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达瓜擦
然而。
眼瞅着那道人影从他眼前掠过,应元白眼神一滞。
好像……好像歪了?
啊啊啊歪了歪了歪了!
“嘭”
被砸中的那一刻,应元白先是感觉到面部被人一捂,接着,他整个人便呈现“大”字摔倒在草地上。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感受后脑勺磕在草地上的剧痛,那鼻梁好像都碎裂的痛苦,就让他一瞬间飙泪。
应元白痛得下意识就想要呼吸,可面前却是一片窒息的黑暗。这让应元白不由地睁大眼。
草草草草草。
他他他他他的脸!
林满杏怎么——
怎么坐在了他的脸上!
先前那还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娇俏的粉红色布料,此刻却正正好地对准他的面庞,近到应元白连颜色都看不清,只能用脸去感受形状。
于是,痛到好像要断裂的鼻梁,以着更加敏感的痛觉,清楚地感觉到,那温热的、被布料包裹着还有深陷弧度的软肉,是怎么紧紧地贴靠在他的脸上,将他所有的呼吸全部剥夺。
那是……那是!
这一刻,应元白仿若灵魂出窍。
他就跟一具尸体一样,硬挺挺地躺在草地上,连呼吸都好像不会呼吸了。
直到坐在他脸上的林满杏爬起来,灿烂的阳光重新洒落下来,照得他本就因为鼻子酸痛而忍不住流泪的眼睛这下连睁开都快睁不开了,他这才有种灵魂重新附体的实感,抖着腿肚子和手臂,重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对不起,应元白,我没想把你撞倒的。”
见应元白重新站起来,林满杏也没有想太多。她一边拍打着裙子上的灰和草,一边很是干脆地和他道了歉。只是林满杏也多少有些委屈,所以她又忍不住抬头说道:
“但是我已经说了让你让开,是你硬要挡在那里的。所以这件事也不能怪——”
话还没说完,抬起头的林满杏,就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应元白,那头左一根草右一根草的狼尾下,是一张红得几乎能滴出血的脸。
不,不是几乎。
而是真的。
因为林满杏眼睁睁地看见,应元白那被撞得通红的高挺鼻梁下,有一道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
顿时,林满杏不禁睁大双眼:
“应元白,快看。你的鼻子在冒血。”
第120章 小村姑也能被人带到小旅馆里吗?“这……
“都怪你,林满杏,你还我妈生鼻!”
“这事儿没完啊,我本来可是驼峰鼻,你看看,你都给我撞塌了。要是我不小心掉到全球最性感的男人第二名,那一定就是因为你撞坏了我的鼻子!”
厕所的洗手池外面,“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将那鲜红的血液逐渐冲淡。应元白一边嚷嚷地叫着,一边用水冲洗着自己的鼻子,炸毛得像是只过年被小孩用摔炮炸了饭盆的狗。
“我说了我可以自己跳下去的。”
林满杏站在他身旁,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地上那个已经被学生不知道来回踩了多少遍的黑黢黢的橡皮擦,继续说道:
“你非要接我,我才会不小心摔到你身上的。你还怪我。”
“那是摔到我身上吗?”
血总算是止住了,应元白整张脸都湿哒哒的,转头看林满杏的时候都抖出了不少水珠。哪怕是冲洗了这么久,可他那张脸的温度却还是一点没降下来,红得格外有喜感,尤其是他虚张声势地发火,就显得他更加好笑。
“你都直接坐我脸上了!我、我——”
“我”了半天,应元白一个字眼儿都没憋出来不说,反倒是脸被憋得又红了几度。
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难不成他当着她的面,说他的鼻子嘴巴都、都碰到了她那里吗?
那也太,太那个了吧!
“那边那两个!你们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教室?……还没穿校服!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只是,不等应元白又酝酿出什么话来,中年女性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就在他们两人耳边炸开,震得他们虎躯一震。
“我去,有人!林满杏,快跑!”
见被人发现了他们俩,应元白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刚才坐脸的事情。事发突然,他又做贼心虚,原本找的回校探望老师的借口这会儿也给忘了,他直接迅速抓着林满杏的手就往另一边跑。
“回来,你们两个给我回来!保安呢?保安快给我抓人,这里有两个校外混进来的!”
身后继续响起中年女人充满威慑力的吼声,应元白按照着自己的记忆,带着林满杏弯弯绕绕跑来跑去,最后终于把人甩掉,鬼鬼祟祟地进了某个摆放着旧桌椅的闲置教室,将教室门重新关上。
“服了,这初几的年段长,这么凶?吓死人了。”
偷偷扒在窗户旁边,等了好一会儿见外面走廊都没有人走过,应元白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地咕囔着。
而等他又转过头去,便见被他带得脸都跑红了的林满杏,正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应元白,你很怕老师吗?”
