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虹 第72章

作者:唯酒 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成长 现代言情

  常境有点郁闷,晚上接到梁淙的电话,让他去RB公司楼下去开他的车,然后再开来医院,要大费一番周折。

  常境知道梁淙不是个矫情的人,陪他去出差,烟油腌渍入味的出租车他一样没怨言,就说开自己的车来吧。但梁淙不同意,好像他车多脏似的,不配接大小姐。

  “去哪?”常境问。

  “我那。”梁淙回答。

  “送我回家。”周倾报了一个地址,“谢谢。”

  常境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以为他们是吵架了,但梁淙的手放在周倾的腿上,两人十指相扣……

  “这么晚了,要不就去梁淙那吧?”常境明白了,自己不应该存在车里,但是躺车底也的确没办法开车,

  梁淙退一步:“按她说的。”

  *

  周一妈妈出差,只有王姨带周源在家,周倾不能夜不归宿。

  她到家时一老一小早就睡了,她勉强脱掉了外衣换上睡衣,便躺进了床里。

  中间药效发挥四小时的作用,她感觉舒服了点,到凌晨又难受起来,但睡得太死醒不过来,不止关节痛,皮肤摩擦衣服都会产生痛感。

  身体上的疼痛,导致她的每一场梦都是噩梦。

  十几岁出国,爸妈送她到机场,叮嘱她落地打电话回来,在陈老师家要乖。周倾也答应地好好的,可是飞机一起飞她就嚎啕大哭,因为已经开始想家。

  在寄宿的家里也很难熬,陈老师对她很严厉,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

  上人,你爸妈送你出来不是为了逃避国内学习压力的,你应该更努力。可她才十五六岁,心智还没有成熟,根本无法抵御在陌生文化里的不适应。

  又梦到她和梁淙最后一次分手,说好彻底分开。可是第二天她依然回到了他们曾经一起住的房子里,他已经搬走,连一条领带都没有留下。那一瞬间的屈辱、愤怒、还有不舍涌上心头,她被恐惧笼罩,感觉被抛弃,她要疯了。他凭什么比她先走出来?凭什么?周倾好恨他,发誓再见面一定要捅死他。

  她忍住了思念,告诉自己不许再幼稚,也不要强求。终于走出失恋,又收到爸爸生病的消息,爸爸离世,倾虹厂要被卖掉了……生活处在漫长的雨季里。

  周倾当然是乐观开朗的,她从小衣食无忧,父母竭尽所能爱她,为她撑伞,遮避狂风暴雨。可依然避免不了她在独自往前奔跑过程中,一场又一场的濛濛细雨,淋在她的衣衫上,长久地潮湿着。

  别人告诉她这就是成长。当你了解了生活的真相,并且依然热爱它,就说明你长大了。

  天光微微亮,周倾醒了,听见门外周源上学迟到的急促声,埋怨王姨怎么不喊他。王姨说校车还没来,不着急。周源又说想让姐姐送他去学校。王姨不同意,说姐姐很晚回来得补觉。

  周倾躺在床上猜,肯定是周源的作业没写完,他急着去补,才要早点起来的。

  她在心里嘲笑周源。

  睡衣早就湿透了,但起不来床,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有一双深似寒潭的眼睛在注视她,还有一只略带糙感的手在摸着她的脸,让周倾想到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认为那是王姨的手,但睁开眼看见了她梦里要捅死的人,活得好好地坐在站在她窗前。

  “你在对着我吊唁吗?”周倾带着梦里的怒气,张嘴就喷,“省省吧,我肯定死在你后头。”

  “可以。”他点了下头。

  梁淙弯腰,半蹲在她床前,温暖的手再次抚摸她的眼角,那里有一道淡淡的暗光,是眼泪干涸的痕迹,“你哭了吗?”

  “你发梦了吗,我怎么会哭?”周倾下意识也去抹自己的眼角。

  “昨晚睡得好吗?”梁淙坐在她床沿,察觉她淌汗了,揭开她胸前的被子,让热气发散出去,指尖又去触摸她的头发和皮肤,粘腻微凉,像跑了八百米一样汗湿的。“状态比昨晚好点了。”他擅自评价道:“要不要起来洗个澡,吃点东西?”

  周倾才想起来重点,“你怎么在这?”

  说起来,这件事最尴尬的是王姨。

  王姨在打扫卫生,知道周倾还没起床,以为她是太累了想偷个懒,就没有叫她。

  一大早,这个年轻男人就登门了,说来看周倾。

  “看倾倾?”干什么?

  王姨疑惑的时候,对方已经进来了,并且问苏荃是否在家,得到否定的答案,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说周倾病了,他得来看一下。

  “倾倾病了?”王姨再次发出疑问。

  王姨记得他在家里吃过饭,是苏荃生意上的伙伴,好像还和倾倾谈朋友来着,不好将人推拒在外。已经来过两次,梁淙进门的动作颇为轻车熟路,直奔了楼上,进了周倾房间……

  他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穿梭。王姨都有点佩服这样的人了。人怎么可以自在成这个样子?

  王姨也想上去看看周倾怎么个情况,但是梁淙一进去就关上了门……

  周倾的身体现在还有点飘,浑身肌肉酸痛,梁淙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拿体温计给她测量了温度,还是低烧,“用温水洗个澡,物理降温,你身上会没那么疼。”

  周倾的确需要洗澡,主要是清洁身体,她昨晚回来就没洗,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

  但。

  她的手用最后的力气撑住他胸口,“你就这么到我家疼堂入室好吗?我妈我弟,还有我家阿姨,都住在一起。”

  “既然你必须回家住,只能我过来照顾你。”他解释,也在为这样的不方便不耐烦,不明白她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和家人住在一起,把她抱去了浴室,交代:“你先洗,我下去看看。”想了想,又说:“你妈妈出差到周四才能回来,不用担心尴尬。”

  周倾扶着浴室的门,“这是我该担心的问题吗?”

