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达瓜擦
这一刻,罗光霁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他看到的画面。空白的大脑,只剩下了贫瘠得可怜的形容词。
——好美。
林满杏她好美。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漂亮?
“满满……”
罗光霁失神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压根就不能从她身上移开。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近。
就好像,一步步地走进了婚姻的礼堂,他朝着身为新娘的她走去。
但下一秒,另一道身影的出现,击碎了他的美好幻想。
“诶,鞋子都没穿呢,你跑什么呀?”
匆忙从房间另一边连廊走出的男人,穿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那只修长骨感的左手,手上还提着双浅香槟色的尖头细高跟鞋。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少女的身上,甚至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右手下意识就伸出去握住林满杏的手腕,想要带着她往旁边走。
一边带着她走,他还一边忍不住无奈地啰嗦道,尽管宠溺已经都快从他的眼神中溢出:
“过来,给你穿鞋。穿着袜子跑来跑去,也不怕脚踩得一地灰。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天天不穿鞋,跟野猴子一样跑来跑去的?真是的,万一地上有什么钉子,你踩到了,脚受伤成了小瘸子,我是不是还得当轮椅天天给——”
只是,话说到一半,男人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他顺着直觉看去,几乎是下一秒,柴寄风那似是妖精般风情摇曳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凝滞住。
但很快,他就又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不甚在意地说道:“哦,你来了啊。”
显然是知道,这个时间点罗光霁会来找林满杏这件事。
可相比他那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罗光霁的心情却显然没有那么平静了。他刚进来那会儿,被林满杏穿婚纱的样子惊艳得魂都丢了一半,哪里还记得林满杏说过,今天柴寄风要带她去裁衣服。
但是现在他回过神来了,再蠢也知道这个场景有什么问题。
柴寄风……柴寄风他怎么敢让林满杏穿这种裙子?!他压根就是没安好心!
只是,正当罗光霁准备开口,一点也不顾及兄弟情分跟柴寄风撕破脸皮时,林满杏却先他一步开口说话。
她提着裙摆,笑靥如花地问他:“罗光霁,我现在是不是很漂亮?”
“……”
她的问题也将罗光霁没能说出口的斥责堵了回去,他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也让他又有些恍惚,他不由地喃喃道:
“很漂亮,满满,你现在,你现在特别漂亮。”
“我也觉得我很漂亮。”
欣然接受罗光霁的肯定,林满杏微微俯身,摸了摸自己的裙子,手指不安分地扣着上面的钻石,她嘟嘟囔囔起来:“就是裙子太重了。我看电影里面的公主变身,都会转圈圈,那样更漂亮。我以为转圈圈很容易的。但是我今天想转,就发现裙子太重了,我转不动。”
“不用转也很漂亮的。”
不甘心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罗光霁向她靠近的同时,他眸光紧紧地攫住面前的人,继续用着自己贫瘠的语言赞美着:“满满,你现在已经很漂亮了,我、我可不可——”
“可拉倒吧。”
却在这时,男人散漫的语调,打断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请求。
紧接着,罗光霁就看见刚才还握着林满杏手腕的柴寄风,突然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随着少女的一声惊呼,纯白婚纱长长的裙摆像是瀑布似的拖在地上。
然后,他就这么抱着林满杏,一路走到沙发前,将人放了下来后,不由分说就握住了她的脚踝。
“还转圈呢,先老老实实把鞋子给我穿好了,我还得看合不合适……”
木耳边的藕粉色棉袜被男人脱了下来,看着踩在掌心上白皙的脚丫,柴寄风不由地心猿意马起来,喉结也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
真是。
林满杏她怎么长的?怎么哪哪都那么合他心意。
要不是他弟在这里,他都想直接……
这么想着,柴寄风不太自然地又调整了下他单膝跪下的动作。这不怪他,自从麓城那晚他第一次……他后来都再也没有过。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明着暗着跟林满杏说想要,可每次求欢都以失败告终。那他现在对着一双脚……那也很正常啊。柴寄风在心里替自己辩驳。
只是,这时候的他不知道,被这双脚引诱、呼吸暗暗加重的人,不止他一个人。
他更不知道,就在昨天下午,场上的另一个人,他的亲弟弟。
用这双脚做了什么。
第169章 小村姑也能让金凤语出惊人吗?“那他……
婚纱穿着麻烦,脱着也方便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林满杏穿上小高跟,对着那一整面墙的落地镜又照了半天后,便有两个女裁缝陪着她一起进了更衣区。
于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帷幕将整个房间分成了两个空间,其中一个空间,便只剩下了……
“你给满满穿婚……你给满满穿这个,你到底想干什么?”罗光霁依旧直视着面前的帷幕,同时开口问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只是对方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男人嘴角噙着抹笑,艳丽的狐狸眼中,笑意却浅薄极了,他漫不经心道:“看来现在是
真的打算一声哥都不叫了啊。”
“……”
而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也让罗光霁心头躁意更甚,他充耳不闻,又重复了一遍,说话的节奏也开始急躁起来:“我在问你,你给满满穿婚纱,到底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
见他没有回应自己前面的话,柴寄风也懒得再和他说那些没用的,他溢出一声轻笑,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婚纱都穿上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要跟她结婚啊。不然你以为我闲的吗?”