“怎么可能?”说到这件事,应元白很是得意:“我以前天天逃课,怎么可能会怕老师?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带你躲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以前经常翘课在这里打游戏机。”
一边说,应元白一边就又跟个大爷似的,背着手打量起面前这个教室,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学校这么多年都没有翻新,教室也还是就这么几个。啧啧,真是破的可以。不过这么破的学校,还能出我这种尤物,这学校不得给我打钱?”
说到这里,应元白回头问林满杏:“对了,林满杏,你初中在哪个学校读的啊?”
“我没有读过初中。”
林满杏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在应元白有些僵硬呆滞的神情中,她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在林家村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是傻子,是林骞尧的童养媳。我可以不用读书,我读也读不明白的,只要等长大以后嫁给林骞尧就好了。”
“放屁!”
林满杏的话顿时就让应元白火大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暴跳如雷,他指着空气就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起来:
“他们才傻子,什么童养媳,什么长大嫁给孟骞尧,个屁!”
“还不让你读书?凭什么不让你读书!华国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多少年了,他们凭什么说你不用读书!”
应元白气得叉腰来回快走,最后他忽然想到,脚步一停,问:“那那个孟骞尧呢?他就真听他们的话,不让你读书了?”
“嗯。”
林满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毕竟当时她也亲口跟林骞尧说了,老师讲的课她都听不懂,她不想去上学了,林骞尧当然就同意了。
而且她觉得,林骞尧比学校里面的老师都教得好,他还不会像那些老师和学生一样,总是说她笨。那她还不如每天等林骞尧回来教她,这样她白天还能去其他地方玩。
只是应元白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样的隐情,林满杏一“嗯”,他就忍不住狠狠唾骂起来:
“靠,他竟然也不让你读书!这狗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都是男人,他还能不知道那个孟骞尧在想什么?
不让林满杏读书?那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想让林满杏一直这么笨笨的,他好一直控制林满杏吗?
这男的真的好重的心机,恶心死了。
越想应元白心中那股正义感就越作祟得厉害,尤其是当他又想起来现在于景焕死了,薛理也老了,要是没有人照顾林满杏,她就会重新落入孟骞尧的魔爪,他就不禁义愤填膺。
于是,在林满杏不解又迷茫的表情中,应元白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满杏,放心好了。”
“看在我们亲过嘴,我还给你发过擦边……不是,我还跟你聊过天的份上,我会替于景焕照顾好你的。”
说完,应元白又转身,对着教室墙壁高处的那扇打开的窗,举起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于景焕,是兄弟你就在天有灵砍孟骞尧一刀。毕竟你也不想林满杏被那个狗男人带走,是吧?”
*
“不是。”
应元白看着面前穿着蓝白校服外套,嫩生生得跟地里的小葱似的林满杏,脸莫名有些发热。
“林满杏,你这看上去也太、太那什么了吧?”
“太什么?”
应元白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林满杏没有听懂,又仰头问了一句。
这一眼顿时让应元白
更心慌了,那干净的眼神,让他不由地就生出一种带着未成年出来鬼混的罪恶感。
“没,没什么。”
生怕林满杏发现他看她看得眼睛都直了,应元白连忙矢口否认,紧接着他就又弯下腰,将林满杏身上那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了个顶。
在偷偷拿钱跟那两个上体育课的学生买校服的时候,应元白没想到林满杏穿起来会那么可爱。他刚刚都瞧见了,那边好几个打篮球的男生都在悄咪咪地看林满杏,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球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应元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某点龙傲天文学里的男主,脑子黄得可怕。看林满杏穿裙子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看林满杏穿校服是小家碧玉、含苞待放……但凡林满杏跟他一个初中,他可能就真成了“老登,我鬼火停你家门口不会被偷吧”的黄毛。
“老登、不是,”
一出口,应元白险些没憋住,他连忙若无其事地又改口道:“林满杏,你跟着我,别乱跑啊。尤其是那些男生,你一个都别搭理,知道吗?”
“知道了。”
林满杏乖乖地点了点头,再配上她那身穿搭,更是乖巧得不行。看得应元白突然就能共情于景焕和薛理了。
难怪于景焕一天能给林满杏打十几个电话,就怕她被人拐走。他现在也怕哪个不长眼的凑上来。
也难怪薛理喜欢给林满杏当爹,他现在也快忍不住爹味大爆发了。
这种共情来得实在突兀又顺利,等应元白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时,他莫名就有种恶寒感。他没想太多,跟抖灰的狗似的抖了两下鸡皮疙瘩后,这才带着林满杏逛起来。
一边逛,应元白一边又时不时就指点江山两句。
“这是食堂,我跟你说,我们食堂一楼巨难吃,那大爷煮的面每次都糊成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