  梁淙没有立即离开,摸摸她的头发和脸,又低下来,和她贴一贴额头,“我会跟她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

  无论苏荃接受还是不接受,他和她女儿的关系,已成既定事实。

  当然,如果苏荃不接受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接受,或者说,妥协。

  真是有病。

  周倾在心中再次说。甩上了浴室的门,赤脚走到浴霸下面,任由热水冲刷粘腻的身体,把大脑里的混沌也冲开了。

  她的眼皮有点肿,梦中因回忆起青春期而哭泣,但消极的情绪不适合现在的她。

  

第68章 宝贝

  chapter68

  周倾洗澡要洗头发,但是她这会儿真没什么力气,只能扶着玻璃快速把头发上的泡沫冲干净,擦干身体出来。她想立马躺到床上去。

  刚拉开浴室的门,就看见梁淙站在门外,两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

  周倾没有穿衣服,身上只裹了条浴巾,以为他到楼下去了。即使他们曾经做过数不清多少次,可还是难以面对赤呈的身体,周倾迅速把门又甩上,套上睡裙。

  梁淙把药拿上来,昨天在医院开的药她根本就没有按时吃。周倾穿好衣服再次走出来,梁淙放下药去扶她,又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

  周倾的气息很虚,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在凳子上。

  “你等会儿睡觉,还是想起来坐一坐?”

  “睡久了头疼。”也无聊,周倾手肘拄着台面撑住下巴,看向镜子里,他的精窄腰腹掩在她的身后,手指掠住她的头发也有点僵硬。

  会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亲密,但周倾会主动说服自己去适应,比如运行一套渣男逻辑: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不会负责。

  也就慢慢能接受了。

  梁淙帮她擦了好一会儿头发,再一搓距离干还很远,拿来吹风机继续帮她吹干,热乎乎的风吹在头皮上,周倾脑袋不自觉向后倒去,被他的手扶住了脖颈,才没有被热风烫着。

  “你就一会儿都坚持不了吗?”她的不受控制,让他没有耐心。

  “吹太慢了。”周倾也没有。

  梁淙继续扶着她的后脖颈,看见她眉头拧得更深了,“不吹干更不舒服,你坚持一下。”于是忍着脾气解释。

  “好吧。”周倾从他身上挪开重力,重新趴在梳妆台上。

  她的头发很多,刚回国的时候剪短了成个假小子,但现在又长了,更有女性韵味,但是

  难打理。

  给人吹头发的经验被时间不断覆盖,已经所剩无几,他循着记忆里的,把碎片一片片捡起来。

  但最先想起来的是,两人经常为屁大点事吵起来,其实很没有必要,明明是可以各退一步的问题。

  后终于想起来要先吹发根再吹发尾,才能防止水汽回流。仔细照顾她的时候,会让他心里愉悦些,好像她还是个幼稚的小女孩,很需要他。

  大概是他的技术逐渐回来,周倾就还能坚持坚持,感觉舒服了就再次不自觉向后靠在他小腹前。

  差不多干了,梁淙拔下吹风机放到一边,伏低身体去抱她。

  周倾侧过来脸看他,他的眼睛看人总是很深,会掉进意味不明的目光陷阱里。

  他们的鼻梁都很高,接吻的时候总是率先碰到,不接吻的时候也会碰到一起,比如此时。周倾觉得他身上很好闻,鼻尖是凉的,脸部的胡须刮得也很干净,有点点须后水的味道。

  她的眼珠子又不转了,定定看着他,梁淙也看她,然后凑上来。周倾往后退,只堪堪碰到了唇珠。

  他不想再管她的意愿,就算携带病毒也不行,掐住她下巴,必须吃到的架势。

  很快门外传来动静,吸尘器的声音像面粉厂的机器,震天响。

  他眼里有不快,不适应群居生活,总是被打扰。

  周倾伏在他肩头,懒洋洋地笑起来,“你以什么名义亲我啊?”

  *

  周倾的房门一直关着,王姨知道她生病,就特别想进来看一看情况,但实在不好意思。

  周倾是她带大的,从穿纸尿裤开始,一口一口饭喂大的,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但现在谈恋爱了,还和男孩子在房间里。关着门真可怕!

  王姨越想越心惊,可不能搞事情啊!

  她就从杂物间拿出了吸尘器。这个吸尘器被淘汰已久,苏荃勒令王姨不许再用,因为噪音太大了。她在地下室打扫卫生,二楼写作业的周源听见了会抓狂。

  王姨舍不得扔,寻思着拿给老家的亲戚用,幸好还没拿走。

  她拎着吸尘器,在周倾的房门口徘徊。

  果然不多会儿,门就开了。

  周倾的衣服穿得很严实,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是老人家都喜欢的利落马尾,露出了大光明,孩子一看就是能发大财的……

  王姨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依然剔亮,谨慎地扫描着房间里的每一件器物,见两人保持着距离,便暗自放下心,问她:“倾倾,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别管我了。”周倾说。

  都要上班上学,中午没人在家,王姨一般不做午饭的,自己随便吃点,晚上再做一顿丰盛的。

  “不吃哪行?生病了就是要多吃饭才能好得快。”

  周倾每次被逼着吃饭都有点无奈,“我真的没有胃口。”

  王姨想着法儿哄周倾吃东西,自顾说:“炒个你爱吃的蟹炒年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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