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夜航
“抱歉老师，委员会也只是按规程行事，关于宁都同学的安排，这是五大世家一致的决定。”
郑知微看着戚雪怿，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
一旁程予钦冷淡道：“好久不见，我们要不聊聊，学弟。”
“嗯，可以，我现在还有些空余时间。”戚雪怿很快答应，和程予钦走了。
郑知微面对宁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又愧疚问她身体怎么样，还舒不舒服。
宁都马上抓住机会，表示自己比较难受，要是再有点安养液就好了。
郑知微马上从特级医疗室又给她带了几瓶出来，让她好好去楼下找个安静的休息室输液，并且一声叹息，觉得可惜，宁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想给她展示新到的机甲也没机会了。
宁都一听，连忙道：“没事的，我可以，我真的很想看看那台机甲！”
郑知微一听，觉得倍感欣慰：“不用勉强，宁都，我知道你好学，但是身体要紧。”
宁都赶紧力争。
其实军人生病是常有的事，战场上遇到紧急情况，管你生不生病必要时都要和敌人死拼，所以看宁都带病坚持观摩机甲，一点都不矫情的那个样，郑知微当然答应了。
只是她不知道，宁都想看那台机甲，也不是真想看，主要是那台机甲要试驾的话得在空旷的地方，没有什么监控，宁都怀里揣着好几瓶安养液，那个地方最适合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安养液想办法弄出去了。
郑知微今天其实事多，把机甲在顶楼天台展开以后，简单教了一下宁都驾驶要领，就离开了。
宁都一个人坐上机甲，驾驶机甲一边假装训练，一边寻找合适的机会把安养液弄下去。
就这么一边找一边驾驶机甲走着，走到一个角落里，宁都偶然听到两个人在聊天，可明明那两人离她很远。
一低头，原来是机甲内部的声波增强器没有关，加上天台没有干扰波段，所以尽管远处的人声音低沉，她在机甲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你说要留在首都，为帝国留住人才，为帝国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原来是给这些世家当通风报信的狗。”
“师兄看来还是活在理想中，你那时候要去编号星，我也劝过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理想的，世家的确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到目前为止，帝国的繁荣还是倚仗他们，或许曾经我也同你一样愤慨过，但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类，我需要安定优渥的生活，我只是在做帝国大部分正常的普通人，都在做的决定罢了。”
“呵，当年的事，看来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程予钦冷笑一声。
戚雪怿神色平淡：“赵言师姐死在荒星的确是家族判断失误，但你不可否认，就算是现在，或者未来，五大家族仍然会在帝国发展中起到无人能及的作用。”
“所以赵言对你来讲，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提醒你一句，赵言不是家族的失误，她是在反抗家族霸权的战斗中被暗杀的。”
“暗杀没有证据，她本也是家族的人，我无法草率确认她是否被暗杀。”
“呵呵，”程予钦冷淡一笑，“当年我们一起做机甲，一起讨论帝国未来的时候，我还想不到你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为了你的个人前途，我们曾经说好的一切，为了帝国，你都忘了。”
“说反了吧，学长，”戚雪怿又道，“正是为了帝国，我才决定站在世家一边，你这么多年远离编号星发掘人才，对抗世家血脉，不也才给帝国带来了宁都一个世家出身以外的人？我跟你观念相反，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既然世家是推动帝国发展的关键因素，那要想帮助帝国继续向前，不如就留在世家，也许这是个不那么干净的地方，但脱离了它，我能做的，又能有多少呢。”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些年，除了帮五大家族打理一切，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起码权力在我手中。”戚雪怿正视程予钦的眼睛。
“既然你有权力，也愿意为帝国改变世家把控所有
的局面，不如尝试用权力解决一些问题，比如，宁都。“程予钦也同样盯着他。
戚雪怿淡淡摇头：“抱歉，学长，宁都的事对世家来说是个冲击，尽管观看了她多长比赛的录影回放，但世家仍然对她抱有出身偏见，所以目前，她不能得到一些等同待遇，等国典正式开始，会有人去考量她的身份，再做其他决定。”
