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64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宋怜坐在石子上,手指捏着花瓣玩,她在等武平下山,潜藏在黑暗里的暗鬼们,也在等武平离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草丛里传来轻响,她迅速起身,厉呵一声,“谁?”

  她只一动,山林里鸟兽群飞,不过三五息功夫,从林间窜出六七人来。

  来人脸上涂黑抹黄,看不出容貌,身上背着枯枝败草,若不动,黑夜里隐匿进山林,便很难被发现踪迹。

  此时一人亮出寒刀,冷笑一声,“女人就是女人,看花看草支开侍卫,大半夜非要情郎赶路过来,落在我们手里,你不冤——”

  “陆夫人,我家主人有请,你若束手就擒,能少受些皮--肉苦,要是不识相,我等手里的刀枪可是不长眼。”

  说罢,扑将过来。

  宋怜折身便跑,青霭山路线她走过不下百遍,扔了肩上披帔,发间钗饰,避开荆棘灌木,跑起来以后,身后人一时追不上。

  她亦不担心对方会放箭,她既已成砧板上的鱼,这群人必是要带活的回去。

  只她到底是女子,不通武艺,渐渐的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也似要从喉咙跳出,好在也快到了。

  宋怜埋头往林木里奔,摔在地上,顾不上擦伤,爬起来接着往东跑。

  “他娘的,竟挺能跑——”

  有一人冷笑,“让她跑,前面就是悬崖,下面深有十几丈,看她插翅也难逃。”

  前头松林果然断了层,一行人反而慢下了速度,等出了灌木林,到了旷地上,只见那女子拢着衣袖,踉跄着后退。

  那身形纤弱娇怯,一张脸生得倾城明艳,只不过沾染泥污血痕,可谓花容失色,灰衣人不由都哈哈大笑,恶狠狠地,“为捉你,兄弟几个山里猫着几天,动也不敢动,吃只能吃死蛇,听说夫人貌美,不如让兄弟几个就近瞧瞧。”

  “捉了人走,别废话。”

  宋怜一边往后退一边四下看,那几人不耐烦,拔刀扑将上前,“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怜退到崖边,灰衣人止步,却不是因为她。

  幽冷暗沉的目光落在身上,自暗影里走出的人身形伟岸,五官如刀琢玉刻,俊美深沉。

  一双深眸笼住她,似吞噬所有的月光,目光割在她身上,凌迟之刑,寸寸割下她的皮肉,削下她的骨头,漫不经心咀嚼着吞入腹中。

  恨意平静,却似深渊可怖。

  宋怜看见他身后负手握着的长弓,眼睑轻颤,不自觉后退了两步,想必那两支欲置她于死地的雕翎箭,是他了。

  那七人忌惮地握紧长刀,厉声呵问,“什么人,不干你事,休要多管闲事——”

  宋怜屏息,面色苍白。

  高邵综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神情寡淡,“女君若肯求本王,本王倒不介意拿你朝平津侯换些粮草城池。”

第75章 江水涛涛变动。

  陆宴从骏海郡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见张青邓德迎在府外,驭马速度快了些,至府门前方才勒住缰绳,“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青忙叩首请罪,“青霭山新开垦的东麦烂根,夫人领着农官查原因,还在青霭山,属下和邓德误食奸宄下的药,夫人令护卫送属下和邓德回庐陵,请王阜大夫解毒。”

  二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不过半月,竟清减许多,陆宴蹙眉,令护卫把他们扶进门房。

  请了王阜来看,毒清了,只是伤了肺腑,需得将养数月,方可复原。

  张青惭愧,又要请罪,“属下等无能,一时竟查不出是哪一方人下的毒。”

  十二卫里属张青邓德身手最好,另还有六人,虽不如张青邓德,却也是上乘的武艺,正在信王府护卫信王。

  陆宴给了令牌,吩咐千柏,“你亲自去一趟东都,让他们直接去青霭山。”

  千柏应是。

  陆宴便也不回府,叮嘱二人好生将养,重新接过缰绳,去青霭山。

  张青知主上挂心夫人,忙回禀道,“属下等中毒后卧榻不起,恰逢老丞相去泽县,武平也在,我等不放心夫人安危,便请老丞相应允武平留在青霭山,暂代护卫一职,他武艺高强,不在邓德之下,能以一当十,必能护夫人周全。”

