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达瓜擦
“滚。”
*
镜面倒映出面前男人挺拔的身姿。
从前那些不堪入目的丑衣服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个垃圾场,在又一番精心打扮后,应元白开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那头看着自然、不经意间展现凌乱美,实则是他用发蜡仔细打理才打理好的金发,神情无比认真。
昨天那场可以说是浪费时间的见面,让应元白想通了很多。
其实很明显,不是吗?只是他被于景焕还活着的这件事一下子冲昏了头,所以才一时间没能想明白。
不管是昏迷被转移的于景焕,又或者是别墅外垂挂着的写着“SOS”的布条,都足以表明,罗光霁压根就没有想让于景焕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念头。
那既然这样,他又何必一定要查清楚,要个答案呢?他只要保持沉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好了。这样就算未来哪一天,事情真的败露了,那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
事情怎么可能会败露呢?
现在除了他、罗光霁以及罗光霁的人,显然没有其他人还知道于景焕活着的消息,除非他们中有谁把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事情怎么可能会败露呢?
所以他在烦恼什么呢?才没什么好烦恼的。
越想应元白就觉得这日子可真是有盼头,尤其是当他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更有盼头了。
后天就是于景焕正式宣告死亡的日子,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快想办法把满满拐回家,而不是去担心一个“死人”会不会复活。
至于于景焕……
他早就在维伊黎喂鱼了啊,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应元白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就不由地流露出笑意。他顺好最后一缕发丝,而后,他朝着不远处同样被他打扮得人模狗样、散发着媚满气息的金毛招了招手。
“Money,过来!”
“爸爸带你去找你妈。”
于是,不过片刻,松软的雪地上便多出了几列脚印。
*
“吱呀”
鞋子踩在雪地上,压出浅坑的同时,还发出一声有些滑稽的声音。
应元白关上车门,看着周围身穿黑衣、手拿白花、前来吊唁的人走上一排排整齐的台阶,心里头竟莫名有些唏嘘。
太惨了,于景焕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
这么想着,应元白抬起手,抹了两下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边抹他又边忍不住感慨着。
唉,应元白,你还是太善良了。
这么善良,不得奖励自己一个林满杏?
这下,应元白演都不演了,嘴角情不自禁就勾成一个√,他拿起手机就开始给林满杏发消息。
yingyuanbai:满满,你到了吗?
*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林满杏拿出手机一看,便瞧见应元白给她发了条信息。
但还没等她回复,身旁穿着一身纯黑西装、留着银灰色头发的男人就握住她的右手,往她脸颊一侧靠近,他轻声提醒道:
“满满,把手机关静音吧,等会儿就要参加葬礼了。”
“嗯。”
林满杏很乖巧地就听了薛理的话,将手机静音后就又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她的目光就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可能是因为车子已经开上了山,而山上又比市中心更冷些,所以雪也就下得稍大些。沿路那些郁郁葱葱的冷杉上,都挂着一层绒毛似的白雪。
林满杏不知不觉地就看入了神,她扒着窗沿,呼吸扑洒在玻璃上,晕开一圈白雾。她的神色是带着懵懂的悲愁和落寞,眼神哀哀,她忽然问道:
“薛理,举办了葬礼,于景焕就会从维伊黎回来,就会一直睡在这里吗?”
“……”
薛理先是一时沉默,但很快,他的手又绕到林满杏腰后,不过稍微用力,就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他那没什么温度的薄唇,贴着林满杏的额角,他回应道:
“会的吧。”
“说不定于——说不定小焕他早就回来了,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不愿意离开。所以我们早点给他举办完葬礼,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更安心的。”
“这样吗?”
林满杏的眼神有些迷茫,也有些悲伤。她靠在薛理的胸膛前,语气闷闷:
“可是薛理,我不想于景焕离开,我想他。我以为他一直不在我身边,我会不喜欢他。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好想他。”
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又像是固执地再要一个答案,林满杏仰头看向薛理,问:“薛理,于景焕真的死掉了吗?”
“满满,我知道你很难过。”
薛理抱她抱得更紧了,好似这样他就能安抚到她一样,他又吻了下林满杏的额头,重复道:
“但是满满,你要向前看,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小焕他真的已经死了,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
这一次,林满杏没有再说话了,她只是安静地靠在薛理的怀中,光是垂下的眼睫就让人觉得脆弱可怜。
而她这副模样自然也就让薛理更加心疼,男人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面前的人揉进怀里。
他哪里能想到呢?
