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渊爻
“对对对!我听见外来的仙人抱怨过,说‘在玄枢城里总是这般虚弱,真是不舒服’。”
“您也是仙人,没感觉吗?”有人疑惑地问。
岑无月眨眨眼睛:“可能是我太弱了?你们想啊,其他人可能原来有一百万两银子,一下少了七八十万,而我原来就只有一文钱,少去七八成自是没什么感觉。”
众人听完大吃一惊,甚至开始为岑无月担心:
“啊,您只有一文钱那么多的修为吗?”
“那接下来的日子您最好也还是别在外面乱走了,和玄枢城的仙人们不同,外来的仙人可不知底细。”
“况且有些仙人易怒,您可能一个眼神不对就会弄丢性命的!”
“要我说,这几天您就饿一饿,别老跑来蹭饭了。”
原本还在乖巧点头的岑无月听到这里立刻就不应了:“那不行,不吃东西那多没意思啊。”
“您不是仙人吗,本来也没见别的仙人跟咱们一样天天吃饭啊!”
“可他们会辟谷,我师父从来没有教我辟谷啊。”
“……仙人,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辟谷是每个仙人的第二课呢?”
岑无月惊讶:“那第一课是什么?”
“那个……叫什么来着,引气入体?”
岑无月立刻竖起拇指:“这个师父教过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桌边的众人听罢答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顿其乐融融的饭吃到一半,突地走进来一名玄枢城弟子,他视线一扫众人,皱眉问:“岑无月是否在此?”
正咬着个肉丸子的岑无月抬头,一脸无辜地指指自己。
“你就是岑无月?”这名弟子理所当然地说道,“长老要见你。”
既然在人家城内,这点规矩和要求总是要配合的。
岑无月边努力咀嚼肉丸,边起身朝玄枢城弟子走去。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长老?
“这位仙长,请问是哪位长老?”李大厨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声好气地询问,“若是三长老的话,我便顺道一起去,她先前吩咐好的吃食差不多火候到了,正好送过去。”
玄枢城弟子回头,表情并不相信的样子:“三长老怎会需要吃食?”
李大厨连连摆手,赔笑:“不不不,是三长老今年刚收入门下的那位仙长还尚未辟谷,时不时需要一些。”
弟子闻言稍稍放松怀疑,随口道:“是五长老的命令——既然三长老要的东西,你放着不送,倒是自己先吃上了?”
“冤枉啊仙长!”李厨子顿时大惊失色,“实在是这一道菜肴精美复杂,我自昨天便开始准备,这会儿才将将要熬好,绝不是故意耽搁!”
弟子皱眉看了李大厨两眼:“三长老虽不在院中,你也尽量快些送去。”
“是是是。”
玄枢城弟子这才回头对岑无月道:“你随我来——岑无月?你听见没?”
岑无月这才回过神来,扭头不好意思地朝玄枢城弟子眨眨眼睛:“抱歉,我想事情走神了。”
玄枢城弟子也往她出神的方向看一眼,不解地小声嘀咕一句“几个凡人有什么好看的”,便掉头加快脚步带路离开。
城主府里岑无月去过的地方不多。
最主要就只跑两个地方:地牢,伙房。
再加一个上次方绝简对质方衡的明堂。
这次由人带领走了一条全新的路,曲曲折折相当深入,最后抵达一处庄严堂皇之地,岑无月抬头一看:议事厅。
玄枢城弟子停在门口,伸手示意岑无月自己进去。
岑无月很有礼貌地敲敲门,听见里面有人说“进来”才推门入内,一眼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具熟悉的尸体。
——余铮的。
再一抬头,议事厅里端坐着五个人。
四个冷若冰霜的不认识,一个眉毛打结的是五长老。
嚯,五老会审。
岑无月这么想着,面不改色地反手关上了议事厅的门。
第07章
“你可还认得此人?”一名长老开口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岑无月向前走了几步,换着角度观察余铮的脸,又凑近看他的伤口,点点头:“藏在客栈里威胁我的就是他。”
“嗯,”另一名长老问,“他有没有告诉你将偷走的东西藏在何处?”
“我和桑青师姐说过,”岑无月道,“他说自己根本没有成功偷走想要的东西。”
五长老一拍桌子:“自他逃走藏匿到被我发现,这半月的时间里只有你见过他!”
