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皇叔 第80章

作者:秋色未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玄甲军武士打马过去,一刀将李怀恩的头颅砍了下来,他思及淮王好洁净,还特意扯下尸首的一截衣裳,把这个头颅上的污血擦得干干净净的,再用木匣子装好,恭恭敬敬地捧到赵上钧面前:“殿下。”

  赵上钧接过木匣子,在手上掂了掂,用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李怀恩无头的尸身,淡淡地道:“上回给李颜送了个头,这回把身子给他送过去吧,好歹凑齐一个儿子,免得叫他伤心。”

  属下应喏,自去处置不提。

  晚来疾风,将旷野中的血腥吹散,食腐的鸱鸮扑棱棱地飞过来,降落在尸首上。

  赵上钧抬头看了看北面的天色,春雨连潮,月光微弱,夜幕无尽深沉。他喟然长叹,低声自语:“时候差不多了吧,我等得已经够久了。”

  属下的玄甲军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依旧肃穆而沉静,保持着森严的阵列,长戈在手,劲弩在侧,煞气直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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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风有点大,掠过宫城的高墙,呜呜咽咽的,好似白头的宫人在栏杆下哀哀悲泣。

  这里是长阳宫,历代有妃嫔犯事者,皆被囚禁于此,大多磋磨至死,时日久了,自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

  那日紫宸殿上,林贵妃当众说了那些话,直指太子妃不贞,固然赵元嘉一力担保,但元延帝仍然不能完全消除疑心,下旨将太子妃关押于此,听候发落。

  既来之则安之,傅棠梨倒是心平气和,只这长阳宫过于冷清,宫门外把守森严,奴仆侍婢皆不得进,独她一人在此,未免无趣,此时入夜,隔着旧屏风,孤灯如豆,似白露将晞,她借着这一点淡淡的烛光,卸去钗环,松开发髻,褪下外裳,打算早早就寝。

  四下无人,静悄悄的,窗外突然传来“叩叩”两声。

  傅棠梨正在解衣的手僵住了,回头张望了一下。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窗。

  傅棠梨的心跳得很乱,她急急把半褪的衣裳掩好。

  那个男人已经从窗外翻了进来,干脆利索,如同暗夜里迅猛的猎豹,落地时几乎是无声的。

  傅棠梨后退了两步,用谨慎的目光看着他。

  这一夜的月色如同弥漫的白雾,从窗户的缝隙流淌进来,淹没了烛火的微光,男人是如此高大,他的身影落下来,覆盖了傅棠梨,显露出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因为逆着光,她有点分辨不出他的神情,只觉得这面容既熟悉又陌生,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敛了衣裳,屈膝行礼,举止如平常,优雅而从容:“当日闻皇叔重伤垂危,太子尝与儿提及,忧思不已,如今既见皇叔,应无恙,太子庶可安心矣。”

  “太子忧思?”赵上钧冷冷地“嗤”了一声,“那太子妃呢?可曾为我担心过?”

  傅棠梨迟疑了一下,轻声回道:“……儿不敢。”

  不敢,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词。

  赵上钧显然并不满意,他逼近了一步,他的声音沉沉的:“为什么不敢?”

  傅棠梨拒绝回答这个话题,她侧过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禁廷深夜,诸事不宜,皇叔所为何来?若无十万火急,还请皇叔速速离去,勿使儿为难。”

  赵上钧好似笑了一下,很低的声音:“我来给你送一份礼。”

  傅棠梨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方形的布包,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推脱道:“无功不受禄,当不起皇叔的礼,您请回。”

  赵上钧对傅棠梨的话恍若未闻,他将布包放在床前案几上,解开包裹的绸布,露出里面一个木匣子,高度半尺有余,方方正正,普普通通,他指了指木匣子,语气俨然不容违逆:“来,打开看看。”

  看样子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傅棠梨犹豫片刻,走过去,慢慢打开了木匣子。

  “!”她倒抽一口冷气,仓促间,惊恐地用手捂住了嘴,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

  匣子里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头颅,那是个胡族男子,褐发高鼻,络腮胡子,脑袋上破了好几个洞,骨肉凹陷,大约是为了防止腐臭,那上面撒满了石灰,看过去白惨惨的一团,如同厉鬼。

  傅棠梨捂着嘴,“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双腿发软,跌坐在床上:“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赵上钧伸过手,“咔嗒”一声,把木匣子阖上了,他甚至还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问道:“虽然这样礼物有些特别,但确实是我花了大心思为你备下的,你不必惊慌。”

  傅棠梨手脚发凉,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稍微缓过神来,她眼角有些发红,咬着牙,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这样吓唬我有什么意思呢?”