哪里能想到,此时窝在他怀中的少女其实一点也不难过,她甚至还在心里戏谑地想着。
真的已经死了……吗?
很可惜,没有。
相反,于景焕他会活过来——就在今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垂下的眼睫中,是少女杏眼里闪过的笑意。
裴蔓菁,之前特地给你制造的机会,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于景焕带到我的面前。
第188章 小村姑也能让亡夫哥被车撞吗?“而你……
雪落在手机屏幕上,最后化在应元白给林满杏发出的那条信息上。
没收到回复,应元白也不着急。将车钥匙拿给旁边等着的小侍后,便准备跟着其他人的脚步一起再往山上走去。
但没走两步,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应元白放慢了脚步。
毕竟是葬礼,所以罗光霁今天自然也穿的黑西装。但是因为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于健硕,相比其他人西装革履的模样,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暴徒。
板寸的发型、黝黑的皮肤、冷漠的下三白眼,和那好像要让西装都爆裂开来的健硕肌肉……应元白能看出来,虽然现在的罗光霁和之前的他,在长相上没有太大差别,可气质却显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罗光霁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没错,但现在的罗光霁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一下的炸弹。
否则他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把于景焕关起来,这些天他还听说开始接手家里的部分产业……到底是跟他爸姓的,他妈又从小觉得亏待了小儿子,那些赚钱如流油的医疗机构,全挂在他的名下——把人打残了,正好就送自家医院,内循环了属于是。
想到这里,应元白自个儿也觉得好笑,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他没有怎么控制音量,所以这动静也就落在了罗光霁的耳朵里。
于是后者掀起眼皮看去。那深褐色的瞳仁仿佛深埋在地下的矿石,半点光都透不进去。他就这么看了他这一眼后,好似两个人是压根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他什么也没有说,收回目光就又继续往前走着。
而看见他这副模样,应元白不由地也挑了下眉,打量罗光霁背影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还真是应景啊。
这么在心里点评一句,应元白也准备重新迈开脚步,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神色一僵。
等等,他藏在罗光霁
车后面那个用来定位的挂饰是不是还没拿走……
原本应元白是想着知道罗光霁去找谁后,第二天他就找机会把东西拿走。但是后面考虑到罗光霁可能会继续转移于景焕的位置,他为了实时掌握情况,就想着还是先放着。
不过现在,既然罗光霁没有要让于景焕复活的意思……他还是赶快把东西拆了好了,以免节外生枝。
正好,这会儿罗光霁已经去山上了,这机会不就送上门了吗?
一抹狡黠的光芒在应元白眼中浮现,男人绯红的唇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于是,再迈出脚步的时候,应元白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
找到了。
长臂伸向车底的位置,应元白摸索了几下后,歪着脖子用力一掰,终于把之前他粘在罗光霁那辆车上的挂饰掰扯了两下。
不过可能是他掰扯的力道太大,结果他没能拿紧手里头的东西不说,那挂饰反倒一不小心就飞了出去,掉到车底更里面的位置了。这会儿他再怎么伸长手臂也没用了。
见状,应元白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只能换个角度,只能从车身的右边后座方向入手,以一种颇有些滑稽狼狈的姿势,努力地去够着。
但当应元白好不容易重新摸到那个挂饰,他准备收回手时,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却压迫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种类似塑料摩擦的声音。
——不对,这车底盘还有什么东西!
一瞬间,应元白神情骤变,他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将手里头的挂饰连忙拿了出来之后,便又重复起刚才的动作,张开的手掌在车底摸来摸去。
而这一次,他摸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挂饰了,而是一部……
手机?
看清手中的东西,应元白的脸上先是流露出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他就皱着眉,盯着手机的眼神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手机壳……这个手机壳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好像是——
是那个叫裴蔓菁的女人!
应元白瞳孔猛地一震,他震惊地看着这部显示电量已经快要耗尽的手机,短短几秒内脑海中出现无数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这部手机会在这里?那个叫裴蔓菁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她又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她是想跟他一样以此得到罗光霁的行踪?可是她又不认识罗光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但最后,这些问题应元白都还没来得及去细想。他的脑海中却先闪现过另一句话,刹那间夺走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