“我们不太讲话,”岑无月低头看余铮青白色的脸,叹了口气,“他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既然交流不多,应该每一句都能记得吧。”孩童模样的长老令道,“你都重复一遍。”
虽说修士的记忆力比凡人好得多,但谁会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反正岑无月不会。
于是她提议了一个更方便的办法:“桑青师姐的金针能不能直接把我的回忆放出来给各位看?这样更方便吧?”
五长老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桑青?占着名字的便宜得了辞青信任,还真把自己当玄枢城半个主人了。”
“都停一停,”最后一名还没开口的长老终于说话了,他眼睛都没睁开,“既是玄枢城的城主,她重用一个喜欢弟子有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城主失踪的灵契偃——岑小友,此事不宜声张,便不要叫更多的人来了。”
连找借口都这么敷衍。
岑无月笑容满面地指指椅子:“我能坐下慢慢想吗?”
无人反对就是同意。
在长老们威严的注视中,岑无月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坐下,摸摸肚子,又熟练地从储物戒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出来。
再来几样水果。
然后是小食。
最后是一把瓜子。
摊开架势后,岑无月才深吸一口气,认真开始回忆一切细枝末节:“那天从地牢出来,我既不知道桑青师姐说的事情该怎么查,又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先去泰云酒楼吃饭。”
“接着说。”
“我记得吃了一个八宝鸭,一个火踵神仙鸡,一个梅子渍虾,三个麦芽圆子……哦对,还有一道清炒小菜!”
“……”
“吃完后我回到客栈,他早就藏在我房间里,还威胁我想办法让他出城,不然就杀了我。”岑无月指指余铮。
“然后呢?”
“我哪知道怎么办嘛,只好照他的意思出门,一路又吃了甜雪饺、咸炊圆、清凉汤……”
“……”
“……走着走着就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进去一看里面有个快死的人!我就赶紧出来找巡逻的道友。”岑无月说到这里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
五长老精神一振:“想起什么?”
岑无月严肃地说:“发现那个快死的人时,我刚刚买完炸年糕。”
五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怒极起立:“胡搅蛮缠!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正经地方一句带过,却一而再再而三扯些没用的废话,难道是在拖延时间等桑青来救你?!”
“老五。”那名架子最大的长老轻斥,“坐下,静心。”
涨红着一张脸的五长老气哼哼地坐下,椅子发出老大声响。
小个子长老僵硬地朝岑无月笑笑,是一个非常不到位的假笑,但好歹起到了一点圆场的作用:“岑小友,你接着说吧。”
岑无月笑眯眯一路吃、一路又报菜名,从中午回忆到晚上,甚至给自己说得都有点饿了。
别说五长老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杀人,连小个子长老的假笑也都快挂不住了。
眼看马上就是下一顿的饭点,岑无月掰开最后一颗瓜子,才恍然道:“我又想到了!”
这个熟悉的句式一出,五长老的手心已经威胁地亮起了红光:“你要是再敢接一句废话……”
岑无月将瓜子仁拈出来吃掉,笃定道:“我想起来,他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特地放出风声来引我上钩’?”
这下其他几名仿佛已经入定的长老都有了些许动静。
五长老更是倾身连声追问:“什么时候说的这句?前后还说了别的什么?谁放的风声?”
岑无月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思冥想:“好像是……”
她停顿半晌,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却听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自地底炸开了,地面嗡嗡地震动,连带着桌椅也跟着摇晃移位。
岑无月还没来得及吃的几个橘子骨碌碌向四周滚,她赶紧起身去追。
几名长老转向了同一个方位。
五长老惊疑不定地道:“那是业渊传来的……?”
“老三老五,同我过去。”坐在最上首的长老不紧不慢地说,“老二老四,你们留下继续——”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哐哐敲响,年轻弟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业障爆发!城主传唤五位长老立刻前往灵脉一同镇压!”
大长老终于第一次掀开眼皮,深深地望了一眼岑无月。
岑无月抱着几个刚刚捡回来的橘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大长老:“可不是我干的。”
“当然不是你,”五长老拂袖起身,几乎是嗤笑一声,“你若有这么大的能耐,岂会没人听过你的名字?”
五长老率先出门,一跃而起,向玄枢城的西边赶去。
其余几名长老也随在后头,大长老最晚动身,又在岑无月身旁停住脚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强劲如同实物的神识压向她,简直像是一个人要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的意思已经从行动中传达得很明确,于是便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言语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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