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羽愿
不是只在中国的富豪榜上榜上有名,而是世界富豪榜,短短几年从对冲基金发展成了庞大的金融集团,燕城的产业更是做得风生水起。
听完施峰说的,关姗姗还在止不住地回味,咂舌感慨:“真是资本家,感觉他身上哪一样东西我都买不起。如果明晚的晚宴能请到他来就好了。”
这种级别的有钱人随意发发善心,恐怕就够他们一年的KPI了。
施峰被她最后这句话吓了一跳,笑着说:“顾董事长哪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请来的,我在纽约组织过那么多场慈善晚宴,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关姗姗当然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痴人说梦了,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接触到不少业界名流,但也高攀不上。
两个人闲谈着,并未注意到旁边的顾袅神色不对。
想起刚才电梯里的那幕,她心里忍不住开始担忧。
如果他坚持不放手,她不见得能打赢官司,把儿子抢回来。
毕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了解。
最好的方式还是和平解决。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了,他看起来也和从前不同,也许孩子的事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他们之间的过去,是他们的事,但孩子是独立的个体。
一行人到了小会议室里,施峰用电脑投屏,一边给她讲解。
“顾教授,明天晚宴的流程我们大致是这样安排的,首先是主持人的开场发言,然后是播放我们项目的介绍视频....”
等他一页页地把PPT过完一遍,顾袅才温和出声。
“第十三页铺出来的调查数据有些问题,经历战争后的儿童可能存在心理创伤的概率是57.82%。第三十四页,Eudaimonia,这是希腊语,在心理学背景下翻译成实现幸福感会更贴切一些。其他都很好,辛苦了。”
施峰有些惊叹她的细心,刚才他过流程的速度很快,明明看见女人没有低头用笔记什么,没想到竟然连具体的页数都记住了。
“好的顾教授,我等下就改。”
一旁坐着摸鱼的董明泽也终于放下手机游戏,瞥了顾袅一眼,眼底神色微微动摇。
女人的黑发被随意用铅笔拢了起来,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明明画的是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妆容,却在她的五官上显得格外精致,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说话的语调也柔和从容,不急不缓,让人听着便觉得安心可靠。
很快,就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给他们送盒饭,顾袅拿起手机,看见微信里的未接来电,从椅子上起身:“你们先吃,我出去给学生回通电话。”
等她出去之后,施峰才出声感慨:“顾教授真负责。”
关姗姗不能更同意,认可地点头:“老师是这样的,很细心认真,也很拼命的,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我以前就是顾老师的学生,她对谁都一视同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
话聊到这,施峰忍不住好奇打听:“我听说顾教授都有儿子了?”
“是的,都五岁了。就是前夫不当人。”
当年顾袅因为怀孕退圈,不少传闻说她是隐婚嫁给了某个富商大贾,原本都以为和郁家有关,等了大半年也没听到什么婚讯传出来。
但在关姗姗看来,顾老师的前夫真是抠门,但凡给的钱多,哪需要她这么拼命赚钱,还非要请最好的律师打抚养权官司。
不过看Simon那么帅气精致,父亲的脸应该错不了,说不定之前还是
靠顾袅养着吃软饭的小白脸,还要霸占儿子,简直十恶不赦。
并不知道里面的聊天内容,顾袅刚挂了电话,简单和学生说过论文该怎样修改,转头就看见附近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
她有些意外:“林助理?”
