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鱼
先是公主,后是王妃,就跟有通家之好的世交一样,大早过来要帮着待客,崔家两房的女眷也是受惊不小。
想着显本事的常氏哪还有胆上前。
为着这回宴客,长史将后面给王妃住的宜芳殿收拾出来,女眷来了先在这里稍坐叙话,女眷的席面则摆在王府后园的竹里馆。
以为客人来还得一会儿,所以崔家两房的女眷都在崔兰愔的宜安殿里说话。
永嘉公主来了就往里走,内侍们只得给她引到了宜安殿。后面李宜锦也是如此。
见确实不用她待客,永嘉公主就坐了下来,她是没什么顾忌的,拉着崔兰愔就道,“愔姐儿,这回多亏了你,那韦郎找御史弹劾我的折子到了陛下那里,陛下扫一眼就将折子扔脚下了,问了句‘御史无事可做了’,这可是七个字,陛下平日说话最多五个字,足见陛下有多恼怒,哪个不长眼的还会再提,我这事就这么了了。”
“是表叔念着兄妹之情,可没我的事儿。”崔兰愔可不想领功。
“你不要谦虚,陛下就是看你面上。
你当本元殿还是先帝那会儿,那里现被钱和管得铁桶一样,里头的事儿外头根本探不出来。
陛下理政也是与众不同,不管多少折子,他好似扫一眼就能全记住了,所以他早上都是排了序,让担着相应事的臣子们来接他批好的折子,以前父皇几日都批不完的折子,他半日就能理清了分派下去,一丝一毫的事都躲不过他那里,现在朝臣们可不敢弄鬼。”
崔兰愔不明白,永嘉公主说这些根本同她无关。
“你听我往下慢慢道来呀。”永嘉公主笑道,“我是想叫你知道,若朝臣们不在场,我是无从得知本元宫里的任何事的。
所以,听朝臣们传出话来后,我也以为陛下对我还有几分维护,那也得让陛下知道我心存感激呀,这不,昨儿我就进了宫往本元殿谢恩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陛下连本元殿的门都没叫我进。
后来我远远瞧见陛下身边贴身服侍的那位不言出来对两个内侍吩咐了什么,待我回到我母妃那里后,没多会儿我母妃宫里的内侍就来说,听着本元殿里那边传出来的,陛下是听了我往澹月居找你说过话,才对我网开一面的。”
“传言不可信。”崔兰愔只能这么说。
永嘉公主睨着她笑:“传出来的不止这点儿话,还说陛下身边的不言谷丰,甚至陛下那些神秘的暗麟卫们都当你是第二个主子,就连钱和能做了内府总领侍,也是因着文颂对你不敬,陛下觉着只有得你认了‘钱伯’的钱和不会怠慢你,皇帝才抬举的他,虽也看了陈老太后面上,更多的却是与你有关。
你心里该有数,这样的话除了本元殿里担事的几个授意了,哪个有胆往外说,嫌命长么?
那几个担事的敢说,就算不是陛下发话,也是揣摩了他的心意来的。”
想想皇帝这两日的种种举动,崔兰愔找不到理由反驳。
边上默默听着的李宜锦扯了下崔兰愔的袖子,“我却是厚着脸皮来求你的。”她又补了一句,“当然,就是没有求你的事,今儿我也会来帮忙。”
那日怕永嘉公主乱说话,李宜锦忙忙地将人拉走了,崔兰愔对她就生了好感。
这会儿她也没推脱,“你说,我能帮的都会帮。”
李宜锦有些意外,有端王那码事儿,她对今日之事一点不抱期望,可不来这一趟,她又会觉着自己没尽力,思来想去还是要问一句。
不想崔兰愔这样痛快就应了,虽知道说了后,崔兰愔该会拒绝,李宜锦也很领情了。
“那我说了,能应你就应,不能我也知晓你有难处。”李宜锦先把话说到了前头,“那日家宴上你也见了,李老太后叫徐太后带着先帝的嫔妃附到她那里住,别人能住,徐太后和我姑母却不好去住,李家利用完徐家,转头就算计了徐家一家子流放,这会儿再让徐太后去服侍,就是李老太后什么也不做,于徐太后也是难挨的苦痛。
还有我姑母,李老太后眼里我姑母就是背叛李家之人,待我姑母去了福安宫,李老太后那些软刀子割肉的手段怕是都要用到我姑母这里了。
陛下虽说了可暂不迁宫,可终不长久,你看能不能帮她俩个同陛下讨个情,指个偏僻些的宫殿的给她们两个另住。”
崔兰愔就问:“你怎帮着徐太后说情,就怕两个人的情不好讨?”
