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皇叔 第71章

作者:秋色未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赵上钧抬起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他的领口敞开着,胸膛结实而宽阔,小麦色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汗水湿透了旧伤痕,野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庭州的时候,你抱着我,亲了又亲,还咬我,那时候……多好,如今怎的,愈发没出息了。”他显然是不满的。

  “没有,那肯定不是我!”傅棠梨哼哼唧唧的,坚决予以否认。

  是了,她喝醉了时候才会那样肆无忌惮,待到酒醒了,就翻脸不认,一贯如此,无情得很。

  “梨花……”他笑了,低声叫她。

  “嗯?”微不可及的回应。

  “摸我,梨花。”他的声音却是低微的,如同耳语。

  傅棠梨发出一点柔软的鼻音:“摸哪里呢?”

  “你懂……”他急切地试图抬起身体,去贴合她。

  “烦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去喝水,非得这样……”她嘀咕着,手指沿着他贲张的肌理一点一点地摸索,小心翼翼,如同羽毛拂过,蹭得他胸膛发痒。

  “咦?”傅棠梨的手指停顿住了。

  赵上钧的胸口处有一道伤痕,像是被锐利的铁器所深深贯穿过去,几乎就在心肺之处,色泽暗红,大约不久前方才愈合,外翻的血肉尚未完全恢复,看过去显得格外狰狞。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还疼吗?”她的眉头蹙了起来,心尖儿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不疼。”他低低地对她耳语,“别担心,一点儿都不碍事。”

  碍事?他说的,碍的什么……事?傅棠梨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觉心跳如擂鼓。

  小炉上的水还在烧着,发出细微的“咕噜”声,这个角落太热了,细密的汗珠从赵上钧的身上渗出,雄性的味道充斥在方寸之间,覆盖了白梅花的香气。

  他握住了她的手指,语气又轻又柔,像是在哄着她:“梨花,放松点,这没什么,我们刚刚成亲不久,你又得了失魂症,记不起从前,对我自然会生疏一些,不着急,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对,这里……”

  这里是哪里呢?

  傅棠梨的手被牵引着,伸到薄薄的单衫下面,他的小腹平坦,腰身劲窄,肌肉壁垒分明,年轻而健硕的男人,他的身体散发着蓬勃的热气,熏得她脸颊发烫。她觉得脑瓜子嗡嗡,心脏砰砰,浑身的血液都剧烈地涌动着,发出“汩汩”的声响。

  赵上钧的背脊倏然绷直。

  “这、这、这……”傅棠梨骤然惊悚,好了,这下子连耳朵尖尖都红透了。

  “梨花。”赵上钧依旧闭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微微颤动,他急促地喘着,仰起了脸,春日的阳光是如此明艳,从窗口落下一线,落在他的眉目间,俊美近乎无瑕,而他在低低声地叫她,“梨花,我是……你的。”

  这大抵是一种诱惑,春光里的诱惑,和他一起躲在这里,偷偷的。

  傅棠梨咬住嘴唇,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缓缓俯身。

  春日的阳光,白昼的烟花,灼热得令人眩晕。树上的鸟雀又在鸣叫,叽叽喳喳,一声声不休,只是小婢子此时偷懒去了,无人理会得。

  噓,在这明晃晃的白日,躲在这里,偷偷的,不叫人瞧见。

  她有些够不着力气,发出了一点点类似抽气声、类似啜泣,又或者是撒娇,就像樱桃树上的鸟雀此刻又叫了起来,宛转啼鸣,嘤嘤啾啾,断断续续,接不了上一声。

  他扶住了她的腰肢,他平素是那么强悍骁勇的人,但此时、此间,就在这春日的光阴里,他的声音却那么轻,好似叹息一般:“梨花,我是你的……”

  傅棠梨微微低了头,身子忍不住颤抖,汗珠滴下来,落在他胸口的伤痕上,黏黏腻腻地滚过去。

  春日光阴媚好,白昼绵长。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在明亮的白昼里,所有的东西都纠缠成一团,分不清楚,叫人生恼,又无从挣脱。她眼角发红,好似要哭起来,高高地仰起脸,她的脖颈雪白而细腻,如同白鹄,拉出美妙的而脆弱的一条线,快要绷断掉。

  小炉里的水烧得太沸了,几乎扑腾出来,热度熏人,不断地上下捣鼓、涌动,“呼哧呼哧”的,浓郁的水气漫延开,黏在人的肌肤上,如同被春雨打了,湿漉漉的一片。

  她终于恼了他,趁着抬起的间隙,抽身后退,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叭嗒”的一声,小炉打翻,滚落地面,茶水泼洒开。

  赵上钧霍然睁眼,眼眸一片殷红,几乎呻吟:“梨花!”

