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飞鱼
喻星抬头,穿着一身红裙的女修对着她轻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在喻星对面坐了下来:“帮我卜上一卦。”
喻星合上手里的符书:“我是帮人看摊子的,不会算卦。“
也是凑巧,这个时候老许回来了,瞧见摊子前站着人,运步如飞,赶紧到了近前:“道友要算什么?”
红裙女修瞥了一眼老许:“我不要你算,我要她算。”她下巴朝着喻星的方向抬了抬。
老许忙道:“道友,我这个师妹不是占卜专业,这摊子是我的,我是宿羡修仙大学占卜专业,天桥算命十年信誉保证!”
红裙女修:“我怎么听说你们学校是九年制,你留级了?”
“……”老许:“不是,我们这个岗位是每届学生继承制,已经在这里摆了十年了,信誉口碑都有保证。”
红裙女修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算命摊子,一张差不多百年的老木桌,桌上放着廉价纸笔,桌腿的地方立着一个写有“算卦”的灯牌,还是最便宜的那种,充点灵气可以亮上十天半个月。
她漂亮的脸上露出点一言难尽来:“十年了,连个店铺都没买下来,一直在这里摆摊?”
她戳了戳灯牌另一面,上面赫然写着“专业贴膜”。
“你们算卦还兼职,还是说这是什么附赠项目?”
“……”
老许只觉得当胸中了致命一箭,挺有气质的一个女道友,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
老许耐着性子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个圈子被一些缺德的东西搞坏了名声,现在大家还对我们有些偏见,总得再给自己谋条生路。”
相比符道,占卜更是一门看天赋的修行。可惜占卜专业的门槛不像符修卡得那么严,所以出来的学生也是良莠不齐,开始大家对占卜还是有点信服的,但结果偏差太多,众人也不是傻子,次数多了,信的人也就少了,更有些不是学占卜术的修者在外面招摇撞骗,所以修界有“十个占卜,九个骗子”的说法,他们这些正经的弟子也都在尽全力挽回名声。
红衣女修听了老许的话,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很对,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卜算者不同。但今天我还是要她给我算。”红衣女修素白手指指向喻星。
老许要给这位跪了,但毕竟是这两天第一次有客人上门,也不能拒绝了,老许无奈看向喻星:“学妹,帮个忙,一会儿我请你喝灵饮。”
喻星:“我没学过,不包准。”她要提前给这位顾客打个预防针。
红衣女修看得很开:“世间的事千变万化,哪里又有个准数。”
有这种思想境界还来算卦,也是个怪人。
喻星心里腹诽,嘴上还是问道:“你要算什么?”
“姻缘。”
喻星惊讶:“原来修界这边也流行算感情?”
老许:“也不是,算感情的还真没多少,平常我们这边都是算算去哪里找丢的东西,适不适宜出行。”
红衣女修处处透露着和别人不同。说算姻缘的时候她情绪淡定,简直就像是在和喻星谈天气:“我家里的人给我安排一个道侣,只是他不太合我眼缘,这人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整个歪瓜裂枣,你说,我和他的姻缘怎么样?”
喻星:“……道友,要不你别为难自己了。”那人肯定是特别丑,逼得女修把成语差不多都用上了。
红衣女修却摇头:“你不懂,有些老人家固执,我也不好违逆他们。”
喻星:“那我给你算算。”她按照老许的提示从竹筒里倒出六枚铜钱,相比其他的占卜法,这种算法更简便,也是老许为了照顾喻星这个新手。喻星把铜钱放在手里摇动,然后掷在桌面上,钱面为阳,钱背为阴,其中六枚铜钱依次是阳、阳、阴、阳、阴、阴。
喻星看不懂卦象,转头问老许:“这卦好不好。”
老许喃喃道:“好卦,卦象鲜明。”
甚至因为喻星这一掷,他有一瞬看清了对面红衣女修的面相,与卦象相合。
一般情况下,除了刚入修界的小白,大部分修者都会遮掩自己的气机,谨防被人看出什么遭了暗算。
老许还没修到一眼看破天机的程度,但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天道关爱了一瞬,那种通透感让他酣畅淋漓!
他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喻星见老许呆呆地望着前方某一处不说话,正打算再叫他一声,却见对面红衣女修冲她摇头,随后女修的声音直接在喻星的耳边响起:“别打扰他,他顿悟了。”过了一会,女修感叹:“运气真好。”
老许闭上双眼,神态宁静,灵气丝丝缕缕地进入他的身体。
喻星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些灵气运行的轨迹,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像是她之前看到的秘文,却比秘文更加神秘。
红衣女修原本还在感叹老许的好运气,结果忽然觉得对面的气息也不对,就看到喻星望着老许的方向出神,显然也沉入某种境界中。
“怎么你也顿悟了,难道这是什么宝地?”红衣女修自言自语,也尝试着感悟,结果几次都没成功,她羡慕地看着两人,突然发现喻星肩膀上那只黑鸟也在闭着眼睛,周围气韵流转。
红衣女修:“……”
她竟然连只鸟也不如了!
