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36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但现在这文臣断尾,直接舍了江夏的基业,反攻建业,江淮兵马便有了一线生机。

  但李奔是大周三大战将之一,又岂是这么好应对的,秦鳌勉强压住心底激荡,领了军令,起身大步下城楼点兵。

  陆宴与景策交换一眼,接过千柏递来的战甲,“不必苦撑,最多两日,倘若大军依旧攻城,领着城中百姓迎接李奔,此人并不是喜好屠城之辈,尤其喜顺民,让乡亲们尽诉叛军之恨即可。”

  “了解。”

  景策知此役生死一线,兵贵神速,道了声保重,立时去安排城防。

  陆宴合六千兵马,稍加修整,立时起程,连夜奔袭,却也没有直奔建业,过会卢后折转历阳,在山林两侧设伏。

  秦鳌上高地看地势,清楚这里确实是伏击的好地界,心底震惊,按捺一天一夜,天明时果见李奔率大军奔袭来,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李奔一定会回援建业,万一不来,或者来得晚一两日,你我可就要被徐州兵,李家军包饺子了。”

  陆宴与士兵一并伏在草丛里,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大周兵,声音依旧温和沉静,“建业是东都,丢了东都,他李奔哪怕有江夏、庐江两城,也担待不起天子之怒,他能在此时被派来江淮平叛,已说明他朝中无人。”

  “此人有领兵之才,却也颇通朝局,绝无可能弃建业于不顾。”

  合力追剿秦鳌兵马,只怕也有先前屡战屡败,连丢数座城池之故,乍然打了胜仗,李奔自然想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剿灭叛军。

  秦鳌听了,一时沉默下来。

  郡守令令下,山石滚落,马匹惊乱嘶鸣,待箭矢放尽,烟信腾空,有千军万马之势,大周军突受伏击,又遭惊吓,军心慌乱,四散逃开。

  陆宴翻身上马,拔剑冲入阵中,秦鳌紧随其后,此一战,虽是有伏击在先,李奔大军一心直奔建业,没有防备,江淮军也战得十分惨烈艰难。

  直至晌午,郭昌领后路军赶到,李奔率三千残军往北突围逃窜,将士们举着兵器欢呼庆贺,又连声呼和郡守令三字。

  秦鳌看见青年肩臂受伤不轻,再忍不住,大步上前,拜在地上请罪,“我秦鳌自恃上过几次战场,打过几次胜仗,看不上文人带兵,不听指令,酿成大祸,还请郡守令责罚。”

  陆宴未受伤的左臂单手扶他,“如何惩责将军,自有信王定论,以李奔之能,不出五日,定能集结徐州大军渡江反攻,建业需得加固城池,严家守备。”

  秦鳌朗声应是,多的话不说,立时点兵而去。

  江淮兵里多有流民,盐农,自起事到如今已过去五月,可无论兵器还是战力,江淮兵比之大周军,都还远远不足,所幸夺下江淮,此地米谷丰沛,尚有练兵与锻造兵器的可能。

  参军周徐不甘心,“不如郡守回江夏,给末将两千士兵,末将一举剿杀李奔,大周死了这员大将,等于断了半臂,就这么放走可惜了。”

  陆宴未允,“以江淮兵的兵力,两倍于李奔,尚有战力,我等奔袭一日,战至此时,将士们已极为疲乏,再战并无胜算,先回江夏。”

  周徐尤自不甘,但从信王起兵开始,所有事都是这名翩翩君子操定的,一步一步,一城一池,从无一步行差踏错,他并不敢轻慢。

  前车之鉴,后人之师,秦鳌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周徐脑子霎时清醒了很多。

  陆宴派斥候打探中路军消息,与伤兵一道回城,强攻之下江夏城墙有坍塌缺口,但景策守城多有疑兵之道,伤亡不算多。

  陆宴回郡守府,沐浴完,府医重新给伤口换了药,千柏送了密信来,“斥候来报,没在高平打听到夫人踪迹,三五月内,高平新近安家的人里,也没有相似的。”

  陆宴拆开密信看了,裴应物、杜锡并未查出什么结果,两人大约从未想过,

  一名女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布下如此杀局,也绝不会想到凶手千里迢迢自京城而来,想查到她,会比平常花无数倍多的时间精力。

  以她缜密的心思,此时想必躲在高平某处静观其变,已传来天子回召裴应物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当也有她的踪迹了。

  陆宴温声吩咐,“让斥候查十二月、一月两月里出高平的人。”

