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李桑枝一连去了六个坟,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老祖宗。
四大袋纸钱都烧光了。
李桑枝没带垫着磕头的塑料袋,上山下山一趟,裤子怎么都会脏掉,她跟费郁林六个坟磕下来,膝盖的泥已经渗进裤子布料。
费郁林把她的围巾整理整理,一只松鼠闯入他眼帘,他视线一扫,见到了一群活跃于林间的松鼠。
以及一片在雪地里半露头的松果。
费郁林牵着爱人过去:“宝宝,山里这么多松果,你送我残缺的。”
李桑枝一脸的伤心:“你是不是觉得我随便捡的?或者我故意挑了个不好的给你?”
费郁林还未说话,她就甩开他手转身走。
“我错了。”费郁林大步追上去,把她拥入大衣里,不断吻她冰凉小脸,“老公错了。”
李桑枝抽抽噎噎。
费郁林吐出一口气,没事提松果做什么,犯贱。
他啄啄女人秀气耳垂:“怎么不抱老公?”
李桑枝揪他大衣。
“抱都不会。”费郁林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这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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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酒是傍晚五点不到就开始吃,客厅两桌,院子里六桌,院子外面八桌。
李家的亲朋都带着老人孩子来了。
大家没像以往那样敞开吃喝,手脚和嘴巴拘谨了些,眼睛还乱瞟。
新郎就不说了,高大还俊,电影明星似的,往哪儿一站就是电视剧,眼里只有阿枝,喜欢她喜欢的紧。他公司的几个助理蛮吸引他们注意,助理有男同志也有女同志,个个精英人士。
众人没哪个想趁机给撮合一门亲事,现在是新世纪,自由恋爱缘分天定,小辈看上就主动搭话要号码大胆追,长辈不掺合。
按照习俗,新郎新娘要一桌桌敬酒,然而李桑枝和费郁林到哪一桌,哪一桌的人就都站起来,哪怕是老掉牙走路打颤的。
他们一辈子没跟上报纸上新闻联播的大老板打过交道,手脚不知道怎么放,喝个酒都紧张。
通常新娘子可以喝饮料,新郎必须是酒,还要被灌。
没人敢灌费郁林,他依旧喝多,眼里醉意明显,躺到婚房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费郁林穿了身深蓝色的绒面西装,短发没像平时梳到脑后,随意垂落下来,这样的他显得年轻些,像二十多岁的富家公子。
李桑枝摘下他胸前别着的红花,和自己头上取下的绢花玩了玩,一起放在床头柜上。她看着它们,忽然就对婚姻有了那么点期待。
明年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她要看费郁林让不让她痒。
李桑枝把费郁林松散的领带扯下来,绑在他眼睛上面,又拿掉,绑住他双手。
这儿绑一下,那儿绑一下。
最后绑到哥哥身上。
李桑枝去窗边看雪花,玻璃窗上的她盘发,一身红色夹棉裙装。
这是她家这边新娘子冬天结婚的标准搭配,但她是定制款,耳饰,项链手镯也都是藏品。
大家认不出来,只觉得好看。
她把窗户当镜子照了照,想起下午换衣服的时候,费郁林说她好像又大了些。
天天测量,还用“好像”这个词。
神经,她都不在发育期了,大个屁,胖了而已。
好吧,胖了也是大了,肉长那儿去了。
她不让他摸,他就在她耳边低笑些讲了一句——一手抚大的,还不给摸。
“一手抚大”这四个字让李桑枝见识到,费郁林的流氓一面,她看一会,托了托,内衣是费郁林给她买的,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内衣都衬她胸型。
床上人发出不舒服的喘息。
李桑枝过去拍拍他面颊:“难受?想吐啊?”
费郁林闭着眼躺在床边,喉结上覆着薄汗,他的胸膛起伏不稳,衣裤不整。这画面搭配他的身材尺码,散发出成人世界的情/色,有些让人脸红。
李桑枝把他皮带抽掉,扯出他衬衫,从下到上解开扣子让他散热。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松掉绑着哥哥的领带,给他收拾好就打开房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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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收的红包要记账,谁家给多少,一个个的记下来。
父女俩一个数钱,一个记人名和数目,好一会儿才忙完。
李山把成堆的空红包用袋子装起来:“阿枝,钱都给你,爸爸一分不拿的。”
李桑枝把钱抵着桌面对齐:“那我就拿着了。”
李山酒量好,喝酒不上头,他待会要去见月芬:“你们都早些睡,我看你那位喝多了,夜里要是有事就叫我。”
“行。”李桑枝拿着钱回房间,随手就将钱放在书桌上面,她拿过墙边毛巾擦擦手,拎起水瓶往杯子的凉水里倒点热的,兑着喝几口。
“你去哪里了?”