知道顾袅不想被旁人听到,林特助特意放轻了音量,把总统套房的房卡递给她。
“太太,董事长在顶楼等您。”
无数次纠正过他身边的人不要这样叫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顾袅接了过来,细眉拧紧,觉得这房卡像烫手山芋。
他要是有话跟她说,让助理转达就好了,或者在哪里不行,偏要在酒店房间里。
可她迟早要和他面对面聊孩子的事,没办法逃避。
顾袅没办法,和会议室里的人说了一声,随后才进了电梯。
到了顶层,整层楼只有一间套房,不需要去找门牌号。
她站在门外,先是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回应。
她只好用那张房卡刷开门,滴声后,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客厅里灯光昏暗,沙发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没看见人。
顾袅只好抬脚往里走,客厅玻璃门外连通着的是户外露天的无边泳池,月光盈盈,池水随着晚风摇曳晃动,波光粼粼,似乎和夜幕连接成了一片。
躺椅旁立着一道修长背影。
男人刚游过泳,乌黑的碎发还在往下滴水,白色浴袍被洇湿几处,带子松垮挂在腰上,手里拎着毛巾。
听见动静,他撩起眼看过来。
视线猝然撞上,她呼吸不受控制滞了下。
他还是凌厉的,那股子邪气始终都在,没被岁月磨平,只是比过去更会隐藏,在外人眼里只剩下稳重矜贵,瞧不出太多戾色。
刚才腰间被他触碰的那一下似乎还在发烫。
记忆突然晃回那天,他突然说要放她走,最后也没有真的用机器清除她的记忆。
到现在她也没搞清楚,当年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原本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有很多画面总会淡忘。可真的见到他,又好像他带来过的所有感受都刻骨铭心,一点都不曾消失。
沉默间,顾宴朝也在看她。
她也成熟了,眉眼里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妩媚,纤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好似怎么都折不断。娉婷地站在那里,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
不是梦境,是真实的。
相顾无言片刻,顾袅找回声音,顿了顿主动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关于Simon的事。”
礼貌又疏离的口吻,听得男人神色微冷。
他眼底的暗色不着痕迹压了下去,声线很淡。
“谈什么。”
冷漠的态度,顾袅并不意外。
那么多是非恩怨,对对错错,她当年就分不清,现在也不想再深究什么。
这些年他都没有娶妻生子,一个人带着儿子。
看见他真心地对Simon好,就算他当年执意把儿子从她身边抢走,她也不怨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多闹人她知道。
当时不和他争抢孩子的抚养权,是因为那时候的她刚刚二十岁出头,的确还没有资本,找不到方向,生活也不安定。
定了定思绪,她的红唇微动,轻缓出声:“这些年你把他照顾得很好,我很感谢你。”
细细柔柔的嗓音入耳,像一阵风似的轻轻拂过他的心口,白天因为儿子在学校闹事压着的那股烦躁彻底没了。
虽然语调过分客气,但他可以忽略。
男人眸色暗了暗,不受控制地抬脚靠近她,缩短和她的距离。
鼻间萦绕着的,女人身上的香气更加真实。
嗓音压得低而磁,“怎么感谢?”
那股强势迫人的气息又逼了上来,顾袅指尖一蜷,纤长眼睫动了动。
他靠得有些近,这时候推开他很可能惹他不满,儿子的事情就不好谈了。
顾宴朝也没想到她真的会主动上来。
年龄摆在那里,有很多冲动,多少还能克制住。
可真等她就这样面对面站在不远处,语气温和地和他说话,又让他觉得浑身躁动难耐,好像变成没吃过没碰过的毛头小子似的。
下一句话,又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儿子在你身边五年了,我要接他回来。”
要,而不是想,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
她主动来找他,没想着回来,只想把儿子带走。
男人眸色微沉,眼底仿佛积蓄着惊涛骇浪。
片刻后,他忽而轻笑,薄唇勾起:“你成天和那个姓靳的律师出双入对,当我是死的?”
她找谁当律师,明天他就能让对方失业,从这里滚出去。
听见他的话,顾袅神色一怔,有些错愕。
原来他都知道。
就算没见面,她这几年里一举一动,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很快,她回过神,听着他刚才的语气,便知道他又动怒了。
好好说果然是不可能的,他也没那么好说话,顾袅也只能断了和他协商的念头。
她微微抿紧唇:“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刚说完,她转身就想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特别的铃声,Simon的电话。
顾袅连忙接起,接通的瞬间,就听到对面传来可怜到不行的哭腔:“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见不到你了,我不走....”
紧接着又传来佣人无奈焦急的声音:“小少爷,您快上车吧,别让先生知道了...”
顾袅刚想说话,电话那头就被挂断了。
她只得看向男人,焦急追问:“你要送他去哪里?”
顾宴朝唇线抿紧,淡声道:“他最近不听话,每天惹是生非。”
他对儿子一向严厉,耐心也不多,顾袅不知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明明早上那会儿打电话时还好好的。
她脑中混乱一片,只能极力镇静下来,试图和他讲道理:“Simon才五岁,已经很懂事了。你不能要求他和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说的话他是一个字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