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20章

作者:妙鱼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甜文 朝堂之上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昨儿从宫里回去你同谁说了什么没有?”

  “我同白爷说了我知道的。”

  以卫王的不测之智,还有滴水不漏的缜密,这点儿就够他想到是什么事儿了,所以,不该是心照不宣地就这样了么?她做她的女冠,他做他的卫王,等风头过了,她去问候一回走个过场慢慢就可渐行渐远了。

  多么顺其自然的事,他就非得拧着来。

  “那我去写封信你交给表叔吧。”

  “二小姐,不成的,二小姐要没同我回去,等会儿青爷该来了,青爷要再请不来二小姐……”不言交了底,“二小姐还没见过赤爷吧,赤爷手底下有女护卫,飞檐走壁比青爷他们还利落呢。”

  崔兰愔听懂了,她要是不跟着不言去,后面青麟也是无功而返后,就会有女护卫翻墙进来提着她去卫王府,总之她是必要走一趟的。

  从昨日就攒起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噌噌地窜上来,崔兰愔深呼吸几次都按不下去。

  那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惯了,就以为皇室里也是那一套,拳头硬就谁都不用怕了?

  还是他以为靠着自己的好脑壳,所有事都在他的把握中,他怎样都能全身而退?

  崔兰愔拽着不言道,“走就走,我怕个甚。”到时被她带累了,可就没后悔药吃了。

  艾叶指着她身上的道袍,“小姐你不换身衣裳么?”

  “我都说了入道了,还能出尔反尔么?”崔兰愔昂首阔步地打先往外走去。

  艾叶看了忙拉着不言追了上去。

  目送着三个人去了,洪大夫人、洪佶、崔兰芝三人还收不回来眼神。

  崔兰芝不放心道:“是卫王叫愔姐儿去么?只艾叶跟着就行了?”

  姜氏拉着她坐下,崔晟道:“卫王府愔姐是走熟了的,无事,过会儿她就回了。”

  洪大夫人心里一动:“我瞧着那内侍喊愔姐儿‘二小姐’,看来平常愔姐儿没少往卫王府走动。”

  只屋里没人有心思回她的话。

  卫王府四马拉的车就是快,且路上人也好车也好见到卫王府的车驾老远就让开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卫王府。

  从府门口开始,在此起彼伏的“二小姐”的招呼声中,崔兰愔一路往里。

  才绕过承运殿,就见青麟白麟还有另两个没见过的同是二十许的男子都在廊下立着。

  看那两人一红一玄的衣着,应该是赤麟和玄麟了。

  上了游廊,不等崔兰愔见礼,白麟青麟领着先上前作揖道,“二小姐来了。”

  白麟又指向边上,“二小姐还没见过赤麟玄麟吧?”

  赤麟人如其名,是那种很张扬肆意的俊美,有些男生女相,四人中他最好看显眼。

  玄麟则是四人中最寻常的,周正的五官,微黑的脸,走哪都不会引人注意。

  来了那么些回,白麟和青麟都是跟在书房里的,崔兰愔就问:“表叔在睡么?那我也在这儿候着?”

  白麟摇头:“王爷正等呢,二小姐快进去吧。”

  本来崔兰愔还没觉着怎么,只白麟一向都是多话的,到这会儿却对她的一身道袍视而不见一样,问都没问,这就不是他的做派了。

  崔兰愔迟疑道:“你们不进去么?”

  青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赤麟和玄麟抬头望天,只白麟还原地站着,却不接她的眼神:“毕竟是二小姐的私事,我们不好听着。”

  看几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来时鼓起的那身胆气就泄了,崔兰愔深吸一口气:“表叔我进来了?”

  当地一声,有物事敲在门上,“王爷叫进。”不言上去开了门。

  顾不上琢磨卫王新颖的叫进门的方式,崔兰愔慢慢踱了进去。

  卫王仍同往日一样斜靠引枕坐着,脸上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了无意趣的样子。

  可崔兰愔却放松不下来,她就是能感受到无形的气势从四面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卫王问一声或弹下手指,崔兰愔扛不住,只能先开口道,“该是耿大有没说清楚,好叫表叔知道我……”

  卫王充耳不闻,只道:“去看账。”

  “表叔,我往后要修道,不能给你看账了。”

  “不言,带她去。”

  这是连说都不让她说了,才被吓退的火气又熊熊燃起,崔兰愔拿出来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架势来,大声道:“我不去!”

  她这一嗓子盘旋在殿里带出了回音,气势惊人,不言才迈出的脚一下就收了回去。

  卫王拿起个香梨在手上拋着,眼神漠然:“去!”

  非得她摊开来说明白么,崔兰愔拉过椅子大力坐上去:“表叔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我祖母当年提点过你,你这阵子做的都足够回报了,不对,已是回报的太多,我都受之有愧了。

  侄女虽然心眼不实诚,有这样那样的不少毛病,但还算拎得清,知道凡事都有因果定数,不该我的我从不妄求,该我的我也从不回避。

  说白了,我不过是表叔拐了不知多少拐的表侄女,根本做不得数,之前得表叔的那些照顾已是我厚颜了,再多的我没脸要,表叔还是别管我罢。”

  “一拍两散是么?”

  “是!”

