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女生尴尬:“我刚只是嘴贫。”
“我们并不是可以嘴贫的关系。”楚相容眉眼清冷,口吻还要更冷些,“请你,以及你的朋友们离开,不要影响到我喝酒。”
这伙人里的男生要冲过来打他,被其他人劝拦着拉走,他骂骂咧咧。
“长得帅有个鸟用,怪不得女朋友跟他吵架,性格龟毛得要死,还难搞,早晚被女朋友踹掉!”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
楚相容旁边没了聒噪声音,内心躁郁淡化了点,他喝下一口酒,喉结滚动着吞咽下去。
不知道姐姐在做什么,给她发短信,她会回吗?
发不发?
楚相容把两个酒杯并排放,点兵点将,点到的是“不发”,他气红眼,幼稚地说:“这把不算。”
却不敢再来一把,怕又是那个结果。
老天爷不会事事叫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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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婚礼前半月见到楚相容,是在一场顶级私人俱乐部活动上。
贝斯手摇身一变,成为乔家新任家主。
乔家内乱结束,没存在感的私生子上位,跌破一种旁观者眼镜。
李桑枝在报纸上看过报道,用词特别前卫,什么“天选之子”,什么“大型剧本杀”,她看着一身白西装的楚相容大步走向她,说她今天很美。
李桑枝欲言又止:“相容,我不知道你身世,我那次在新村说小三……”
楚相容弯唇:“没事的,姐姐,你不要多想,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李桑枝张了张嘴。
有个中年男人过来,楚相容的脸色微变,李桑枝联想到古代的傀儡皇帝,楚相容坐上了高位,却没实权。
“姐姐,我先跟小叔去那边。”
楚相容走几步回头看她,又回到她面前:“你未婚夫呢?”
李桑枝的注意力在楚相容跟他小叔长得像这件事上,她没回应。
楚相容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烦躁:“为什么他没有陪你?”
李桑枝回神:“他陪我做什么。”
楚相容抿了抿唇,小狗眼深深看她:“我担心你紧张。”
“没事啊,总会习惯的。”李桑枝环顾四周,好嘛,这种需要验资才能参加的活动,也不缺八卦的看热闹*的。
西边白柱子后面,贺奇峰撞撞好友肩膀:“乔家小孩无视别人眼光找你未婚妻,小蒋总和丰年少东家也凑到她身边了,你不过去?”
费郁林神色如常:“正常社交而已。”
“那我让你和我一道去会友,你怎么站这儿不动?”
贺奇峰调侃:“我替你回答,这儿视角好,方便你看你女人有没有给你戴绿帽。”
费郁林说:“申明一下我个人的观点,妻子给丈夫戴绿帽,那是丈夫能力欠缺,问题多。”
贺奇峰顿了顿,话题生硬地扯到自个儿身上:“你姐在国外有新欢了。她要给牛牛找后爸,是我没本事吗?”
费郁林耸肩:“显然是。”
贺奇峰脸色不好看,垮到了底:“大舅子,你帮你姐夫追回你姐,你姐夫传授你一次就中的秘诀。”
费郁林:“……”
孩子吸引不了他半分,他已经有宝宝了。
费郁林抿口红酒:“自己想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我至于病急乱投医?”贺奇峰见到了什么,“郑裴两家长女和她打招呼,你还不去?”
费郁林看着爱人踏入京市的杰出女企业家圈子,昨晚他们做完,她问他这次活动穿什么衣服,可不可以赞助俱乐部,用猪肉礼盒作为伴手礼进行营销。
后半夜又把他叫醒,说自己睡不着,让他把她做晕。
费郁林昨晚是搂着晕过去的她睡的,他凝视她生涩地开始独当一面的身影,眼底万分柔情:“她可以应付。”
以前她把他当大树,藤蔓一样缠/绕着他攀附着他,现在她也想做树,和他并肩。
贺奇峰皇帝不急太监急:“今儿什么场合,我看她是拿农业科技创业者身份说事,万一出错怎么办?”
费郁林心态平和:“她进了商圈,相当于是羽翼还不够丰满,却在尝试飞翔的幼鸟,那么作为前辈年长的伴侣,要适当放手,让她成长,看她成长。”
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提供点便利。
贺奇峰由衷地感慨:“哪天你们离婚,我第一个找她理论。”
费郁林的语调稀松平常:“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贺奇峰说笑:“我指的是她跟你离。”
费郁林淡淡道:“不是说了吗。”
贺奇峰满脸惊愕:“怎么,她要离婚,你就去死啊?”
没有答复。
好友已经去未婚妻那里,因为她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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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在那次活动上谈成了一个单子,就是给裴家米其林餐厅供应黑猪肉,合同签下来的时候,她才有种成就感。
婚礼前一礼拜,李桑枝还在忙猪场的事。
下班时间,有个产房的母猪难产,巡查的二婶按响警报,李桑枝骑着自行车赶去处理。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猪舍房顶,她匆忙地把橡胶手套往手上扯:“羊水破没破?”