  陆宴并不能完全安心,什么也没说,往青霭山去。

  宋怜现在站着的位置,处于青霭山南坡,白日里从山顶往下看,十数丈断崖,崖壁垂直光滑,对面是鹤鸢山,一样雄伟奇俊,两山之间形成三四丈宽峡谷,地势陡然收窄变低,五六丈高飞流瀑布,暗礁巨石林立,水流湍急。

  立在崖顶,极静时,亦能听见水流湍急。

  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其实有天夜里她跳过一次,那时身上绑有绳索,撞到了膝盖手臂,这次不知晓会如何,但若叫她日后束手束脚,出入不得自由,那么何妨一试。

  夜风带着江水泥土的潮湿水雾,吹动素色衣裙随风轻摆。

  宋怜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安静地看向对面,声音极轻,“兰玠你如此恨我,万望今日之后,人死灯灭,兰玠你也能消气啦——”

  那山峙渊渟的人勃然色变,已掠身过来,宋怜朝他一笑,折身一跃而下,潮湿的山风压入眼,她尚不及呼吸,却骤然被箍住,她听见了陆宴几乎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声音凄烈,似失伴后戗上岩崖的孤鹰,不似伪装,叫宋怜心也跟着牵扯着痛,便想他是不是与武平错过了,还没有收到她的信。

  却又恍惚地想,这一次坠落似乎太漫长,待略重的呼吸压在头顶,方才后

  知后觉自己腰正被死死箍住。

  她扭头睁眼,掉进一双怒意滔天欲啖人肉的眼眸,霎时震惊,几乎失语,“你——”

  他左臂牢牢箍着她,右手五指抓握崖壁上凸起的石块,那修长的手指几乎扣进石块里,手指手背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她脸上。

  暗夜忽起风云,闪电雷鸣,宋怜本该思考的,却只呆呆看着他,看着他冷峻如冰山的面容,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石块经受风吹雨打,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二人身体往下滑,他手指抓在崖壁上,砂石尖刺刺破他手指掌心,岩石滚落,他将她团进怀里,头和肩背挡住砂石。

  闷哼声后,宋怜尝到了血腥味,从他头顶流下的,他似意识模糊,又勉强清醒,坠落时身形倒转,将她护在上面,砸落江面时,触及她栓藏的渔网,耳侧响起巨大的水声,不过一刹那,网结断裂开。

  江水湍急,数丈外那月银色身影骤然沉入江中,鲜血散溢开,似已失去意识。

  “阿宴——”

  宋怜欲浮出水面,只江水奔腾汹涌,没了渔网的庇护,人力已无法抵挡,她被骤然袭来的江浪冲出数丈,浮沉不得,眼见要撞上石礁,却被紧紧拥住,箍着自己的人后背撞上礁石。

  她被牢牢护在怀中,他于江水里垂首看她,神情平静,唇角却溢出鲜血来,水流冲刷,在他身后带出大片血红色。

  “你又骗我。”

  他眼睑似有千斤重压,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垂下,又抬起,擎着她腰,尽全力想将她举上巨石,汗和血混在一处,浪花冲来,他脱了力,暗夜的江里,被水流淹没前,最后看她一眼,那眸深似海,不见仇恨,只余怅然。

  江水汹涌,摧枯拉朽,江风带走身体的热度,宋怜屏息,解开腰腹上拴着的绳索,飞快地将绳索绑在石块上,另一端依旧系着腰,借力潜进水里,从山石缝隙里抽出她事先藏好的小竹筏,绳索拴住竹筏笼在身侧,虽沉重,却也阻碍了水流的去势,保她不会随意被水冲走。

  为以防万一,她在水势稍缓的地方另结了一张网,游过去时,沉下水底查看搜寻,果然看见两个被网住的身影,一人黑衣,一人着月银色锦袍,皆沉在水中一动不动,周遭皆有血红散开。