  “他是李怀恩,在北祁山春猎时,曾放纵恶豹行凶,试图杀你,我当日允诺,叫他拿人头来偿你,如今人头取到,当成一份礼物送你,看来你不太欢喜,但须知我言出必践。”赵上钧看着傅棠梨,他的目光深沉,声音又轻又慢,“梨花,欺负你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世间。”

  傅棠梨想起了当日在紫宸殿上掉了脑袋的林贵妃,又看看眼前这个木匣子,顿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客客气气地道:“那可真是多谢您了,但我实在一点儿都记不起这个人,您委实没必要给我送这份大礼,我消受不起。”

  赵上钧屈起手指,敲了敲木匣,“哒哒”两声,在沉寂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声音近乎温柔:“你是我至亲至爱之人,何必与我这般生疏?”

  这“至亲至爱”之语一出,顿时让傅棠梨想起了在永寿镇颠倒狂乱的诸般情形,她不由心跳如擂鼓,面热如火烧,恨不得一头晕过去,颤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试图愚弄我吗?你别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赵上钧目中精光一闪,露出了愉悦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道:“我虽骗了你,但在紫宸殿上,我亦救了你一命,难道不能算将功赎过吗?”

  傅棠梨恨恨的:“你这罪魁祸首,若不是因着你的缘故,我怎么会担上那不伦的骂名,又怎么会陷入今日这般尴尬境地?福生无量天尊,你可千万别和我提什么功劳,我只求你千万远着我,莫再连累我受罪,我就感激不尽了。”

  当时在永寿别离,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众目睽睽之下,不及,也不宜,及至此刻,终究是忍不住,掩藏在心底的情绪重新翻滚上来,她一时失口,赌气说了这番话,转念又觉得不太妥当,好似撒娇的抱

  怨似的,她面色更红,咬了咬嘴唇,把脸撇开了。

  嘴唇潮湿而鲜嫩,被她咬出了一点樱桃颜色。

  赵上钧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轻柔:“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而你却不信我,梨花,你果然还是同从前一般,对我过于薄情。”

  “我何尝有什么薄情之举,你这骗子,莫要哄我。”傅棠梨自然是不认的。

  “其实我并没有骗你,是你性子急,当着那么人多的面,说走就走了,叫我无从解释。”赵上钧叹息,“从前我们两情相悦,是赵元嘉仗着太子的身份,夺我所爱,你就他而舍我,令我肝肠寸断,怎不是薄情?”

  他的眼眸在微弱的烛火下显得极黑,如同夜色深沉,他望着她,如同在那日庭院的樱桃树下,目光温存:“梨花,我没有骗你,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情深意浓,你的脑子可以忘记从前,但你的心不会忘记的,不是吗?”

  傅棠梨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莫名地有些发疼。

  她低下头,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无论从前如何,你若视我为至亲至爱,你就不该骗我,当日那般情形,也不知你是何居心,我六神无主,恰逢咸阳令至,若不随他走,只怕再难有机会,我……我只能走了。”

  她说到这里,抬起眼,愤愤地瞥他一下,嘟囔着,对此事下了定论:“总之,还是你不好,你骗我!”

  赵上钧兀然欺身而上,吻了上去,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呜呜……”傅棠梨挣扎起来,但哪里挣得脱,无非像是一只小麻雀,软软的一团,在他手心里扑腾了两下。

  这个男人吻得太深了,如同过往的每一天,辗转啃咬,舌尖缠绕,她的呼吸满满地被他占据,喘不过气来。

  长久的、急切的吻,让傅棠梨差点窒息。

  他抚摸她,那么熟悉的感觉,强硬而霸道。炎热的夏季,夜里蝉鸣,声嘶力竭,叫人胆战心惊。

  “你的心太狠,就那样抛下我,回东宫去了,为什么?赵元嘉,他比我好吗?那不可能!”他的呼吸很沉,说得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压抑着、却压抑不住,“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他怎么做?你和他在一起,就像和我在一起……一样吗,梨花,告诉我,一样吗?”

  他说话时的气息是那么滚热,几乎把她的嘴唇烫伤。

  傅棠梨羞得脸颊冒烟,不管不顾,使劲踹他、打他:“不是、没有、胡说!”

