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海棠 第7章

作者:七予雾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因缘邂逅 婚恋 甜文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徐祈清知道自己忽然对初次见面的女孩提出这样的要求很唐突,沉默半刻,才接着道:“很抱歉,子衍离家出走了,但沈徐两家联姻的消息已经传出,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两家只对外宣称要联姻,没说具体是和谁。

  如今这种局面,要全两家体面,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途径。

  沈初棠从惊讶中抽身,目光由面前的这张挑不出错处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他喉结下方的衬衫领口处。

  熨烫平整的浅蓝斜纹衬衫,领口系了条意式三褶、宝蓝暗纹提花的丝帛领带,外搭一支银蓝斜纹领带夹,西服衣扣因落座礼仪而解开,露出内里同色系的西装马甲,一条金色怀表链穿引过马甲衣扣,倒抛物线式下落,最终消失在马甲右侧的口袋中。

  沈初棠微微挑了下眉。

  默声夸赞——

  品味不错。

  审度的目光重回他的脸上。

  额头光洁饱满,眉骨高耸,山根挺拔,连唇线都标准完美。

  模样也算是赏心悦目。

  很可惜,她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毛头小丫头。

  一声惋惜的轻叹从她喉咙中溢出,“徐先生是认为如今除了你,我寻不到更好的意中人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就样貌来看,他的确是迄今为止,她在世家子中见过的最好的了。

  但男人嘛,样貌固然重要,品行与忠诚更是缺一不可,不然也不足以让她甘愿牺牲独身的大好自由时光。

  徐祈清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弯唇轻笑,目光落在面前这张与传闻中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的、能让人一眼惊艳的脸蛋上。

  “沈小姐螓首蛾眉,秀色可餐,自然是能寻到比徐某更好的,我只是斗胆提出此建议。”

  沈初棠自诩听惯了奉承夸赞,却还是不免面色微绯,神色略显不自然地飘忽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那只搭在手包上手缓缓抬起,托住小巧的下巴,胸前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朝桌边倚来,黑色的裙子、深色的桌面,与那白花花一片形成强烈对比。

  视线中骤然扩大的莹白,令徐祈清下意识绷紧了一下脊背,余光刻意收拢,不往那一处看去。

  她看着他,丰润嫣红的唇轻轻开合,“我还要一生只爱我的、听我的、宠我的、无条件顺从我的,还有无恋爱史、无心动史、无白月光、无心间好,徐先生都能做到吗?”

  一口气说完所有苛刻条件,她料他应该是要知难而退了。

  现如今的世家子,再洁身自好,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女伴随身吧。

  说不定在被迫接受联姻前,还有过那么一段隔着无法跨越阶级鸿沟的刻骨铭心。

  对于这种常存在于虐心现实文学中的桥段,她可不屑于做那个非要嫁给男主角的炮灰联姻对象。

  不料,面前的男人耐心待她说完,漆润的眼眸抬了抬,嘴角弧度依旧,问她:“还有吗?”

  沈初棠托腮冥想了片刻,回道:“目前还没想到别的。”

  徐祈清轻缓地点了两下头,似是看穿了她的刻意刁难,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弓,“很不巧,沈小姐的这些条件,我恰好都符合。”

  嘴角上扬的弧度骤然一僵,沈初棠觉得自己快要笑不出来了。

  什么嘛!

  还真有这样的人?!

  此等样貌身家,没有一点儿桃色绯闻?!

  她才不信!

  偏偏坐在对侧的男人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端起面前水杯,浅喝了一口温水,放下后又接着道:“当然,沈小姐日后若是想起别的,也可以随时补充。”

  沈初棠没话讲了,粉拳轻捏,神色略显气急败坏,“你……你这是要逼婚吗?!”

  徐祈清眸光讶然,片刻后促然轻笑,温雅面孔见不出一丝裂缝,抿一下唇上水渍,“当然不是,我只是对沈小姐提出的条件表示认同。”

  他徐祈清倒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对一个姑娘实施逼婚的地步。

  看着男人清俊儒雅的风貌,沈初棠是一刻都坐不了了,“腾”一下站起来,拿起桌面的手包,“徐先生还是想想怎么和我老爹交差吧!”

  徐家逃婚,那可是狠狠打了沈家脸面的事儿,她才不信她老爹那么在乎声名的一个人会就这样算了。

  她要告状!

  她要进京告状!

  徐祈清没说话,谈判至此已算是彻底崩掉了。

  虽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

  他站起身,神色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矜雅风度,“好,沈小姐是否需要我送您回府?”