  千柏应是,看了眼案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书,忍不住劝,“大人早些歇息罢,受伤不轻,夫人要是知道了,定然也挂心。”

  便见主上如墨画般的眉目间泛起想念,看着窗外的青竹走了神,千柏知道,在平津侯府寝房外,也栽种有青竹,夫人常倚靠在窗户口,与主上说话,言笑晏晏,恩爱意合。

  千柏换了热茶,悄然退了出去,自夫人离开九江,主上便常常如此,只盼夫人早日归来,与主上团聚。

  陆宴微阖了阖眼,片刻后从案桌下暗格里取出一幅画卷。

  她说她从不画秘戏图以外的图册,临走那日,却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幅画,画中男子青衣素带,墨玉冠发,是她以为的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他。

  他倒宁愿她画的是她,便有了这一幅画像。

  千柏守在书房外,见元副将求见,便引着他进了书房,轻轻关上门退下了。

  元颀问礼,迟迟没得到应答,诧异抬头,扫眼间却是一震。

  案桌后男子以首支頤,展着一幅画卷,画上女子依窗而立,姿容倾绝,言笑晏晏。

  元颀目光落在那双潋滟杏眸上,震惊而狂喜。

  又迟疑。

  画中女子梳着妇人发髻,出现在这里,想必与郡守令关系不浅。

  可郡守令原是平津侯,家居京城,妻子不幸罹难九江,怎会出现在高平。

  元颀再施一礼,“禀大人,末将有个不情之请,此画像能否借末将一观。”

  陆宴回神,见有男子盯着她的画像,收了画卷压于掌下,不悦道,“将军失礼了,这是陆某妻子的画像。”

  元颀僵震,陆宴见其神情有异,念及此人是从北而来,也曾在高平逗留过,说不定便是她留下的什么风流债,心里越发不悦。

  将画卷悉数压在掌下,如画的眉目间带起冷戾,又不得不耐下心问,“内子有要事要办,假死托名掩藏身份,元将军在何处见过她?”

  元颀正待说话,外头有斥候兵急报。

  千柏接了密信,疾步送进书房,陆宴拆开看完,变了脸色,国公世子高邵综未死,藏匿建兴,举兵谋反,恒州三十县有变。

第48章 故人回京。

  东平县南归的官道旁,山林茂盛,卫兵选了临近溪水的旷地安营过夜。

  卫队长陈安伸长脖子远远看去,不出意料,后头那一长串商队不远不近选了野地,跟着歇息下来了。

  回京的卫队出京第二日便被一伙商队尾随了,后面的商队有样学样,到今天,跟着的有五六波。

  陈安见廷尉正从营帐出来,忙上前行礼禀报,“又是那些商队,末将去把他们赶走。”

  裴应物扫过一眼,“一伙人围在一起做什么?”

  陈安忙去打听了回来,“是商队里有一名妇人,擅长下棋,后头五六个商队里也有好棋的,都去找那妇人试手,听说没一个能赢的。”

  陈安不屑,“要末将说,这些下九流懂什么棋,丢着棋子玩儿罢了,再钻研十年百年,在大人手里,也走不出十手。”

  裴应物未有应承,陈安便想起这位廷尉正,断案有酷吏手腕,为人却少言,这一路对百姓,与对他们这些官家子弟是一样的。

  出生世家,位居一品,又有太后做后盾,纵然对他们这些官宦子弟爱答不理,也不肯接受沿途郡县府官招待,风餐露宿,他们也是不敢有怨言的。

  便不敢再议论,只行礼道,“末将去把他们赶走,省得吵着两位大人。”

  杜锡过来听见,冷笑一声,“我等尸位素餐,半点不知羞惭也就罢了,缘何还做得出将百姓赶走这等事来。”

  陈安脸色涨红,手握着佩剑,却也不敢拔刀,只得心里唾骂一声背尸匠,潦草施了一礼,告退了。

  杜锡冷呵。

  郎官原是武将储备,太-祖先帝时也出过许多名将,这几十年却一年不如一年。

  武将本为保家卫国,现下百姓们不敢堂堂正正走官道,只能想方设法坠在官兵后头,以避灾祸,这些个未来的大将军非但不反思,反将百姓称为下九流,实在是可恶可憎。

  裴应物将文卷递给他,在溪水边青石上坐下,甩下鱼竿,“官风如此,指望他们听了一二句话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杜兄何必动怒。”

  杜锡听得淤泥二字,神情阴郁,“咱们俩倒因祸得福了。”