  傅棠梨怂了,顾不得形态狼狈,顺手拾起衣裳,如同一只受伤的、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起身,窜出了门外,跑得飞快。

  临阵脱逃,简直罪大恶极。

  赵上钧恨恨地咬住了牙,他好似被抛上高空,不过片刻之间,又跌落下来,这种极致的差异一时之间真叫人眩晕。

  他艰难地喘着气,翻身坐起,春寒犹盛,屋中煮茶的炉火太旺,茶水犹在炉上沸腾,热气熏人。他满身大汗,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梨花!”

  “嗯?”她居然还在,披了衣裳,躲在门边,听见叫她,偷偷地探进半张脸,脸颊嫣红,眸中含泪,气鼓鼓的,还要埋怨他,“不成了,你块头忒大,叫人怎么吃得消,早知道、早知道谁愿意搭理你呢,真真讨人嫌。”

  赵上钧冷笑了两声,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

  傅棠梨二话不说,拔腿就逃,这会儿又顾不得下面酸疼了,一口气跑到院子的樱桃树后,藏了起来,重又探出头去。

  赵上钧并没有追上来,他就那样披散着长发、精赤着身体,随意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春日的白昼,阳光如赤金,纯粹而耀眼,直直地映在他的眼眸中。

  他往日神姿高彻,有

  林中仙人之风,此时褪去了广袖长袍,露出一身壁垒分明的肌肉,身量高大,躯干英武,尤其剑拔弩张,气势未消,更显狰狞,胸口处贯穿了一道鲜明的伤痕,强悍而粗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然而,他望着她微笑,眼中的笑意却是那么柔软。

  傅棠梨翘起嘴角,她自己也觉得大约是有些不地道的,但想起他那伟岸之态,又觉得小肚子隐隐作疼,实在吃不消了,只得用袖子掩住了嘴,扭扭捏捏地示好求和。

  “喏,今儿就到此为止,你不许再闹我了,好端端地喝茶呢,偏你不安生,也不能全怪我,这么着,改明儿我请你喝酒,以作赔罪,成不成?”

  “成。”他没奈何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总之,你说如何,便如何,还能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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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阳偏西北,地气大寒,此时已入春,仍有零星小雪落下,节度使常年厉兵秣马,城中金戈之气浓重,夤夜,月黑风高,寒意愈沉,笼盖城池,城楼上摇曳的火把被霜露打湿,如同风中之烛,忽明忽暗。

  眼下范阳局势微妙,与潞州屡有冲突,李颜不敢大意,亲自镇守军营,夜宿于中军主帅大帐。

  然而,今夜不知何故,外面的战马一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鸣,吵得李颜心烦意乱,他十分恼火,披衣而出,唤来侍从,取剑掷于地,怒道:“是何畜生在叫,去,宰了它,莫令吾不得安寝。”

  侍从喏喏,弓腰奉剑而去。

  李颜回帐,然而,上床未久,马鸣之声骤然再响,他怒而起身:“安敢不从吾令?”

  话音未落,马鸣声愈近,马蹄踏踏,有人策马飞驰而来,越过辕门,直奔主帅大帐,未到近前,已经高声厉呼:“大人!大人!”

  李颜的眼皮跳了一下,霍然抬眼望去,沉声呵斥:“何事惊慌?”

  卫兵们奔跑而来,持着火把照亮四周。

  那马匹跑到面前,马上的骑兵跳下来,跌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挣扎着起来,爬到李颜脚下,伏地恸哭:“大人!昌平沦陷!二公子……二公子阵亡!”

  李颜一瞬间呆滞了一下。

  那骑兵浑身是血,一只眼睛被戳瞎了,黑洞洞的,看过去狼狈如厉鬼,他回手指着马背,嘶声喊道:“孙澄杀了二公子,还毁了二公子的尸身,只留下一个头颅还给我们,说要把这个头送给大人过目,大人、大人,二公子死得好惨,您要为他报仇啊!”

  此时已经有人过去,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匣子,打开来,哆哆嗦嗦地捧到李颜面前。

  匣子里一个脑袋,带着半截脖子,虽然血肉模糊,但李颜仍然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次子李怀义。

  李颜发妻早逝,膝下仅有二子,李怀恩与李怀义,他生性虽残忍无情,对这两个儿子却是真心疼爱的,此际骤然见此头颅,忍不住张嘴,喷出了一口血,踉跄了两步。

  侍从惊呼:“大人!”,急急上前搀扶。

  李颜一把推开侍从,抱着儿子的头颅,目眦欲裂:“昌平兵力充裕,怀义有勇有谋,孙澄不过区区一刺史,何能攻破昌平?我不信!这其中必有缘故!是谁?是谁害了我儿?”

  前来报信的骑兵哽咽:“潞州有重甲骑兵增援,兵力数倍于我,以滚木砸城门,日夜不休至城破,凶悍无比,实不能敌。”

  李颜暴怒,一脚将那骑兵踢飞出去:“我儿骁勇,何谓不能敌,一派胡言!”

