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皇叔 第26章

作者:秋色未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台阁宽敞,四方垂帘,空空荡荡,无处可避。

  赵元嘉的脚步已经近了。

  而就在此时,赵上钧朝着傅棠梨伸出了手,掌心向上,那是一种诱惑的姿态,他无声地望着她,挑了挑眉,带着似笑非笑神情,等待她自投罗网。

  电光石火之间,傅棠梨来不及思索,一头扑入赵上钧的怀中,把脸紧紧地埋到他的胸口,不敢露出分毫。

  侍从卷起水晶帘,赵元嘉进来,恰好看见此景,不由怔了一下,旋即笑道:“皇叔好雅兴。”

  赵上钧搂住傅棠梨,轻轻地拍了拍:“贵客既至,胡不相迎?”

  傅棠梨不敢吱声,拼命摇头。

  轻盈而柔软的东西在蹭来蹭去的,令赵上钧的胸口有些发痒,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太子在此,怎能如此失礼呢?”

  他这么说着,握住了她的腰肢,微微一动,那是一个微妙的举止,似乎想将她推开。

  傅棠梨情急,抱住了赵上钧,躲藏在他的怀中,攀附着他,她心下狂跳,不敢、又或许是不愿出声哀求,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点小小的声音,黏黏糊糊。

  如同春日枝头鸟雀的嘤咛,撩过人的心尖尖。

  赵元嘉站在那里,只能看见那个女子的背影,她的发髻像鸦青的云雾,梅子色的春裳掩映下,腰肢纤细,宛如约素,在赵上钧的手中,盈盈不堪一握。

  春日煦暖,赵元嘉的手心出了一点汗。

  赵上钧抬起了眼,对着赵元嘉一笑:“今日晴好,忽生兴致,邀你饮酒,可恨阿奴无状,令我不得起身迎客,见笑了。”

  他素来威严而冷肃,鲜少在人前露出太多的表情,此时笑了起来,依旧带着几分锐利的意味,如同锋刃逼人。

  赵元嘉迅速收敛了心神,把目光移开,不着痕迹地道:“夫美人者,宜娇宜嗔,方有意趣,岂曰见笑,皇叔无需客气。”

  侍从恭敬地引着赵元嘉入座,案上摆放一坛酒,有绿衣小婢上前斟酒。

  酒入白玉盏,黑如纯漆,浓郁若凝膏,两色分明。

  赵上钧一手揽着怀中的女郎,一手举杯,声音平和,不过和赵元嘉说着家常一般:“此龙膏酒,乃胡商自乌弋山离国携来,口味颇独特,且试试。”

  他言罢,先一饮而尽。

  赵元嘉见状,跟着饮下。

  那酒极烈,辛辣之味直冲脑门,转瞬又化为一股清气,散入五脏六腑,再一咂舌,口中回味甘甜,真乃一波三折。

  赵元嘉没提防,险些被呛着,咳了两声,放下酒盏,赞了一声:“好酒!”

  他看了赵上钧一眼,拍案笑道:“皇叔素来修行清静之道,克俭自持,今日却美人在怀、美酒在手,实在难得,孤早就劝过皇叔,人生得意需尽欢,何必辜负韶华,皇叔终于想通了,当真该浮三大白。”

  “言之有理。”赵上钧忽然低下头,温和地唤了一声,“梨花。”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模糊,大抵只有她能听见。

  傅棠梨一惊,身子颤了一下。

  她和他几乎完全贴在一起,他是那么清冷的人,然而,他的身体是炙热的,熏得她脸上滚烫,雪都溶化了,白梅花的味道只留下一点点,而乌木的香气,苦涩悠长,沾染在她的发鬓间,将她包裹。

  “既如此,你陪我喝一杯,可好?”他如是说道。

  傅棠梨哪里敢,只能慌乱地继续摇头。

  不可避免地又蹭了几下,像鸟雀的翅膀,拂过最坚硬的地方。

  赵上钧发出一声轻叹,他用手指托住了傅棠梨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好像笑了一下,声音微不可及:“怎么,不敢吗?就算醉了,你无非就是说些胡话骗我,有什么要紧的?”