瞪眼瞅了一会儿,她只得任命给两人一鸟护法。
两个都是宿羡修仙大学的学生。
宿羡修仙大学成立之初,修界不少人都不看好,甚至认为校长易庭启是个傻子,各宗门都有几样自己的拿手本事,全都是藏着掖着,有些只有亲传弟子才能接触到,但是宿羡修仙大学却无条件把这些教了出去。
开始的时候学校里根本招不到什么好苗子,甚至混进了不少其他门派势力的卧底,但宿羡修仙大学就像是完全没发现似的,照教不误。这些年,宿羡修仙大学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眼前的两个……算上那只鸟,放到其他宗门也会被收为内门弟子,甚至亲传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易庭启不是傻子,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只有那些老顽固还在妄自尊大,沾沾自喜。
红衣女修摇摇头,剔除心中杂念,专心护法。只是这个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不好了,摊子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做生意好,顿悟就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地方,往来的都是修者,很快就有敏感的人注意到这边灵气波动的异常,发现一个简陋算命摊子前两人一鸟在顿悟。
顿悟本就不常见,还能见到人和灵兽一起顿悟更是稀奇中的稀奇,更有趣的是还是在集市,简直将热闹叠满,一个传一个,往这边瞧的人越来越多。
第15章 讲道理随着人群的聚集,……
随着人群的聚集,红衣女修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静静看热闹还好,就怕那些藏有坏心思的,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怕什么来什么,人群中挤出一个中年人,故意大声笑道:“这修仙学校就是了不起,什么稀奇的事都有。难道这里是什么宝地,连只鸟都能得道?”
这话里明显带着些挑拨的意思,不少人也被他说动了心思。
但这里毕竟在天桥下,几乎是宿羡修仙大学的保护地界,有人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让中年男人当这个出头鸟。
红衣女修沉着脸喝道:“滚开!”
“哟,这么霸道?这地方你买下来了?”男人拔高音量喊道。
他显然是故意而为,目的是扰乱二人一鸟的悟道。
红衣女修面沉如水
,她现在停止护法,绝对可以给这个恶心东西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但那悟道的三个肯定会被惊醒。
中年男人看出红衣女修的为难,恶劣笑了一下,抬脚继续向前:“让我也感受一下,没准还能突破一大境界。”
也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射出一片银白色的亮光,中年男人在修界也不是白混的,很有些警觉性,立刻甩开大袖,将这些银白色的亮光借力打入地面。
地面上霎时扎入了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谁?给我滚出来!”
回应中年男人的是又一片银针,这次对方当着他的面抬起了手,腕上机关发动,银针就直接照着中年男人的脸而来。
中年男人大怒,翻手打出一道印,血红色的巴掌直接朝青年扇过去。
速度太快,青年没办法避开,但是他头上的簪子亮起碧绿光芒,挡下血掌印,只不过支撑两秒后也倏然破碎。
这时人群已经散开,为两个动手的修者清出一片空地。
中年男人目光阴冷:“原来是个小器修,我看你身上那些破烂能拦我多久!”
“他拦不住你,还有我们!”
人群里又走出两道身影,一个抱着古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乐音流淌间如一张大网,将中年男人拢住。
中年男人快速朝着四周拍下几掌,血红色的掌印将大网撑开,而这时另一个人则绕着中年男人运布如飞,脚下勾出一片银色的灵痕,他掐诀念一声“启”,银色的大阵立刻在中年男人脚下亮起。
瞬间,中年男人就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变得粘稠厚重,他仿佛落入一片泥淖中,一股力量不停地将他向下拖拽。
中年男人恨极了,这些小崽子们真有几分难缠的本事。
他抬脚狠狠跺了一下地面,气势全开,脚下的大阵闪烁几下,立刻土崩瓦解,中年男人一跃而起,音修织成的音网也就此破碎,他更是趁脱困的这个机会,一举跃到了器修学生的身前:“小崽子,刚才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他突然出手击碎了器修学生的护体法宝,然后又一掌拍在对方的肩头。
器修学生惨叫一声飞了出去,那方向正是喻星他们所在的算命摊子。
无耻!
红衣女修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不得已暂停护法,先接住飞来的学生。
在她撤走法力的瞬间,周围的喧嚣冲向正悟道的两人一鸟中。
老许蹙起眉,没有醒来,但是喻星却陡然睁开了双眼,她眼中有金色一闪而过,忽然抬起了手,手指触向虚空的瞬间,灵气涌动,一道灵符迅速凝成,在所有人还没看清楚灵符的样貌时,灵符又被她推出,那方向正是中年男人的位置。
中年男人见喻星被惊醒,正得意,冷不防一道灵符朝自己扑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意识到该躲的时候,灵符已经击在他的胸口处。
仿若千重山压下,他周身流动的灵气刹那被阻断,紧接着灵气反噬,他“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灵气逆行,不立刻治疗会出了大事,中年男人再不敢想其他,忍着筋脉里的痛意盘坐调息。
可这个时候他不想干什么,某只鸟却没什么好脾气。
黑鸟也在此时睁开了一对乌沉沉的眼睛,它提升力量的时候,外面就有人叨叨叨个没完,它锐利的目光一扫,正好瞧见罪魁祸首,张口吐出一道风刃。
往常这家伙在学校里都是收着力道,现在这一击没留任何情面。
中年男人正梳理经脉,灵觉忽然示警,他强撑着身体拍出一掌。
然而血色的掌印在瞬间就被风刃撕碎,风刃气势不减,精准击向胸口。
一伤未愈,又添新伤。一人一鸟打得都是同一个位置,这次中年男人惨叫着飞出,嘴里的鲜血洒出的像是血雨,他摔在地上,溅起大片的烟尘。
周围有有眼利的人看出中年男人周身灵气四散,惊声道:“他的灵脉废了!”
其他人也纷纷倒吸一口气,灵脉被废,就是断了一个人的修行路,除非真有仙人在世,否则现在的修道界再高明的医修都没办法接上断掉的灵脉。
“这、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有人小声嘀咕。
更有人用看杀星的眼神看着喻星和她肩上的黑鸟。
喻星没理会那些人,黑鸟却是霸道的性子,乌溜溜十分有压迫力的目光朝人群中扫去,很快那声音就消失了。
红衣女修嗤笑一声:“怎么刚才你们就没人主张正义,现在跑来打抱不平了,难道这正义还分时间,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