背后沙哑的声音突如其来,饱含浓重的哭腔。
李桑枝放下水杯转头,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老男人靠坐在床头,他眼底很红,面庞,锁骨到胸肌都有水痕。
她第一次见他哭,怔了一下,揉揉眼睛再看去,他真的在哭,不是她眼花。
面对他的委屈脆弱,她冷笑:“你管我去哪呢,就你醉成这样,我跟人跑了,你都追不到门外。”
费郁林平静哀怨地盯着她,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好啦好啦,你老婆没有不要你,她只是去尿尿了,乖啦。”
李桑枝激发出母爱,解着大红色喜服扣子快步走到床边,把他抱到怀里喂他。
第57章
李桑枝的母爱维持了几分钟就消失,谁能经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吸/劲,酒鬼听不懂话,像被老鳖咬/住一样,她一巴掌扇过去。
男人被她扇得偏开头,额发凌乱地遮住眉眼,冷薄的唇湿红泛着水光,性感又撩人。
李桑枝蹙眉,勾/引谁呢。
她拢拢喜服跪到床上,掰过他线条利落分明的下颌,抚/摸他被扇到的那边脸,柔声说:“你是人,不是狗,人不能跟狗似的乱/咬/乱/啃,越不让还越兴奋,知不知道啊?”
费郁林凑近散发温暖诱人香味的地方,呼吸里的浓重酒气喷洒上去,他如孩童懵懂般盯了片刻,闭眼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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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的费郁林磨人程度超过李桑枝预料,她上厕所,他脚步不稳地跟着,她翻身睡到床里面,他贴上来,长手长脚树藤一般缠住她,严丝合缝地挨着。
李桑枝把空调关掉也还是热,她往下推了推棉被,在被窝里抓费郁林,凉凉的,软软的。
抓了会儿,热热的,软软的。
电视剧里男的酒后乱性是没醉,真醉了就变成一坨面团子。
李桑枝在热哄哄的荷尔蒙里睡去,迷迷糊糊的感觉上了船颠起来,看样子是老男人酒醒了,其他也全都醒了,她没睁眼,太困了,随便他弄。
不知道过去多久,身边人下了床,她继续睡。
他打水给她擦的时候,她已经睡沉,还做起好梦。
直到身体里的生物钟敲响。
李桑枝眼睫毛黏黏糊糊不想分开,她摸索着抓了旁边枕头塞到腿/间夹/着。
下一刻就被抽走,换上一只大手。
耳朵被温/软触感包裹,她哼唧几声,有磁性声音传入她耳膜:“宝宝,我脸怎么是肿的?”
李桑枝睫毛一颤,她咕哝:“昨晚摔床下了。”
费郁林口吻狐疑:“是吗,我怎么看是打的?”
李桑枝把自己藏被子里。
“我这脸一晚上过去还肿/着,看来力道不小。”费郁林轻笑,“手还疼不疼,让老公吹吹。”
李桑枝委委屈屈地把手伸出被窝,让他吹。
费郁林揉她指尖轻吹片刻,嗓音低柔地和她说抱歉,不该咬/她那样狠,该打。她眼角沁出湿意。
李桑枝见他要亲过来,她立刻捂住嘴:“没刷牙。”
费郁林笑起来十分有魅力:“刷了。”
“我没刷。”李桑枝转过身去,轻喘着拨开他的手,“我还要睡一会,刷了牙再亲。”
费郁林太阳穴跳了下,暗下去的眼眸缓慢眯起,她一拿屁/股对他,他就想贴上去,狗都没他发/情的速度快。
这算不算有病?
这要是不算,那什么算。
费郁林捻了捻粗糙的指腹,放在鼻端深嗅,微张口舔/,他五官过于出挑,做这个动作时优雅散漫,没有丝毫变态猥琐。
凌晨给她擦过,没什么味道。
费郁林略显失望地无声轻啧,他为床上人整理好被子就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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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在客厅点香炉,听着脚步声就知道不是闺女,她走路轻轻慢慢,不会这样沉。
女婿走到客厅,对他颔首:“爸。”
他不自然地回应,这声“爸”,他听一次吓一次,搞不清到底要多久才能适应。
“阿枝没起床?我去叫她。”李山抬起来的脚放回去,“还是你去叫。”
费郁林讲:“让她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