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羽愿
“叫我季驰就好,这是我的中文名字。”
顾袅并不知晓昨晚季驰就已经见过她,还以为是第一次见面,也礼貌回:“季先生。”
双手短暂交握了下便分开。
季驰感觉到那道冷然的视线,唇角不禁勾了勾。
他侧眸看向身旁的人,含笑道:“小姨,你先带顾小姐出去逛逛?”
女人听见他的称呼身体微僵,却还是笑了下:好。”
闻声,顾袅有些惊讶,还猜测二人可能是姐弟,没想到是姨甥关系。
远离了男人在场的场合,被称作小姨的年轻女人神色顿时轻松起来,对着顾袅笑。
“我看过你的电影,顾小姐。”
“我叫季雅荷。”
女人微笑着自我介绍,目光盈盈,像是对她的到来感到十分激动的样子。
“我们可以骑自行车出去,也可以走路,这里附近不远就有冰淇淋店,还有很多小店可以逛。”
“抱歉,好久都没人跟我聊天了。这里的人都不说中文,我找不到人陪我说话。”
顾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紧紧跟随的保镖,莫名有些压抑和窒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季雅荷也知道她在注意什么,眉眼低垂着,柔声细语安抚她:“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他们不会跟得太近,我们逛我们的就好。”
和她聊了几句,顾袅才知道对方竟然也是老师。
“我是燕大中文系毕业的,不过结婚之后就没再去上过班了。到现在也算失业有几年了。”
提起这些,女人的神色有些落寞,却很快藏了回去。
说着,季雅荷清秀的眉眼笼罩上一层哀伤:“季驰的妈妈,也就是我姐姐,去年就在美国过世了。”
说起来也不算光彩,她姐姐当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留学生,他们家里也是最普通的小康家庭,连富贵都称不上,却阴差阳错做了那个美国人的情妇,又生下了季驰。
姐姐给家里汇来的钱越来越多,回国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了解得越多,她才发现姐姐攀附的是个怎样的人,对方根本不是普通的豪门。
就连姐姐的死,她也怀疑有蹊跷,只是碍于找不到证据。
葬礼后不久,她自己的婚姻也出了问题,大概真的是流年不利。
她又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解释:“我丈夫他挪用了公司公款,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欠了很多钱,都是夫妻共同债务,一共加起来有好几千万,离婚了也要还一半才行,我还不起。”
提起这些,季雅荷缓和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湿润的眼角,强扯出一抹笑容。
她的笑容苦涩又无奈,顾袅似乎也能窥见女人当时的绝望无助。
被最亲近的枕边人欺骗,带来的伤痛可想而知。
就像当初秦家出事,顾宴朝没有出现,她那么多年都没彻底忘却。
顾袅抿紧唇,语气担忧:“要不要我帮你...”
她感激地看向顾袅,“现在没事了,季驰已经帮我还清了。”
顿了顿,又缓缓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季驰帮我查到我丈夫来了这里,所以我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找他,想劝他赶快把离婚协议签了。”
闻言,顾袅心底也有些唏嘘,不禁感慨出声:“还好有季先生愿意帮忙。”
否则单凭季雅荷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找自己
的丈夫。
女人的鹅蛋脸上微不可察僵硬了下,很快又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
“他其实姓布什。季驰是我姐姐给他取的名字,他从生下来就是在美国长大的,我也是去年在我姐姐的葬礼上才第一次见到他,连我爸妈现在都还没见过。”
原本她是不能把男人的英文姓氏随意对外说的,可既然顾袅是他好友的妹妹,说了应该也没关系。
听到这个姓氏,顾袅怔了下,觉得有些耳熟。
好像是在高中时学过的历史书上见过,一时间却又不敢确定。
窥见她的神情,季雅荷有意岔开话题,有些好奇地问:“你和顾总是亲兄妹吗?”
这回表情僵硬的人变成了顾袅:“不是。”
女人一副了然的神情,似乎并不意外:“果然,我看你们长得好像也不是很像。但顾总对你应该和亲妹妹是一样的吧。”
闻言,顾袅眼睫抬起,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季雅荷耸肩笑道:“他刚才一直都在看你,虽然看起来你们好像吵架了。”
-
与此同时。
完全封闭的暗室内,隔绝掉一切设备信号。
男人如鹰般射着精光的眼不动声色观察着对面的人,须臾后开口。
“顾先生,我可以代表我们的总统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主动发起战争,只是想用这笔钱保护国家不陷于动乱,维护和平,不让那些叛乱者执政.....”