  左右副将闻讯赶过来,听此军情,其中一人愤声道:“潞州不过七八万步卒,无骑兵可遣,难道是西宁伯背刺大人?”

  “非也。”李颜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我遣斥候在渭州,探知渭州骑兵未动。”

  左右对视一眼:“莫非……”

  李颜咬牙切齿:“除了朝廷,谁能调动这样的兵力,难怪皇帝屡屡下旨,令我不得擅动干戈,原来他除掉了淮王这个心腹大患,如今鸟尽弓藏,连我也要一并除去吗?好算计!”

  他低头看了看儿子的头颅,双目尽赤:“可惜了,我不是淮王那种迂腐之辈,由不得他摆布,想要我死?做梦!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第58章 松花酿酒,你是甜的……

  他当机立断,唤来亲兵:“去,去长安,传我的话,叫怀恩马上回来,如今已经无须再和皇帝虚与委蛇。”

  亲兵领命而去。

  副将见此情形,明白主公的打算,上前低声劝阻:“大人,怀州与齐州方面正在安排,只待洪水淹城,当地民众可揭竿而起,与郑州相呼应,大乱之际,我等起兵平乱,一路东进,天下归心,再无阻碍,而今春汛未至,还请大人节哀,以大局为重,静候时机。”

  左右亦纷纷劝说:“时机未到,请大人三思。”

  李颜喘着粗气,慢慢地将儿子的头颅放回匣中,声音逐渐恢复冷静:“我们谋划多年,精兵在握,坐拥卢平、河东、范阳,且有洛州、涿州及郑州为盟,与半壁江山无异,皇帝怎不见疑?朝廷假借潞州之手,步步逼近,今日是昌平,明日就是范阳,我等岂可坐以待毙?”

  他冷笑了起来,面色阴沉:“我早先顾虑者,唯有淮王赵上钧,如今赵上钧为朝廷所弃,重伤不能战,玄甲军折于北庭,不复旧日威风,正是大好时机,若待赵上钧伤愈,岂非又添我烦恼?春汛未至,何妨?我替天公催上一回,去怀、齐二地,命人炸开堤坝,引水入城!”

  左右怵然,齐齐低头应诺。

  营地里火把渐次点亮,把夜色照得通红,霜露蒸发,白雾弥散,战马被惊起,刨动着蹄子,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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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数日,赵上钧在附近的山头上寻到了一片松林,亲自去采了一筐松花回来。

  彼时,日方出,他归来时,犹带山中朝露和晨间的雾。

  傅棠梨隔着窗瞧见了,出屋迎上去,踮起脚,用帕子拂去他发鬓上的水气:“真真好雅兴,大早的,怎么巴巴出去采了这些个东西回来?莫非修道之人不近人间烟火,只食山中风露吗,我看你却不像。”

  赵上钧放下筐子,接过傅棠梨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昔日,夫人尝有云,我乃神仙中人,这世间草木皆凡俗,唯有梅花酿酒,差强人意,与我相配,但如今冬去雪消,梅花不复,我看这松花照碧,也是不俗,夫人既要请我喝酒,不若以松花为酿,我与夫人同做神仙,何如?”

  傅棠梨想起那日说“请你喝酒赔罪”的情形,脸上一红:“出家人当戒荤酒,偏你还惦记这个,真是罪过。”

  赵上钧似笑非笑的:“这酒当初也是

  你勾引我喝的,如今怎么不认?”

  时常听他提及旧事,仿佛日子都是寻常,过往不至无迹可寻,这种感觉令傅棠梨逐渐安定下来,不再似刚醒来时一片茫然,便也罢了,记不记得起来都无妨,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心里大抵还是踏实的。

  她望着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横竖都是你说的,我竟做过许多坏事,我是不信的。”

  既说要以松花入酒,二人遂收拾了一番,同往街市沽酒。

  这里是永寿,属咸阳管辖,位于渭河下游,河道开阔,自古便是良港,南北商旅贩运货物从水路来,大多经由永寿再转往长安,镇子因此还算富庶安乐,街市上商铺林立,各色杂货物品大抵都不缺。

  行不多时,便见青旗在望,街角处有一家小酒肆。

  傅棠梨同赵上钧一道进了酒肆,铺中一妇人立即起身,殷勤招呼:“客官要沽酒吗?黄酒、白酒、果酒、药酒一应俱全,剑南春、石冻春、五云浆、柳林酒、桑落酒、新丰酒……只要您报上名儿,我这都有。”

  她这一口气说上一连串不带喘的,把傅棠梨听得笑了:“倒不要很多,我自己家里要做松花酿,还须得清酒才合宜。”

  “有、有。”卖酒妇人一叠声应道,“要说清酒,我这儿有郎官清、阿婆清,都是产自虾蟆陵的好酒,您莫看我们这小地方,这酒水啊,一点不比长安差。”

  傅棠梨想了想,道:“郎官清吧,我尝尝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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