“世家对她的偏见我早就知道了，但她是个天才，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这样不待见她，你却视而不见，你也应该知道，世家的偏见会对宁都未来的发展造成多大影响，毕业以后的工作分配，乃至能否顺利毕业，只要他们想为难她，总有办法，这些事，你不该去解决？”
“我说了，世家会对她考量，特调会以此来进行定夺。”戚雪怿继续不咸不淡道。
程予钦笑了：“呵，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对吧。”
“学长？”
“什么为了帝国的发展，才勉为其难进了世家继续做事，本质上，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声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全部在说，你和我们曾经一起厌恶的世家，现在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么？”
“好，既然学长这么说，那我就是，我的确是为了我个人发展才这样做的，我说过我也想为帝国出一份力，但之前也说了，我是个普通人，我也想在短暂的生命里获得所有我想得到的虚荣，帝国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它的前途固然重要，但我个人，对我而言，也同样重要，我的理想是在照顾好自己的基础上，再去做力所能及的事，难道学长不是这样吗？”戚雪怿盯着程予钦的眼睛反问，
“如果学长没有曾经在家族中常年攒下的积蓄，能那么果决地离开首都星去编号星么，如果学长没有在编号星担任要职，拿到相对安稳的工资，还能继续为了自己对抗世家霸权的事业而努力么，学长难道一点私心都没有么，赵言学姐的死，从来没有世家暗杀的关键证据，为什么学长一定确认她就死于世家之手呢，学长不肯相信学姐有自杀的可能，又是为什么呢？学长对世家的仇恨，难道都出自世家的霸权与不公正带来的社会危机么，我看见过赵言学姐和学长你亲近，你们基因95%的匹配率让多少人羡慕，学长的仇恨，一点私心都吗……”
“戚雪怿！”程予钦语气很重，压低声音打断他。
“学长，你知道吧，”戚雪怿又点了点自己光脑的监测画面给程予钦看，“有人全程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想你也不想让她知道，在喜欢她之前，你也曾经有个差点结婚的初恋吧？”
“戚雪怿，停止你的揣测。”程予钦声音压得更低，双手缓缓握紧。
戚雪怿轻轻一笑：“好的，学长，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对随便一个异性都可以有这样特殊照顾的人，也很少从学长你的眼神里看到那种眼神，多年前也许在学姐那里见过，所以我姑且认为我看出了你对宁都同学的想法，总之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宁都同学身份比较危险，我认为如果要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还是应该找世家出身前途确定的人，当然，鉴于学长现在已经脱离世家去了编号星，那宁都同学和你，也算是差不多相称。”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程予钦扭头就要离开。
“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学长，联系我。”戚雪怿在后面道。
程予钦没说话，打开光脑把戚雪怿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第85章 联校庆典（8）国典上的交往请求……
从天台那边回来时，程予钦才被告知宁都去了楼下医疗室输安养液。
程予钦很快往下走，果然在楼下医疗室看见了宁都。
“抱歉。”看着宁都坐在座位上一边输液一边聚精会神吃医疗室免费水果，程予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又想，还是吐出这两个字。
刚才他和戚雪怿的对话，她应该都听到了。
“抱啥歉？”宁都转过脑袋来，问程予钦。
程予钦愣了一下，强迫大脑思考几秒，又道：“我本来受你们大学老师委托，要好好在国典照看你，结果出了刚才那样的事……帝国世家的人对你的偏见显而易见，接下来几天在国典上，我会小心一点。”
“嗯。”
宁都说完这句话，继续转过头去吃水果，程予钦感觉自己还是无所适从。
但静默的空气需要被打破。
“我去看看你的房间，他们应该定出来了……既然世家对你有这么大偏见，万一在你的住宿上克扣……还有，今晚的宴会坐席我会再帮你确认一遍，等会发你确认卡，衣服就穿我之前买给你的那套，机甲戒指带了吧，宴会过后保不齐有比拼，你最好多展开机甲检查一下那台有没有坏损，我知道你用的都是学校里的基础机甲，在来之前，我已经帮你修过一遍了，还有，记得多喝水，水果少吃一点，晚上正餐可以多吃……”程予钦一口气说了很多关于宁都今晚的安排。