顾宴朝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回:“我不在意这些,你们应该清楚。”
口号喊得大声,倡导和平都是嘴上才有的美德,战争带来的不是死亡,而是各国数不尽的债务和被一部分人收入囊中的利益。
克利夫神色微变,看着对面的人只是随意靠坐在那,却有无形中的威压逼来。
很多商人不愿随意借贷给国家,是因为害怕成为战争的导火索,从而被影响声誉,眼前的男人却毫不在意这些。
只是想到顾宴朝苛刻的条件,克利夫还是犹豫了。除了高额利率,他还要国库债券。
除了眼前的人,他们很难在华尔街找到第二个可以拿出这笔五十亿美金的金融大亨,战争冲突前的筹资必不可少。
僵持片刻,他屏住气息,沉声说:“我们还需要再回去商议你的条件。”
男人语气很淡:“请便。”
等人离开了,一旁的季驰似笑非笑看他,“你以前从来不插手这些。”
顾宴朝神情不变,“以前是以前。”
未来,一旦他斗输了,真的遇到任何意外,资产落进政府手里,干净的钱会变得不干净。
他得尽可能多给她留出一笔绝对安全的,不会被任何人吞掉的钱。
季驰当然清楚他这样做是为了谁,遂没再多说:“布莱恩的证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拿到,上次找到的那个证人死了。”
“被推进地铁,做得很干净。”
闻言,男人眸色更沉。
见状,季驰选择换了话题:“我听周翌说他做那个东西最近成功率高了不少,你什么时候试试。”
看出他今天气场格外阴沉,他又慢条斯理道:“你既然这么怕她跑,干脆关起来。”
盛家不算什么,郁三的难缠程度连他看来也觉得棘手。
在他来看,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人关起来,断绝所有接触奸夫的可能,也省了每天患得患失浪费时间,一劳永逸。
人是动物,而动物就需要被驯化,关起来怎么不算另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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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袅和季雅荷逛了整整一下午才回来,得知顾宴朝那边还没结束,松了一口气,又和季雅荷两个人在海边的露天餐厅吃过了晚餐,把昨天经历过的惊险彻底忘在了脑后。
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是整栋独立的,带着专属的私人泳池,墨西哥独有的风情建筑融合了大气奢华的设计,房间里的布置和高级度假酒店别无二致,吹出的冷风舒适无比。
唯一的问题是,和总统套房不同,这里只有一张床。
趁着男人还没回来,顾袅立刻进浴室洗过了澡,洗去身上微微的黏腻感,又把头发吹干。
坐在床上思索了下,她决定出门去找季雅荷聊天,最好聊到深夜,等她回去时他已经睡了。
打定了主意,顾袅换上一条白天逛街时买的裙子出了门,路上问过服务人员季雅荷房间的位置。
夜晚幽静无比,比白日更凉爽了几分,加上这里并没有任何客人,空气里仿佛只有蝉鸣声,夜空遍布的繁星也比城市里更加清晰明亮。
酒店里四处都生长着茂密的雨林植被,大面积遮挡住了视野,只有石板铺出的蜿蜒小路,路旁地上镶嵌的地灯散发出幽暗的黄色光线。偶尔有一阵晚风吹拂而过,树叶簌簌作响。
突然,似有若隐若现的暧昧声响从前方不远处传入耳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令人面红心跳。
女人呜咽着,压抑哭腔和喘息声:“嗯...别在这里....”
顾袅脚步一僵。
男人低哑的嗓音紧跟着响起:“小姨今天穿成那样,想去勾引谁?”
女人不满的反驳声顷刻间被撞得稀碎:“我没有,你轻..轻一点....”
那两道声音越听越熟悉,顾袅宛如被雷劈中一般定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忘了挪动脚步离开。
下一刻,身后突然有手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她浑身一震,心跳快跳出嗓子眼。
闻到熟悉的气息,心脏才蓦地松了下来,任由着被他带离。
直到周围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顾袅才敢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夜幕漆黑,男人身上还穿着白色浴袍,显然是回了房间在浴室冲完澡就立刻出来找她的,额发还在滴水,顺着锁骨滚入肌肉线条,刮蹭出一道暧昧水渍,莫名蛊惑性感。
身上还残存着沐浴露的清冽味道,和她身上一样的气味。
顾袅只觉得眼睛被烫了下,忙不迭移开目光,耳尖隐隐热了起来。
只感觉到他的视线上下扫过她,语气淡而戏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说的是刚才她站在那里偷听,她明明不是故意,是不小心撞见的。
顾袅耳根仍在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没空和他争辩这个,她连话都险些因为过度震惊而说不完整,脑中一片空白。
“他...他们不是.....”
继母和继子,甚至更见不得光的,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关系苟合不是都大有人在。
男人胸腔里溢出一声轻笑,垂眼看着她:“现在觉得庆幸了?”
庆幸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没有真的血缘关系,她应该高兴。
不过就算她是,他也一样要操她。结果根本不会改变,只会让他更兴奋,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顾袅眨了眨眼睛,几秒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