  手指触摸着肌肤,那种粗糙的感觉更加明显,男人的动作轻而缓慢,却带着强硬的力度,把她掌控在手中。

  傅棠梨的脸上更烫了,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恼火的,受过的委屈在此时此刻一下子全都翻了上来,她霎时气血上涌,不假思索,一低头,一张嘴,咬住了他的手。

  特别用力地咬下去。他的手掌厚而结实,她卯足了劲,用牙齿狠狠地磨了两下,很快,她尝到了一股特别的滋味。

  像是铁器从剑鞘中拔出,在春日的雨水里生了锈,潮湿而炙热。

  赵上钧从鼻子里发出一点闷哼的声音,但听过去却带着一种愉悦的意味,他收回了手。

  傅棠梨抬起眼睛,抿着嘴唇,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赵上钧和傅棠梨对视着,抬手,舔了一下伤口,他垂下眼眸,舌尖沾了一点血,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像是笑的神情,他的气度高贵清雅,却如同危险的野兽。

  傅棠梨一窒。

  他却将眼睛转走了,一只手依旧牢牢地抱着傅棠梨,略一偏头,若无其事地对赵元嘉道:“你看,她居然咬我。”

  赵元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只有笑了一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如此顽劣的女郎,我也不想留她,把她送给你,可好?”赵上钧突然这么说道。

  赵元嘉措手不及,他摸不透赵上钧的意图,不禁迟疑了一下。

  而不待赵元嘉回答,赵上钧低下头,用近乎温柔的语气对傅棠梨道:“我让你跟太子走,你可愿意?”

  他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傅棠梨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她抱住了赵上钧,把整个人都埋到他的怀里,疯狂摇头。

  赵上钧很耐心,又问了一次,“我答应你了,现在就可以走,你想清楚,愿意吗?”

  傅棠梨口中发苦,她的嘴唇翕动着,如同离开水的鱼,徒劳地喘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上钧挑了挑眉,他的语气慢条斯理,带着他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意味:“不愿意?很好,既然想留下来,日后就要听我的吩咐,不许再生事,记住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傅棠梨望着赵上钧,她的眼睛慢慢地变红了,眼角沾了一滴泪,差点没落下,看过去是那么可怜,但她却露出了一种倔强而愤怒的神情,突然一咬牙,用力推开赵上钧,抽身后退。

  赵上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

  傅棠梨一声不吭,抵住赵上钧的胸膛,她的手在发抖,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抗拒他。

  但他的力量是那么强悍,他单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轻而易举地压制着她,如同在手心里抓住一只鸟雀。

  “好了,梨花,听话,乖一点。”他微微俯身,几乎是耳语,他的气息温和了下来,大约还是想哄她的,“嗯,别闹了。”

  傅棠梨无论怎么用力,还是不能动弹分毫,她意识到这点,渐渐放弃了挣扎,伏在赵上钧的胸口,急促地抽着气,她的声音是细微的,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赵上钧揉了揉她的头发,算是满意。

  他转而镇定自

  若地对赵元嘉道:“阿奴骄纵,动辄胡闹不休,不好送人,我换一样东西给你吧,你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赵元嘉目光一动,顺势道:“美人绝妙,能讨皇叔欢心,孤岂敢夺皇叔心头所好,至于换一样东西,别的不敢领,今日来此,其实是想请皇叔为孤拿一个主意。”

  赵上钧美人在怀,神情懒散,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说来听听。”

  赵元嘉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前两日,李怀恩与孙澄在朱雀门前争斗,左右金吾卫均有损伤,惊扰圣驾,父皇震怒,命孤处置此事,孤正不知如何是好,请皇叔指点。”

  赵上钧啜了一口酒,随意地道:“既犯错,按律例加以惩处就是,有何为难?”

  赵元嘉举起酒盏,遮住自己的表情,道:“孙澄戎守京都,尽忠职守,乃肱骨之臣,孤不忍责罚他,而李颜刚刚灭了契丹人,为朝廷拿下了西拉木伦河大片疆域,有赫赫之功,李怀恩身为李颜长子,入长安为质,尽表李氏忠勇之心,也不可不安抚。皇叔看,这不是令孤为难了吗?”

  赵上钧看着赵元嘉,目光冰冷没有情绪,开口道:“孙澄领金吾卫多年,京城防务尽在其掌握之下,因此生出狂妄之心,才敢在天子脚下擅动兵戈,此风不可长,当严加防范,可外放,令其远离京城,至于李怀恩,胡蛮子不知礼,圣上以怀柔之心待李氏,不便苛责,令其回去反省罢了。”

  孙澄为赵上钧旧部,其人心思缜密,将金吾卫经营得滴水不漏,使得元延帝渐生嫌隙,有心贬他,又顾虑着赵上钧,故而命赵元嘉前来试探口风。此刻,赵元嘉闻得赵上钧这般说法,暗道元延帝多心了,面上应景地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皇叔睿智,处事谋划比孤周到许多,就依皇叔的意思去办,十分妥当。”赵元嘉觑看了一下赵上钧的脸色,又道,“孙澄既去,长安防务让郭元俭来主持,皇叔觉得如何?”