宁都一直安静听着，听完点点头：“好。”
“那我先去准备。”
“等等，”宁都忽然叫住程予钦，“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什么。”程予钦转头，看着宁都。
宁都一边啃着一块大西瓜，一边转着身体看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程予钦站定了。
“你别听我师弟瞎说。”过了许久，他嗓子有点哑，轻声说了一句。
宁都是坐在沙发上输液的，听完程予钦的话，她索性整个人趴在沙发背上，咬一口西瓜，伸脑袋看着程予钦又问：“你在咱们f324星军教局工作，到底现在一个月拿多少钱啊？”
听到这话，程予钦一愣：“宁都？”
“其实对于濯鹿星那些人来说，你还是挺穷的吧。”宁都又道。
程予钦：……
“但是你还是年纪有点大了，我看网上人家说找对象要找同龄或者年纪小的，最低标准也就是大五岁，但你都大我十岁了，你马上三十岁了吧？”
程予钦：…………
“但是人家网上又说三十岁的其实也行，因为大部分三十岁的男的，尤其是军队上的，其实也常年身材保持不错，网上说找对象尤其是男的一定要看对方身材，最好能摸到，所以你能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吧……”
“宁都！”程予钦厉声打断了她，“你能不能一天少上点网？”
“这里上网免费。”宁都又道。
“你没有事干了吗，”程予钦又皱眉严肃道，“你来这是干嘛的？国典马上要开始了，安养液输完身体好了就快去准备，这么多世家都盯着你，还不知道要给你添什么麻烦，你心里也该有个准备，国典是严肃的地方，你成天在想什么。”
“可他们说很多人来国典也是专门找对象的啊，”宁都又道，“我们学校老师来的时候特地跟我说让我在国典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咋不行啊。”
“那也得等到合适的机会，总之你现在，先准备你该准备的，”程予钦转过身去，“输完液你就出来，我们会典大厅见面，我先去打点你的那些事。”
“你行吗。”
“这点事有什么不行。”
“那你怎么脸红红的，感觉发烧了，要不要也在医疗室输个液啥的看看？”宁都又道。
程予钦整个人一僵。
然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开门就出去了。
……
国典正式开始。
宁都最后穿上了程予钦为她特地挑选的一整套礼仪制服，终于进了最后的宴会大厅。
整个大厅有多金碧辉煌不用说，宁都刚进去时一度觉得里面的灯光快闪瞎了自己的眼，后来发现闪瞎自己眼的并不是大厅灯发出的光，而是墙壁材质反射的光，宁都上前去远远看了一下那些材质，细腻又坚
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但价格绝不会便宜。
国典开始后，大厅正中间的舞台上就有很多人上去自发表演，整个帝国在这个时代最出名的艺术家都云集于此，有的上去演唱者耳熟能详令人心旷神怡的歌曲，有的上去就说着一个个故事让人开怀大笑，有的上去开始舞蹈，优美的舞姿让人咋舌，还有的人提笔作画，三下两下就将现在整个庆典上的场面事无巨细画下来，全程不依靠任何机器力量，画家作完画后摘下面具，人们才发现她竟是已被评为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的梁纹。
梁纹的画作被当场挂在了整个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供人参观，很快，艺术作品拍卖平台上，这幅画身价暴涨，很快被列为最值得珍藏排行榜首位，价值后面的零……宁都数不清。
真赚钱呐。宁都狠狠在心里羡慕一把，同时光网开始问自己现在开始学习画画还来得及不。
肯定是来不及的，唉，要是她能把梁纹那样的艺术家绑在身边，每天逼她给自己画上几十来幅卖钱就好了。
可惜她现在根本挤不进去人群跟梁纹交谈，大画家周围总是围着许多记着、倾慕者、阿谀奉承的人，水泄不通。
宁都突然觉得当军人没有前途。
但转头她便看见，刚才中心的舞台上围的人比刚才更多了，而且所有人都安静了。
是有人在表演机甲驾驶。
隐约能从驾驶舱透明的刚强度玻璃罩上窥见里面的人的长相，宁都想不起来是谁，但她见过，应该是望风军校的学生吧。
直到那个学生表演完走下机甲，她才发现，这个人的脸并不是只有一点点熟。
这个人她应该不止见过，好像还说过话。
不过她实在记不清楚具体情况了，毕竟一般不挣钱的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感觉对方好像也认识自己？
顾时铭从机甲里一走下来，就看到周围的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对他啧啧称赞，当即有人向他投掷了鲜花，还有几个迷弟迷妹们找他要签名。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顾时铭目光在那些崇拜他的人里面逡巡着，偶然一下，他抬起眼来，看到远处有个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