  “好似不行。”卫王给手里的梨子向后一拋,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身后的琉璃窗子就被梨子砸出个洞来,然后窗子开始摇晃起来,吱呀的响声中,那扇窗子轰然着向外掉落了。

  崔兰愔从椅子上惊跳起来,不认识一样看着卫王。

  卫王从来都是半睡不醒的,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崔兰愔一直当世上没有能引得他高兴或生气的事。这会儿才知道不是,卫王是有脾气的,还很暴烈。

  她虽被吓到了,却不想服软,惊怒交加之下她也没了理智,前头端王盯着她不放,后头卫王听不进话,反正没个好了,大家都别好过了,抓起高几上的赏瓶砸到地上:“当谁不会摔么。”

  卫王跟着手一挥,罗汉榻上的方几连带着几上的东西一起倾泄下来,碎了一地。

  崔兰愔不甘示弱,反身将条案上的花觚推落了。

  不言抱头窜到了门边儿,既不敢上前劝哪个,又不敢开门躲出去,站那里瑟瑟发着抖。

  一声两声的还能当无事,这接连的碎落声太惊人了,廊外候着的白麟四个蜂拥而进,对着满殿的零碎呆若木鸡。

  尤其看到崔兰愔脚下那堆,明显不是卫王砸的,所以才是两个对着摔了?这位二小姐是跟天借胆了么?

  别个还罢了,赤麟眼神晶亮热切地看着崔兰愔,若不是情形不对,他该找上去

  大说特说了。

  青麟和玄麟推了白麟上前,白麟只能小心翼翼地过来些,“爷,有事咱坐下来说。”

  卫王掸了下手,看着崔兰愔道:“当谁都能喊我表叔么?”

  所以是喊了他表叔就得一辈子么,崔兰愔不服:“买货还有退货的呢。”

  “我这儿只进不出。”懒得再理她,卫王靠回引枕上,指着东墙那块儿:“去面壁思过。”

  他又转向青麟,“盯着她,一步不许挪。”

  崔兰愔梗着脖子看着他:“我没错,我不领罚。”

  “你目无长辈!”卫王丢过来一句。

  所以又绕过来了是吧,一日做了表叔,这个表叔就退不掉了是吧?

  崔兰愔觉着她就不该来,绕过青麟就要往外走:“该说的都说了,我要回了。”

  “回哪儿?”

  “回家。”

  “女冠有家么?”嘲讽的语气。

  白麟四个只觉着开了眼,王爷说话都有语气变话了,还是嘲讽的语气,二小姐能啊!

  人二小姐却一点觉不出:“我先做居家散人。”

  卫王嗤了声,“青麟。”

  青麟再不敢磨蹭,上来抬手往东墙那儿请道:“二小姐,快领罚吧,别等着王爷上家法了。”

  见青麟不似玩笑,他身后白麟也一劲儿给她使眼色,崔兰愔终于意识到不好,到这儿她那股浑劲儿也过去了,瞧着脚下的碎瓷,她摔的赏瓶和花觚好像都非凡品,她半个都赔不起。

  她气势就弱了下来,吞了下口水,小声问:“哪来的家法,吓我呢?”

  青麟飞快地瞅了卫王一眼,见他并没说不让,就小声说了:“是晌午现立的家法。”

  崔兰愔整个不好了,反手指着自个儿,艰难问:“是专为我现定的?”

  青麟肯定的点头,“府里除了爷就是二小姐。”

  不是,她什么时候成了卫王府里的二小姐了,只眼前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弄清家规要紧:“我要不面壁,会上什么家法?”

  “藤条抽手,王爷若用点内力,只一下,二小姐的手指半个月都抬不起。”

  青麟是个有一说一的,崔兰愔知道是真的。

  青麟见她能听进去了,进一步提点她道:“爷几年没发火了,我差点忘了他发火有多骇人了。”

  看着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再看白麟三个都不往卫王那边靠,崔兰愔忽然觉着还是不问的好。

  识时务为俊杰,再二话没有,她痛快地去了东墙面壁站了,老老实实领了罚。

  罗汉榻上,“白麟!”喊了人,卫王又曲两指弹了两下,白麟及时领会了,“我这就往二小姐家里告诉了。”

  往她家里告诉什么?崔兰愔侧头看去,不妨一颗围棋子打到手背,她吃痛地缩手,想到才青麟说的藤条打手,知道这是前菜,赶紧转回头站好。

  白麟还是很善解人意的,经过时特意往她这边偏了下,小声给她说道:“王爷的意思,既然二小姐号称入了坤道,那就要做得名副其实些,修道的人哪还好眷恋家里,且二小姐家里狭小,不利于修成广阔无边的大道之心,咱府里后院一整个都空着,王爷都是在前面儿坐息,后院可以全给二小姐修道用,二小姐就是给后面布置成道观也成。”

  白麟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崔兰愔就怎么也梳理不通了,什么叫修道的人不好眷恋家里,还有卫王府后院全都给她修道用,她就是去道观,也不该在卫王府修道啊。

  且修道之说是为着给端王康王听的,不过是做做样子,实在过不去的时候她才要往归真观去的,这些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卫王这是啥意思,是真要看着她修道么?

  才那一棋子,崔兰愔也不敢再转头了,只能气哼哼地对着墙壁吹气:“我要回家住,面完壁我就回。”

  白麟也不好多说,临出去前道:“王爷都是为着二小姐好。”

  见白麟走了,赤麟跟玄麟趁机也跟了出去,只留下青麟苦着张脸,他还要盯着崔兰愔面壁。

  崔兰愔原以为面壁就是走个过场,有个半个时辰就好了,好容易挨到半个时辰,卫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无。

  不会是睡着了吧?崔兰愔已是腰酸背痛腿上无力,她试探着将重心压在右腿上,想让左腿歇会儿,想着卫王要是没出声,就是睡过去了,她就可以松散下胳膊腿儿。

  不想她右肩才垮下,一枚黑棋快狠准地打在她的右肩头,他根本没睡。

  斯哈吸着气,她忍着痛赶紧给自己捋直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她实在挨不住了,也不管了,面子不面子也不重要了,哀嚎道:“表叔,还要罚到什么时候,侄女真的知错了,往后您说什么是什么,侄女再不敢顶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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