  看着男人面对她的情绪羞辱,却依然保持着礼貌谦和,沈初棠气到没脾气。

  “不用。”淡淡丢下两字,转身就走。

  纤瘦婀娜的背影步步坚定地朝门边走去。

  黑色礼裙的系带垂在细长天鹅颈后,似暗夜蝴蝶,翩翩起舞。

  徐祈清站在原地,俊挺的眉骨微微收拢。

  他莫名觉得此情此景,好像有些眼熟。

  就当他在记忆中搜寻相似节点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

  从咖啡厅推门出来,沈初棠站在门前灯火明亮处,转身看了一眼。

  徐祈清已从落地窗旁的雅座上起身,单手抄兜站在窗边接听电话,西服外套夹于手肘与腰侧之间。

  一身熨帖正装,衬出宽肩窄腰的黄金比例,长腿微分,笔直立于窗前,目光落在远处,像是在聊正事。

  视线从他神色肃整的脸上一扫而过,沈初棠微撇了下唇,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徐祈清接的这通电话是从绪园打来的,徐父先是询问今日参加陈老的音乐会如何,老先生有没有因徐子衍的事情生气。

  他答:“没有,挺好的。”

  电话那头沉寂半晌,沉重叹了一声,遂又言辞严厉地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得知徐子衍逃离的第一时间阻拦,让局面落得如今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面露倦色,无奈地摁了摁眉心,“他不愿意,您又何苦为难他。”

  落地玻璃窗外,小雨方停,隔着一条湿漉漉的街道,是临湾歌剧院气势恢宏的正门。

  剧院内在做演出后的清场,外侧墙体上悬挂的巨幅荧屏在滚动播放今日音乐会的参演阵容,紧随其后的是沈初棠的个人履历。

  满满当当翻了三页屏。

  皆是一众弦乐界的最高荣誉获得记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一一细致阅读完毕,电话那头徐父又叮嘱他试图联系一下徐子衍,让他最好自己回来,若是被派去的捉人小队带回来,可就不是跪个宗祠那么简单了。

  视线定格于荧屏上荣誉的最后一条——三年前毕业于美国纽约茱莉亚学院。

  他回道:“知道了。”

  *

  江南的春日,小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完。

  音乐会后,沈初棠在别墅内宅了几天,她实在忍受不了精心置弄的行头,一出门就被湿漉漉的天气毁掉,加装了干湿度均衡装置的别墅,成了她最舒适的栖息地。

  小院中的玉兰是全然落败了,她看一眼卧室窗边坠着的那只豪华鸟舍,捧着鸟食盒,随手撒了一把鸟食在窗台上。

  放在手边的手机,传来姚笪琳外放的尖叫声:“什么?!他让你和他结婚?!!”

  音乐会结束的次日,姚笪琳就回了京兆,她父母包了京兆歌剧院,特地为她举办了一场个人独奏会,从飞机落地一直忙到昨夜最后一

  场谢幕,今日才得空来电八卦。

  窝在鸟舍里的小臭鸟黑珍珠似的眼睛眨了眨,扑棱飞上窗台,大快朵颐了起来。

  沈初棠伸出食指,轻轻捋了捋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回忆起那晚会面的细节,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姚笪琳大受震撼,接着问:“然后呢?你怎么说?”

  “当然拒绝咯!”沈初棠又往窗台上添了把鸟食,摘掉手套丢进垃圾桶,托腮站在窗边,看小臭鸟快乐进食。

  谁家好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和女孩子提要结婚呐?

  多冒昧呀!

  脑际骤然闪过那晚那张强势沾满眼球的脸,以及那双称得上性感的唇,略带浅薄笑意,对她说:“沈小姐螓首蛾眉,秀色可餐。”

  搭在下颌处的指尖微微一僵,纯丝睡裙的花苞领口似有热雾蒸腾上来,白皙脖颈染上粉晕,指腹轻轻抚了抚耳根,看一眼还在吃东西的小臭鸟——

  “哎?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小臭鸟已经迷途知返,不再扰我清梦了?”

  自那天她灵光一现,将为它专门定制的豪华鸟舍从桃树上重新钉回窗边,她就再也没在清晨被吵醒过。

  敢情小东西是念旧,只爱在窗边安家。

  听筒那头安静了几秒,传来姚笪琳参透一切的声音:“棠棠,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坦坦荡荡,行端坐直的大小姐,忽然岔开话题,必有不可细究的缘由。

  而姚笪琳早已将她摸得透透的。

  沈初棠愣了一下,脖颈粉晕迅速蔓延至两腮,好似温暖花房中感受潮暖即刻繁茂开放的戴安娜。

  她急忙开口辩驳:“什么呀!一个口出狂言的登徒子罢了,我害羞什么?!”

  姚笪琳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两声,清一清嗓子,认真道:“嗯,好。”

  沈初棠娇娇哼了声,关上窗户走回室内,途径置物柜时,脚步顿了一下,清幽香气钻入鼻腔,她停在原地,转头看去。

  那晚的那捧海棠,管家拿回来后帮她寻了个花瓶养了起来,一些前几日尚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会儿也都全然开了。

  不同品类,不同颜色,合抱一团,争奇斗艳。

  姚笪琳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理性分析:“其实吧,要是真逃脱不了结婚的命运,徐家的确是个不错的选项。”

  祖上做传统墨宝起家,算是正统中式老钱,家中后辈也都是世家子中的一股清流,惊才风逸、与世无争。

  家世一流,老公还帅,要是只管给钱还忙到不归家,那简直就是王炸!

  沈初棠瞄一眼那捧海棠,问了句不相干的:“读没读过《巴黎圣母院》?”

  姚笪琳不解,“当然!”

  世界级名著,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