  夜幕下,不知名的虫子爬过去,留下厚重的痕迹,有时候甚至会狠狠咬她一口,肌肤生疼。

  可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又吻住她,滚在榻上,如同抵死的缠绵,夺走她的呼吸。

  这是不对的,不应该的,他不过是个骗子罢了,在这四下无人的暗室,她这样对自己说,羞耻得几乎掉下眼泪,她的手指发抖,抓住他,不知道是推搡,还是纠缠。

  ……

  窗外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鸟鸣,在这静寂的长阳宫里,显得尖锐而突兀。

  赵上钧稍微停顿,回眸望了一眼,他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猩红颜色,如同暴戾的、淬血的剑锋。

  傅棠梨的身体止不住地在发颤,眼眸迷离,如蒙烟雨,虚弱地喘息着。

  鸟鸣之声再起,短而急促。

  几乎是同时,宫人的通禀之声传来,拖得长长的:“太子殿下到。”

  这下真是猝不及防,傅棠梨心头巨震,三魂七魄都要飞上了天,猛地回神,仓皇四顾。

  赵上钧还压在她身上,他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而她衣裙凌乱,满面潮红。

  外面的灯火逐渐亮起,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傅棠梨情急之下,来不及多做思索,使劲一拽,拉着赵上钧往床榻里面一滚,“刷”的一下,抖开锦被,把两个人一起盖住。

  因着这么一番动作,他的手倏然抽离。

  她又抖了一下。

  转眼间,脚步声已经来到房门外。

  傅棠梨的额头冒出了大汗。

  房门被叩响,轻轻两声,含蓄有礼,赵元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二娘,孤来看望你了。”

  傅棠梨呼吸紊乱,口中勉强应道:“夜深了,我已经歇下了,太子还是明日再来吧。”,同时手里不停,飞快去扯帐钩。

  “二娘何忍拒孤于门外?”赵元嘉带着一点点抱怨的语气,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孤给你带了一件新奇的玩意儿,顺便和你说两句话,就一会儿工夫,不很吵你。”

  “叮”的一声轻响,错金莲花帐钩掉在床沿,幔纱落下,堪堪遮住帐中的情形,朦朦胧胧的,叫外头的人瞧不真切。

  两排宫人在后面鱼贯而入,挑着明角宫灯,把宫舍照得一片通明。

  傅棠梨慌里慌张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外面,把锦被拉高,掩住赵上钧,这床榻本来宽敞,凭空多了这么大个头的男人,就显得拥挤起来,她蜷成一团,和他紧紧贴在一起,男人的身体很热,热得发烫,在这薄凉的春夜里,叫她浑身大汗淋漓。

  她的腰还是软的,更直不起来了。

  赵元嘉的脚步声走到了床前。

第63章 隔门,偷欢

  她强忍着心悸,隔着床帐,冷淡地道:“这么些天你都不见人,这会儿大晚上过来作甚,怪没诚意。”

  赵元嘉急急为自己解释:“父皇前几天在气头上,孤也不好开口,就今儿晚上过去,托了皇祖母的情面,才求得父皇开恩,准孤来长阳宫走一遭,其实这些日子,孤也着急得很。”

  傅棠梨无暇说话,此时,赵上钧就躺在她的身边,他的味道气势汹汹地将她包裹住,烈日暴晒,白梅花在雪中融化,绝壁上生长的乌木肆意焚烧,干燥的香气,带着隐约的苦调,汹涌而来,沾满了她的发丝和肌肤,她的心跳得很乱,忽而似疾风呼啸,忽而又似骤雨暴打,她根本分不出心思来说话,只能咬紧牙关。

  赵元嘉在床头踱了两步,语气中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二娘,你还好吗?孤心里甚是挂念。”

  赵上钧微不可及地冷哼了一声,她能感受到他手臂上肌肉爆起,蓄势待发。

  傅棠梨吓得一哆嗦,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嘴唇也是滚烫的。

  她的的肩膀缩了一下,有些发抖,随口敷衍着赵元嘉:“没甚好,也没甚不好,一切如常……”

  话说到此处,赵上钧忽然咬住了她的手指,他咬得有些用力,那力道,大约像一只饱腹的野兽叼住了弱小的猎物,并不急于把她吃掉,只是含在口里,用牙齿和舌头舔舐着、碾磨着,一点点麻、以及一点点说不出来的疼。

  这个男人,这光景下,他在做什么?

  傅棠梨倒抽了一口气,试图将手指抽出来。

  他咬得更重了,不想放开她,尖利的牙齿透过皮肤,带来那种鲜明的触感,如同透到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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