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鹿
她开始有些担心,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监控里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心底突然浮现?不好的预感,将店里的事全交给童愿后?,她就?匆匆回去了。
等回到家,一切和她离开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入目的是黑压压的一片。
窗帘紧紧笼着?,男人睡得很沉,她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她眉心一跳。
或许是从没见他感冒过?,也?见识过?他的身体素质有多好,书荷一直以为他不会病这么重。
她此刻有些懊悔,轻轻叫醒他。
景屹明显有些病糊涂了,不知梦到了什么,乌黑的眼里蒙着?低迷的茫然,此时见到她,还讷讷的。
书荷哄着?他:“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景屹此刻大脑晕得厉害,身体像是被火灼烧着?,却还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这恹恹的模样书荷都快心疼死了,帮他套上外套时,男人的手臂、脖子都是烫的。
等坐上车时,他甚至忘了系安全带。
书荷倾身帮他系时,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装模作样地撒娇,只是迟钝地拉了下自己?的口罩,瓮声瓮气道:“别靠我这么近,万一是流感。”
书荷感觉自己?已经被传染了,心脏钝钝的,跳动的频率也?愈发不安。
到了医院,她几乎全程牵着?他的手,他整个?人病怏怏的,几乎没怎么吭声。
做皮试的时候,护士将他的袖子卷上去,看见他手腕处的纹身以及数道伤疤时,明显一愣。
而他整个?人像是意识混沌,看着?那突然暴露的伤口也?毫无反应。
书荷却突然有些鼻酸。
帮他把吊瓶挂好后?,书荷去倒热水。
再回来时,只见他时不时地阖上眼皮,看上去是在强撑着?等她回来。
他喝着?热水润了润嗓子,但声音还是哑得厉害:“你下午怎么突然回来了?”
书荷嗯了一声,坐在两人对?面的是一个?小孩,吵吵闹闹,直到他父母沉了语气才肯乖下来。
她的心思全在景屹身上,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你没回消息,我担心你出事。”
他慢吞吞地眨了下沉重的眼皮,“....我以为我只睡了两个?小时。”
书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又让他靠在了自己?肩上:“发烧了就?别强撑,再睡会儿吧。”
景屹听话地闭上了眼,只不过?没怎么睡好。
对?面的小孩和他父母一直在吵,家长?似乎在指责着?他,若不是贪心多吃了点冰棍,才不会感冒。
小孩叽叽喳喳地反驳着?,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便记不清了,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柔软的手时不时地摸着?他的脸。
-
回到家也?不过?八点,书荷煮了面,景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吃完了。
监督他吃完药后?,书荷又催着?他进去休息。
但她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要不我今晚陪你睡?”
反正他们在巴厘岛的时候就?已经一起睡了。
景屹却拒绝了。
他脸色透着?病态的白,轻轻牵了下唇,声音依旧低哑:“等我好了以后?吧,不想传染给你。”
他难得没有黏黏糊糊地撒娇卖惨,书荷却格外心疼。
到了半夜,她还是悄悄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身体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书荷稍稍松了一口气,帮他拉好被子,离开时却因为他的呓语顿住。
她没有听清,就?这么重新?回到床边靠近他,一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景屹眼睫一颤,他疲倦而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昏暗的视线里,他看不清面前的人,因为感冒,也?闻不到一丝气息。
他干涩的唇瓣一动:“....你是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梦话,她声音很柔,摸着?他的脸,像是在哄着?他,“我是书荷。”
“书荷”两个?字,似是拽住了他的一丝情绪,他声音突然断断续续的,她没怎么听清,只能?又靠近了些:“是哪里不舒服吗?”
意识不清的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景屹的脑海中浑浑沌沌地回荡着?在医院里,家长?训斥小孩的话,如果不是太贪心.....
这一路走来,他好像确实挺贪心的。
从想要认识她,到想要和她谈恋爱。
恋爱以后?,欲/望无限将他吞噬,他不只是想和她做情侣,他还想和她结婚。
但给出去的承诺成?了一个?可笑的回忆。
再次和好,他也?很贪心,重新?在一起还不够,甚至愈发贪婪,他还是想和她结婚。
但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的犹豫与沉默让他心跳重重一坠。
直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过?往,后?悔,懊恼,种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她说?她的人生计划里,原本是不存在伴侣,也?没有爱的。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似乎被烧断了,这几日的甜蜜突然化为滔天骇浪将他淹没,他意识不清地说?着?梦话,不知不觉,眼角渐湿,洇进枕头里,也?沿着?她的指尖滑落。
书荷终于察觉到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我在,景屹,我在。”
“我不要结婚了。”
昏暗的卧室里,他呜咽着?,整个?人似乎在抖,如同不安而遍体鳞伤的小兽,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她:“书荷,有没有戒指....都没关系....”