“不怕你知道,经了这么些事后,我姑母很为当年年轻气盛时针对过徐太后那些事后悔自责,她同我说了,要是徐太后进福安宫,那她也是要陪着的,她想后面都陪在徐太后身边有难同当。”
若李宜锦只为李淑妃讨情,宫里的事本就不该她伸手,才她也
说了能帮的才帮,她会一点不犹豫就回绝的。
现听了李淑妃是想着同徐太后共进退,李宜锦虽没明说,李淑妃却是抱了去福安宫替徐太后挡在前头的想法。
崔兰愔想了下就道,“我不敢就应你,等回宫我可以同表叔问一声。”
第79章 贺仪陛下让我顺便接二小姐回去
永嘉公主怕李宜锦不知道崔兰愔问一句的份量,拉了李宜锦一下:“愔姐儿问一句就够了,保成的。”
李宜锦岂会不知,她感激不尽地看向崔兰愔,冒出来一句,“我和姑母会看好端王,你踏脚的地方都不会叫他去。”
永嘉公主也很赞同,“是呢,以后就叫五弟在家里修身养性吧。”
知道崔兰愔不好作答,永嘉公主转了话,“哪日我做东,你们去我府里坐坐,我府里有擅歌舞的家伎,最近她们编了新歌舞,我还没来得及鉴赏,到时你们陪我一起。”
李宜锦羡慕道,“皇姐好会享乐。”
崔兰愔就道:“我还没赏过歌舞呢。”
李宜锦朝她笑道,“何止你,我也没赏过呀。”
崔兰愔不禁问:“我都听说过,李家的歌舞伎比宫里的还出彩。”
李宜锦撇了下嘴,“那都是给男人看的,哪家的女人都是看不到的,不信你问皇姐,她在宫里也是没见识过的。”
永嘉公主点头,“我在宫里也是听戏听书看杂耍,就因着看不到,出来能做主了,我第一件就是养了班家伎,想看什么就叫她们练了,凭什么男子能做的我就不能了。”
崔兰愔也常有这样的想法,听了永嘉公主这番话,她就觉着和自己很相投。
故也不推脱了,“下午我就要回宫里,得住个三五日才得出来,约那时吧。”
三人就说定了这件事。
旁听的姜氏常氏等听得都直了眼,崔兰婷同崔兰芝说道,“芝姐姐,能如愔姐姐这样过日子,我也不想嫁人。”
常氏白了她一眼,趁机上前同崔兰愔说了,“愔姐儿,你看婷姐儿也老大不小了,你瞧见有合适的帮她说和一个吧?”
永嘉公主见崔兰婷同崔兰芝和崔兰愔都处得好,崔兰愔待她也比崔冕常氏这一房的别个亲近,就道:“愔姐儿自己还未嫁,找她不合适,这事儿就着落在我身上了,有好的我给她留意。”
常氏大喜,给永嘉公主谢了又谢。
看时辰差不多了,崔兰愔让着永嘉公主和李宜锦往后头宜芳殿明间坐了,让崔兰芝陪着。
崔兰芝是下月中的产期,李宜锦现是五个多月的孕期,两个孕妇坐一起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崔兰芝正要同姜氏、常氏、丁氏、崔兰婷一起去二门处迎客,却被永嘉公主挽住胳膊,“五弟妹大着肚子不得去,我是必要陪你迎客的。”
崔兰愔还想推拒,永嘉公主耿直道:“你现在算是陛下那头的,你站门口,我却在里面安坐着,我怕陛下瞧我不顺眼。”
却给李宜锦说紧张了,站起来道,“那我也去吧。”
崔兰愔忙给她按住,“你们也太夸张了,这样事表叔问都不会问。”
永嘉公主还是跟了出去,一行人才到二门,就有客人陆续来了。
见到陪同迎客的永嘉公主,各家女眷们本就是有意交好来的,这下更是着意亲近起来。
这样的场面,项氏见了不免后悔来晚了。
她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昨晚谭士显就同她商量要早些来,以谭家和崔家大房的关系,还有他和崔晟的情谊,他们都该早些过来帮忙。
之前她想叫常氏帮忙说和谭莲和崔谡的亲事,被常氏说不合适推了,她也觉着没脸,就歇了心思。
前儿谭绍过了乡试中举后,项氏心思又活络起来,想着崔家大房是起势了,可项家也不差什么,崔晟是从五品,谭士显还是正五品呢,大郢重文轻武,崔谡这个从四品的指挥同知比不上五品的文官,谭绍现已中举,待明年会试过了,有谭士显和姚家给他铺路,此后的仕途必会一番风顺,几年的光景就赶上来了,有这样得力的父兄,谭莲样貌也不差,可不算高攀崔谡。
至于崔兰愔,项氏总觉着崔兰愔如今的风光会如同昙花一现,不会长久。
现不过是皇帝还没有儿女,拿她临时填补膝下无小辈服侍的空缺了,待皇帝有了亲生的孩子,崔兰愔也就靠不上前了。
不过有这段情分在,崔兰愔再多往陈太后那里走动,她抓紧给自己嫁到高门大户里,比如今是不能了,比下却是有余的,将来还是能助力娘家和婆家的。
今日虽都是为着给崔二小姐捧场来的,同项氏一样想法的却不在少数。
尤其那些权贵高门人家,崔兰愔是怎么往卫王府和福宁宫走动的,这么久的时候,足够这些人打听清楚的。
对于崔兰愔的玲珑心思,这些人还是很认可的,毕竟不是哪个上门打秋风,能打出如今的风光的。
皇帝还是那样连话都没有的,陈太后也不是好接近的,竟都叫她笼络住了,凭着她打开的局面,崔家大房的父子瞧着也是能干的,还有一个中举的女婿,往后崔家大房在应城也能慢慢排得上号了。
高门都是低头娶妇,崔兰愔自己立得起来,父弟又是前景可期,只她倒底能不能生养?