  郭元俭乃大周名将,早年战功彪炳,如今虽老迈,不再披甲持剑,但若论威望,仍在孙澄之上,兼之其性情耿直刚烈,对元延帝赤胆忠心,听过去再合适不过。

  赵上钧只道:“此事当听凭圣意决断,我乃臣下,不便置喙。”他的神态平淡,语气却不容置疑:“无战事,不领兵,我为道人,不涉俗务,今日已多言,不可再议,太子莫扫兴,且饮杯中酒。”

  赵元嘉已达目的,放下心中大石,当下也笑着转开了话题,喝着酒,说些宫中琐事及冯太后的日常嘱咐等,零零碎碎。

  伶人在阶下鼓瑟而歌,隔得远远的,乐声飘渺清越,似从江上来。风拂过,水晶帘动,若鸣玉琮琤。

  赵上钧的神情始终不动,甚至带着一点傲慢的懒散,他拥着怀中的美人,只是听着,并不太搭话,偶尔颔首示意而已。

  赵元嘉对赵上钧的做派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皇叔今日比往常更平易近人一些,他松懈了下来。龙膏酒清洌甘醇,他不知不觉喝光了一坛,竟至八九分醉意,方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赵元嘉觉得自己恍惚遗漏了什么事情,他顿了一下,回过身,目光落到那个美人身上。

  她蜷缩着身体,默不作声地窝在赵上钧的怀中,自始自终,赵元嘉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所谓美人,瑰姿艳逸,柔情绰态,只看那背影,不知为何,一直觉得心头有些痒。

  赵元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多看了两眼,或许是因为醉了,生出了错觉,竟莫名地有几分眼熟,他这么想着,回身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一些。

  赵上钧霍然抬眼,他的目光如剑,掠过锋利的寒意。

  赵元嘉一惊,一阵冷汗冒出来,酒都醒了一半,他不敢多看,假作不胜酒力,扶着侍从走了。

  待得赵元嘉出去后,赵上钧终于松开了手。

  傅棠梨一把挣脱赵上钧的怀抱,她太过于急迫,以至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赵上钧依旧端坐高堂,他目光深沉,不疾不徐地道:“你看,我不像你那般爱骗人,我说话从来作数,确实叫人来带你回去了,是不是?只可惜你的未婚夫婿竟一点都认不出你。”

  他仿佛叹息了一声,露出了一点愉悦的笑意:“梨花,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念念不忘吗?”

  傅棠梨站在那里,她无论何时,腰肢总是挺得笔直,显得那么高傲,但她此时无疑是愤怒的,满面通红,连眼睛都带着血丝,毫不示弱地盯着赵上钧,一字一顿地道:“淮王殿下,您听清楚,赵元嘉如何,与我无关,我不是赵元嘉的人,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我要走,无需旁人来左右,我自己可以走!”

  赵上钧眉毛一挑,他的目光是倨傲的,却带着一种怜悯的意味,像是看着豢养在笼中的鸟雀,耐心地纵容她。

  “无需旁人,嗯,好,你现在走,我不拦你,梨花,告诉我,你要如何走?”

  傅棠梨忽然笑了一下,她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这一瞬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和优雅。

  她点了点头,清晰地道:“好,淮王殿下说话算数,不要拦我。”

  言罢,她倏然转身,奔到台阁临水的栏杆边,干脆利落地翻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梨花!”赵上钧脸色大变,一声厉喝,纵身飞跃过去,竭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

  但是,她的裙裾从他的指尖滑走,毫厘之差,没有碰触到。

  只听得“噗通”一声,傅棠梨直直地掉入了江中。

第28章 她气狠了,哭哭啼啼要打……

  侍从和婢女们大声惊呼起来。

  赵上钧来不及思索,紧跟着跃下。

  水流湍急,赵上钧只迟了那么一点点,眼睁睁地看着傅棠梨青色的衣裙和乌黑的头发在水中打了几个转,沉了下去。

  赵上钧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奋力朝着傅棠梨游去。

  她显然不谙水性,身体倒栽,手臂张开,双脚徒劳地踢动着,柔软的裙裾在水中飘散开,如同枝头的花落下,朝着水底沉没。

  赵上钧心神紧绷,好在他手长脚长,水性也好,疾速地破开水流,俯冲到傅棠梨身边,一把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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