“好像没……”二婶蹲在母猪边上,凑头瞧,“破了破了。”
李桑枝扯橡胶手套的动作一滞,她顾不上手套戴没戴好就开始检查母猪,“宫颈没完全打开。”
二婶慌了神:“那咋整,猪还能活不?我去叫大家来,人多力量大,团结就是力量!”
李桑枝:“……”叫谁,生产科就她会的最多。
“胎位不正,我师傅教过我怎么矫正。”李桑枝指尖摸索,她眉目沉静,“二婶,把助产绳给我。”
二婶还在神神叨叨,李桑枝又叫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墙上拿了助产绳塞她手里。
大概是受到她们的情绪影响,猪群骚动起来,二婶扯着嗓门吼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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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猪大小平安。
助产绳黏着血污躺在地上,剩下的碘伏喷雾,葡萄糖,助产钳和催产素都被二婶收起来拿走。
十几只猪崽子粉/嫩嫩。
李山得到喜讯来一看,闺女正在那给窝猪崽擦身子,他见公猪吃饱了撑的撞护栏,就拿手上棍子敲敲,和闺女说回老家办婚礼的事情,他想明儿就动身,先回去买喜糖鞭炮这些。
李桑枝手上还戴着脏手套,脖子上的发丝有点痒,她抬起手臂蹭蹭:“不回去办了。”
李山傻了:“那我们家这些年送出去的红包怎么收回来?”
李桑枝说:“爷爷去世不是收了一波?”
“多久以前的事了,一波才哪到哪,谁家有个结婚生小孩满月周岁,还是死人的事儿,你爸都给红包的。”李山在产房踱步,“婚不回去结了,订婚呢?”
李桑枝逗最胖的小猪崽:“这有什么两样,不都要跑一趟,请客摆酒。”
李山是铁了心要回老家办喜酒,趁机收红包是次要的,主要是炫耀他闺女嫁了个好人家,女婿万里挑一,给他涨脸面。
要是没在老家办一场,他到死都遗憾。
他挖空心思劝说闺女:“你那位都没见过咱家亲戚呢,你们结婚前怎么都该见见,我还要和你妈妈,你爷爷奶奶说一下,让你那位给他们磕几个头。”
李桑枝像没听见,男人到什么年龄段都烦。
李山口干舌燥地讲一会儿,他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拽闺女:“阿枝,你那位来猪场接你了,你快去洗澡换衣服,不要让他看到你这样。”
“看到怎么了,我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李桑枝垂眼打量自己,身前挂着皮质围裙,“没问题啊。”她接着清理猪崽身上的脏污,“看到就看到,职业没有高低,他嫌弃我,我就不跟他。”
“……随你去吧!”李山拿她没办法,三轮一蹬就走,他回去交代其他人别来这边,免得耽误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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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郁林第一次来产房,浑浊气味扑向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他神态自若,踩过雨水的皮鞋踩在产房地面上。
李桑枝没起来:“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费郁林蹲在她面前,平视她脏兮兮的脸,靠近讲:“想快点见你。”
李桑枝慢慢眨眼,脸颊飞上红晕:“每天都见面,还这样想啊?”
费郁林笑了笑:“戒指怎么没戴手上?”
“拿下来放兜里啦。”李桑枝说,“我不是次次都戴手套做事,有时候忙起来了就没戴,我怕把戒指刮花掉。”
费郁林挑眉:“结婚就换了。”
李桑枝怔怔看他:“啊,还换啊?”
“一个是订婚戒指,一个是结婚戒指。”费郁林没碰一窝小猪,他对它们无爱,爱屋及乌最大体现在他走进猪场,来到猪舍,进入产房,他抬手擦掉爱人鼻尖上的细汗,“有没有计划进一批监控安装在各产房,减少夜间的人力巡查。”
李桑枝眼底闪了闪,好想法,她撇嘴:“我要算算成本啦。”
“那你算出来了告诉我。”费郁林在产房走走,随意翻翻黑板上的档案册记录本,差点让猪给伤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气场原因,导致公猪受激发疯,还是冲他腰去的。
李桑枝当下就冷了眼,一个男人的腰多重要,她男人本来就不年轻了,腰随便扭一下都是要紧伤,十天半月干不成,她一把抓住公猪尾巴将其稳住,焦急地问费郁林:“你有没有事啊?”
费郁林西裤后面碰到饲料桶,脏了:“没有。”
李桑枝狠狠扇公猪屁股:“要死啊,好嘛撞我的人,再不老实就饿你两顿,赶你去爬坡!”
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热,她转头看去,费郁林眼眸低垂着整理风衣,面上分辨不出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