所以不少人家来这一趟,有想相看崔兰愔的意思在。
等真到了潜邸,见到忙里忙外的长史,见到长史只将皇帝原来起居坐卧的前殿书房封起了,将明间和西两间和东西偏殿都布置了,就这么给崔家用来待客。
那可是僭越呀,崔家怎么敢的?
被迎进来的男客都不敢进,直到长史说,“陛下发话是让书房一起用,是崔大人执意不肯,我才将书房封起了。”
这些人才放心了,陛下的潜邸可不是随意能进的,如今机会难得,先顾不得坐下,将里外都细细转了一遍。
有消息灵通的已打听到,皇帝还是卫王时,姚家就曾向皇帝求娶过崔二小姐,并且姚家还提出了十年无子过继的条件,就这也被皇帝给拒了。
皇帝好似是嫌姚家房头多,怕崔二小姐嫁过去疲于应付。
陛下竟对崔二小姐的婚事这样上心,知道崔二小姐就住在宜安殿后,都是老谋深算的,觉着若是有自家帮着崔二小姐,没准还真能让她长久的风光下去。
除了李家没来,应城里能排得上号的人家差不多都来了人,不过来的都是和崔晟平辈儿,或是能同崔兰愔崔谡论起交情的。
比如申阁老家是他的长子长媳带着未婚的小一辈来的,敬王府里是敬王世子夫妻和同安郡主来的。
毕竟崔晟才是从五品,位高权重的来捧一个从五品的场,说出去难免不好听,家里来人表示想交好的意思就够了。
即便这样,今日也是一般人家聚不起的场面。
尤其看到皇帝是这般抬举崔二小姐和崔家,有些已想到,回去后学给长辈们听了,长辈们或许会后悔今日没亲自前来。
来了皇帝表弟的潜邸,从长史到下头的内侍没一个多问一句,当他们是一般客人一样,姚家的四老爷和五老爷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阵子姚家同皇帝一辈儿的陆续被启用,姚三老爷外任了保定府知府,四老爷任了吏部左侍郎,姚五老爷任了光禄寺卿,时隔多年后,姚家终于回到了权力中枢。
虽比当年还差些程度,想到宝座上的是自家表弟,也没什么可急的。
之前因着文颂的事,兄弟几人有些不落底,不想送走了先帝的灵柩,皇帝就陆续用起了他们。
姚家几位老爷就有数了,只要他们不往皇帝身边伸手,皇帝还是愿意顾念姚家的。
姚家人能看出来,别个当然也能看出来,这阵子往姚家走动的人不知有多少,姚家门前的热闹比李家也不差什么了。
姚家终是皇帝的母族,不是哪个能比的。
然而今日来了潜邸才知道,皇帝确是分了亲疏的,和崔兰愔和崔家大房比起来,姚
家在皇帝那里只能算堪用的臣子。
姚四老爷同姚三老爷商量道,“要不咱们和陛下重提下和崔二小姐的亲事吧,不管崔二小姐选中了哪个,都允他们小夫妻单门独院过日子。”
姚三老爷沉吟后应了,“行,咱们谁得着机会就同陛下探探话,等成了再同大哥他们说也不迟。”
宜芳殿里,姜氏跟前围了不少人说话,那些夫人还拉了女儿在身边,其中还有申阁老的儿媳沈氏带着女儿,项氏就坐不住了。
她顾不了那么多,上前拉过姜氏道:“弟妹,我有要紧事同你说,你先同我出来下。”
恰被李宜锦看了个正着,她指给崔兰愔道,“那不是你家亲戚?这是想你弟做女婿呢,我瞧婶婶该是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