  宋怜游过去,将陆宴携出水面,叫他头搭在竹筏边,试过鼻息,松下紧绷的心神,回头看江下,眸里挣扎。

  却始终记得掉下山崖时,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撞上江石时,牢牢拥住她的手臂,那从他后背撞进她耳里的巨响。

  终是重新潜进江里,割开缠住他手脚的网结,将他手臂架在肩头,冒出水面,往上游。

  鼻尖皆是他的血腥味,但还有微弱的脉搏。

  幸而她几个月来的练习,于她来说,在水里比在地上轻便许多,能将这人山一样沉重的身躯带回竹筏边。

  两人一左一右搭在竹筏边,宋怜用绳索将人栓好,确保二人不会被冲离竹筏,先游回去处理了渔网,江水湍急,倒无需特意丢弃,只用匕首割一割,也就被冲没影了。

  她再度回到竹筏跟前时,已彻底没了力气,头晕目眩地靠着竹筏,直至竹筏被冲出百丈开外,才恢复了些力气精神。

  想起方才落江时惊险,不免想咬人。

  看看左边的,又看看右边,只见左边一人面色苍白如死灰,昏迷不醒长睫上还有血珠溢出,右边的浑身是伤血染清江,与在高平囚车里时,也相差无几了。

  无从下手,那团气便堵在了心口,发不出来,知他二人伤势严重,不能泡在江里,纵是力竭,也只得尽力提起神来。

  近来青霭山聚集不少诸侯王斥候探子,叫他们知道陆宴和高邵综都在这里,岂不一网打尽。

第76章 溶洞。自重。

  两人一左一右,倒能抗住些水流的冲击。

  宋怜一手扶着竹筏,一手在左边人袖口摸了摸,摸到了有令信,也没有高兴。

  取出来看,果真已经进了水,用不了了。

  只得扔了。

  又扶着木筏游到另一边,身形伟岸的男子昏迷中也似乎尚有警觉,制住她手腕,一时势锐,只不过睁不开眼,又脱力,终是没能醒来。

  宋怜没能寻到烟信,便不知是掉在了江里,还是没有带。

  手指叩在唇边,尽全力打呼啸,学乌矛的啼鸣声,山林间并无动静。

  乌矛不在。

  上次安县的刺客查到是外来客,想必是他,可要说他来益州,是想要她和陆宴的性命,大可不必亲自前来。

  观他这些年用兵习惯,性情添了淡漠寡情,不大可能是动了想与罗冥联盟的心思。

  宋怜盯着他重伤后依旧疏离冷峻的面容,思量他来益州的目的。

  天下大势波诡云谲,各地皆有兵战,时机转瞬而逝,他此时出现在益州,必定是益州有什么对北疆大业极其重要的东西,非他亲自来不可。

  能令他此时拨冗南下的事和人,江淮也不应忽视。

  江水湍急,冲着竹筏迅速往下流,江浪一阵高过一阵,拍在脸上,起先是刺痛,后头竟也渐渐麻木了。

  宋怜想不出是什么,也未在他身上发现有用的信令之类,只得作罢,打起精神调整竹筏的流向。

  夜已深,临冬的江水寒凉刺骨,呼出的都是白霜,过了青霭山壶口,岷江江面宽有数十丈。

  宋怜四下看看,估量山势地脉,见江水流势正减缓,便打算顺江流到少淮山附近再说。

  陆宴和高绍综有她四倍重,她已力竭,数十丈宽的江面,她无论如何游不到岸上,且悬崖边追击她的斥候,听其话中之意,不是吴越便是兴王府,想搜寻陆宴和高绍综的,必不止江淮和北疆的势力。

  若先叫其余诸侯势力搜查到,三人恐怕性命难保。

  岷江过了少淮山,会分三江东流,各江又有支流,汇入江淮水系,几人沿江漂浮一夜,被搜寻到的几率便小很多。

  她近来奔波农事,熟悉江淮水系,岷江一带又特意了解过,便也不费力气上岸,顺水冲到少淮山附近,转西南向宜水蜿蜒,分流入曲水。

  曲水河床抬高,水势便平缓了许多。

  到一处松林山时,宋怜先上了岸,再试着拖拽绳索。

  没了水流的助力,两人几乎等同山岳,她掌心挣得通红,竹筏纹丝不动,只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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