这婚纱可都是他一个人设计的。每次开会的时候走神,他就拿出纸笔画。不仅不会被人发现他在摸鱼,营造出他很认真在听的样子。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让他格外有灵感。
而最后他也确实设计了好几套出来。只是他实在等不及,刚赶工出来一条,他就迫不及待想看林满杏穿上它的样子。结果没想到,正好便宜了罗光霁,竟然让他看到——
“我不同意!”
思绪被脖颈处忽然传来的束缚感打断。衣领被另一只手紧紧扯着,柴寄风再抬眸看去时,对上的就是罗光霁那双饱含愤怒的猩红双眸,他愤愤道:“我不同意你跟满满结婚!”
“小光。”
见状,柴寄风不禁叹了口气。哪怕兄弟俩早就闹掰了,可这会儿他却还是用着一副散漫惯了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喊出了罗光霁的小名,他继续道:“怎么过去了两个月,你还是这么天真呢?”
“你觉得这件事需要你同意吗?”柴寄风神情不变,可是语调却已然流露出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出你不同意这句话呢?我的亲弟弟?那我想我们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眼里也显然没有我这个哥哥。更何况,就算是妈不同意都没用,你觉得你不同意有用吗?”
“罗光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可以吗?”
柴寄风的眼神更加轻蔑,所剩无几的亲情,也在他刚才看见林满杏穿上他亲自设计的婚纱后,彻底破裂,他道:“如果我真的要跟满满结婚,只需要一个条件。”
柴寄风平静地说:“只要满满同意。”
“她不可能同意的!”
他话刚说完,罗光霁几乎是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就回答道,姿态都快到激进的地步:“她喜欢的是于景焕!她不可能同意跟你结婚,你想都别想!而且于景焕他——”
然而,话说到一半,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罗光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滞,未发出的音节也卡在了喉咙中。
“于景焕他怎么了?”
只是,柴寄风却没有发现他的不对。他只以为自己这个情商低得可怜的弟弟,还在内心进行道德的摇摆,他不以为意,话语间尽是厌烦:
“于景焕他现在都死了,他怎么都没用。一个死人而已,就算满满再喜欢他那又怎么样?他都死了那么久了,难道还能诈尸从海里爬出来啊?”
柴寄风无意间一语成谶的真相,让罗光霁的脸色更加难堪。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忍不住,想着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把于景焕真的诈尸复活的事情说出来算了,所有人都别好过。
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甚至怕柴寄风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他扭过头去,声音一如既往地沉。
“那你也别想。”罗光霁道:“就算满满同意,你也别想。只要薛理孟骞尧他们一天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让你跟满满结婚。”
就这样。罗光霁不由地就想,一直都像现在这样,那也挺好的。只要林满杏不跟任何人结婚,永远都是未婚,他就有机会、有理由去靠近她。就算他不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又怎么样呢?反正没有一个人能真的成为她的丈夫。大家都没有名正言顺的法律身份,大家都一样。
“那他们都死了不就得了。”
却在这时候,罗光霁冷不丁地听见柴寄风说话。
那一刻,罗光霁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猛地转头看去,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可他没有听错,那句话就是柴寄风说的,他甚至还能继续往下说:
“他们都死了,都像于景焕那样死了,满满最偏心的那个人不就是我了吗?我不就可以跟满满结婚吗?”
他是那么平静,那么从容。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过。嘴角挂着抹旖丽的弧度,他的眼底甚至还带着笑意。
可罗光霁却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这之前,他几乎就没有过这种寒意。他从没想过,面前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体会到这样的情绪。他更从没想过,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亲兄弟,突然会变得这么陌生。
“柴寄风,你疯了?”
只是,或许正是因为是亲兄弟的缘故,哪怕罗光霁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质问他,质问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开口时,他的声音却是如出一辙的平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柴寄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片刻,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黑沉沉的。
他沉默几秒后,忽地,像是突然会动了的雕塑似的,他耸了下肩,眨了两下眼睛,笑出声:“我开玩笑呢,小光,这你也信啊?”
“薛理他们是我想弄死就能弄死的吗?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做到啊?我又不是孟骞尧。”
好像前面那些真的不过是他吓唬人的玩笑话似的,柴寄风接着又随口道:
“再说了,要是事情败露捅到满满那里去了,那我也不好解释啊。我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偷税漏税,找点证据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里,关个十年半载的。等我心情好了,也不是不能带满满去监狱里探个监看看他们。”
“……”但即便他又那么解释了几句,罗光霁也并不觉得柴寄风刚才的话是玩笑话。他依旧盯着他,欲言又止,然而越沉越深越窒息的心脏却昭示着他心情的不平静。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这么看我?”
柴寄风也由着他打量,甚至他的目光又轻飘飘地看了罗光霁一眼。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怎么消散过,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一副对我这个哥哥很失望的样子啊?小光。”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到这个称呼,罗光霁的心情却已经全然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柴寄风每每这么喊他,他都有种作呕的感觉。
更别说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柴寄风那隐隐约约的疯态,让他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于景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