衣服卷起,他力逾虎豹,想做什么,不是沈幼漓能抗衡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我我我自己来!”
沈幼漓信不过他,自己挽着衣摆,后来一想,这儿这么黑,他一定什么都看不清楚,又放心了。
洛明瑢没有说,他眼神好,看得清清楚楚。
沈娘子的衣摆挽得稍高,昏幽幽的,也能瞧见那对雪饱的团儿露出月牙一般两道下弯……
“嘶——”
沈幼漓倒吸一口寒气,“你做什么下手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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