“不结婚....也?没关系。”
“但是,求求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第47章 47 新玩具。
书荷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懊悔, 钝钝心疼的情绪随着他的眼泪烫进四肢百骸的血液中,她安抚地摸着他的脸,不断哄着:“我在, 我在。”
“我不会?走的。”
可陷入梦魇的人?完全听不清她说的话, 他闭着眼,喷洒的呼吸急促发烫, 干涩的唇瓣一翕一合地呢喃着什么, 书荷只能打开灯, 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明亮刺白的光线让他湿濡的眼睫一颤, 他讷讷而空洞地怔了?两秒,这才温吞看向身边的人?。
书荷哄着他:“起来吃点药好?不好??”
他的眼皮还有些红, 头发凌乱,整个?人?懵懵的,却还是下意识听话地点了?点头。
静谧的卧室里?, 他看着她将药拿进来,等?喝完,书荷又将手里?的胶囊直接喂到他嘴边。
唇齿间弥漫着胶囊的苦涩味,她如此温柔而担心地看着他,景屹突然鼻子一酸, 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乌黑而安静的眼眸几乎瞬间湿润。
“怎么了??”书荷心疼地抚着他泛红的眼尾, “做噩梦了?吗?还是不舒服?”
他轻轻蹭着她的手心, 安静摇了?摇头,眼睫低垂,开口时暗哑的嗓音如同被刀片磨着:“就是突然想到,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喝药了?。”
“真苦。”
书荷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的思维竟然跳到了?她身上,她有些无奈, 可触及他湿漉漉的黑眸,她又止不尽地心疼。
景屹还在独自消化着莫名的委屈与矫情,被子突然被人?掀开,挤进来她柔软的身体?。
他愣了?下,鼻子还红红的,看上去有些懵:“你....”
书荷略微蛮横地挤着他,让他躺下身来,也不顾他反对,直接关了?灯。
视线瞬间变得昏暗,书荷双手双脚缠着他坚硬而有些发烫的身体?,拥在背后的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脊:“睡吧。”
“....可是。”他似是犹豫了?一下,声音沙沙哑哑的:“会?传染给?你。”
虽是这么说,他的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她,似乎根本无法抗拒这主动拥住他的温暖,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处,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小狗般黏人?地蹭了?蹭。
柔软的头发蹭得她有些痒。
书荷亲了?亲他,“没有可是,我想陪你,睡吧。”
景屹安静了?许久,就当书荷以?为他睡着了?时,他轻哑的嗓音在昏暗的空气中划破了?一道?口子:“姐姐。”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书荷的心跳咯登一声,只感觉他似乎要将她嵌进怀里?,“我们不会?再分手了?,对吗?”
他的问?题,如同苦涩的感冒药咕噜咕噜地蔓延开来,想要治愈两人?的伤痕,却苦得厉害,苦到难以?下咽。
“嗯,不会?了?。”
她的声音似乎透着安抚的魔力,寂静的夜里?,心跳的频率似是穿透两具相?拥的身体?,缓缓融合。
等?到他呼吸渐渐平稳,书荷却毫无睡意。
即使视线一片漆黑,她却依旧没有合眼。
因为一旦闭上眼,脑海中满是他陷入梦魇的无措模样。
他没怎么生病过,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次也一样,以?为他很快就会?痊愈,没什么事的。
她以?为他是真的不在乎结婚的事了?,可这也成了?他的一个?心魔。
在得知她的过往后,他好?似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乖巧,偶尔会?撒娇,依旧黏人?,可直到现在,书荷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他似乎是觉得,结婚成了?两人?之间不能提起的禁忌,只要再提起,她就会?离开他。
所以?这些天?,他很听话很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看来,他是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敢要了?。
书荷记得,向蓝叶捡来的那?只小猫就是这样。
因为被抛弃过,所以?再次被捡回去时,小猫会?变得很乖巧。
不敢多吃,不敢闹出动静,只敢窝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主人?。偶尔会?讨好?地舔着主人?,也很听话,小心翼翼的,只是怕再次被丢。
他如今,就是怕被丢掉的小狗。
她知道?他很没有安全感,曾经她对他的冷言冷语,疏离防备,使得他变得愈发患得患失。
无论是他们谁敞开自己的伤口,心疼与自责融合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好?过。
书荷越想心底越闷,她无声沉下一口气,可这一想,让她直到三点多才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