  他二人此来为查阉贼案真凶,一则不想查,二则他们到高平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那凶手布局如此精妙,能叫他们抓住就奇怪了。

  如今高国公世子起势,不必他们呈报,天下人与天子,都会以为云泉山一案是高国公府残余势力所为,目的便是为了救出高国公世子。

  哪怕以他二人来看,凶手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李莲。

  但此案没有浪费时间精力查下去的必要,先前一直在查,也只不过是好奇幕后之人,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做下的。

  无论如何,此人必定心思缜密,聪颖过人。

  信王反叛,半个江淮失陷,北地高家军复起,消息一旦传回京城,天下哗然,无论天子还是朝臣,都不可能再在李莲案上耗费心力。

  只是遗憾最终也没查到那名义士是谁,竟连被掳掠的九名女子放走了,还有所安顿,如此心性,怎么不令人心折。

  杜锡觉得回京的日子穷极无聊,“听说隔壁有一人棋艺高超,你我皆擅棋,不如过去看看。”

  裴应物瞥他一眼,“许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杜锡一怔,“你怀疑此人是故意造势接近么?”

  天下学子以琴棋书画为雅正,京中会棋者不知几凡,但谈得上棋痴的没几人,偏巧他与好友算两个,他二人不参与朝廷党争,平素没有案子,下棋打发时间,时间久了,也就有了些名声。

  杜锡来了兴趣,“那不更要去看看。”

  青石台上摆着棋盘,一肤色枯黄头戴幕离的农妇在左,男子在右,抓耳挠腮地大喊一声,似是绝处逢生般的惊喜,落下一子,却是掉入彀中,满盘皆输。

  周围十一二名男子,哗然声起,商量着方才该如何落子,才能扭转败局,转身见了二人,忙不迭叩拜行礼。

  杜锡让大家起来,笑眯眯的目光落在农妇头戴的幕离上,锐利的刀子都掩在眼睛狭长的细缝里,“棋一道我二略知一二,故来讨教,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惶惶然起身,想留下看也不敢,纷纷行礼告辞,远远避开了。

  两位大人是断案高手,她还在京城时便细查过两人的情况,知道在他们面前弄鬼其实是捋虎须,明白二人其实并不想追究真凶后,便只当自己全然是与云泉山无关的人。

  也就没有必要再做伪装,与此二人相处,细枝末节太多,反而是画蛇添足。

  她摘下幕离,又摘了面纱,朝两位大人盈盈拜下一礼,“些许微末伎俩,惊动两位大人,望两位大人恕罪。”

  杜锡愕然失神,一是因为女子清丽脱俗的容貌,二是她话中言语。

  竟直接承认了她故意以棋艺为饵,叫两人上钩。

  而他们也确实过来了。

  宋怜坦言道,“大人明鉴,妾本是江南人氏,年二十一,被贪官掳掠至京城,两年前在长卫街被人拐走,一路拐到武山郡,给人做了滕妾。”

  “前几日主人家给流民抢了,妾躲过一截,拿了点银钱,逃了出来,请商队护送回京,不想扮成个丑老的妇人,也有禽兽觊觎,欲行不轨,妾两日前茶棚里偶然听见两位大人谈论棋书,便摆下棋局,倘若两位大人愿意与民妇对弈,民妇便不会再有危险了。”

  刚一过来时,便有男子目光粘在她身上,现下露出了真容,那目光更似黏虫,令人生厌。

  她生得这般容貌,被贪官掳掠,又被人拐走,属实再正常不过。

  如今这世道,漫说寻常女子,便是官家女子,不带家丁家仆,也不敢

  出远门。

  杜锡心里厌恶,眉间带出抑郁,在旁边坐下,他二人一人是一品,一人是从六品,但从这妇人对待二人的态度,心性便比郎官营里那帮官家子弟强太多。

  杜锡心情好了些,既然此来只是为下棋,旁的事便无需想太多,“裴大人棋艺不低,夫人可莫要似先前承让了。”

  宋怜便知这是搭上线了,一则路途遥远,跟着他二人回京,比单独上路强太多,二则回京路至少三两月,沿途她也容易打探消息。

  恰好商队里一名姓齐的男子对她起了心思,欲行不轨,一名姓张的男子一路尾随,意图不明,她借此由头接近裴应物杜锡,也合情合理。

  她不擅音律,也没有能拿出来给旁人欣赏的画,闺阁里便下了些功夫在棋艺和书法上。

上一篇:如何逼疯高冷权臣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