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浮生 第82章

作者:丹青允 标签: 甜文 爽文 逆袭 先婚后爱 玄幻仙侠

  少年抿了抿唇间血,眼神倔强:“告诉我,是谁泄露了我的去向!”

  钟靖不紧不慢地道:“自然是你的亲近之人传讯于我。”

  亲近之人……

  竟然是医馆的那名少女……

  少年呼吸凝滞。

  他自己都未发觉,他已无意识地将祝之渔纳入亲近的范围中了。

第73章 “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寂临渊消失了半月有余。

  日子一天天过,祝之渔照常在医馆里重复繁琐的任务,闲暇时便行走街巷,打探街坊邻居的口风,判断官府是否抓住了人。

  时至今日,她仍不知晓京都派人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也曾问过寂临渊,寂临渊缄口不言,她便也不再追问。

  毕竟人都是有秘密的,秘密就像埋在心底的一株草芽,强大到能成为人的精神支柱,又脆弱到会见光枯萎,需要深藏心底保护。

  辛雪霁出门诊疾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一日晨光熹微,祝之渔照常推开医馆的大门,却看见了满院壮丁抬着十余口大箱子堵在门前。

  “小祝姑娘,”辛雪霁走下楼来,“昨夜世子遣人告知我,可以动身回京成婚了。”

  “动身回京……”祝之渔心底咯噔了下。

  她明白,这一消息意味着侯府与缇骑已经抓到了想要的人。

  “小祝姑娘,”辛雪霁将药箱搬上马车,“时间紧迫,我要尽快安置妥帖一切事宜,可否劳烦姑娘代我走一趟,将这些配备好的药材分发出去。”

  “住地都清清楚楚写在纸上,”她将信封交予祝之渔,又伸手招来侯府侍卫:“我不放心让姑娘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你们随她同去。”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鹤寻握着扇柄敲了敲门扉,“在下与祝姑娘相熟,可与姑娘结伴同行,路上解闷。”

  “鹤寻?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祝之渔抬起头。

  “过来,”鹤寻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一旁,折扇掩唇低语:“天镜宗凝聚力量再度开阵,谁也说不准何时会回溯到这个时空。你一人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你我同行,若遇危险我帮你想法子应对?”

  祝之渔收起信封,仰头望他:“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能自由穿行不同时空,而他们需要费心竭力地列阵开阵。”

  “和你一样,我也是一名被支配的穿书者,总要去到不同的地方,运转新的因果。”

  鹤寻耸了耸肩:“同为天涯沦落人,你我何不抱团取暖呢,小祝姑娘?”

  祝之渔爬上马车,沉吟片刻,探出身唤他:“公子一人与我同去即可。”

  “来了!”鹤寻扬眉吐气,执扇拨开一众侍卫,大大方方登上马车。

  天未大亮,两盏油灯在檐下晃着光晕。木轮辘辘碾过石板路,留下两行浅色印迹。

  早起的摊贩刚生起炉火,炊烟缠在清晨的薄雾里,祝之渔伏在车窗前盯着街景走神。

  “哗”一声,鹤寻展开折扇打破车厢寂静,状若无意戏谑了声:“姑娘在想什么,莫不是还念着那位销声匿迹的鬼王?”

  “不是。”祝之渔摇了摇头,拨弄缀在车帘上的珠串打发时间。

  鹤寻微笑:“小祝姑娘可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

  “姑娘不曾动心去寻他踪迹么?”鹤寻以扇遮面,甚是惊讶。

  “不找,”祝之渔透过缝隙望向街角摇着尾巴的小狗,“他自己知道回来。”

  这些时日祝之渔一直在思考问题。

  她没有上帝全知视角,无法判断搭救寂临渊的行为是否在改变鬼王原本的人生轨迹。

  倘若寂临渊的命运因她介入而改变,那么未来还会有鬼王的存在吗?

  亦或许,她的介入又恰恰是命运剧本设置好的其中一环?

  马蹄嗒嗒,惊起栖息的雀鸟,扑棱棱没入巷尾阴影。

  铁链拖地声骤然刺破市井间的宁静,迎面接连有人策马奔来,坐骑嘶鸣着撞翻蒸糕摊,木屉滚到车轮下,还冒着热气。

  “碍着爷的路了,滚一边去!”马上传来几声奚落。

  “军爷行行好!咱们是小本生意……”跛脚老翁蜷在凌乱的木屉间,哆嗦着手捡拾滚落满地的蒸糕。他身后跟着衣着破烂的女童,被官兵呲牙凶了一下,吓得畏畏缩缩蜷进角落里。

  “当街纵马伤人?竟敢如此嚣张。”祝之渔攥着帘幕,紧急叫停车驾。

  “慢着,”鹤寻按住她,“你去做什么?”

  “我换一种说法,以你的身份、地位、能力,又能做什么?”

  鹤寻将人拽了回来,按在座位上。

  “这群人当中,有宣德侯府的显贵心腹,也有地头蛇,你斗得过哪一个?”

  祝之渔凭窗望去,依稀辨认出几张熟悉面孔。

  “欺软怕硬的货色,在主子面前摆足了谄媚劲儿装孙子,出了侯府的门便踩着百姓的脊梁骨发泄。”

  “上对下,君对臣,夫对妻,不外乎如此,这便是天道运行的规律。”鹤寻抬扇挑落她面前帘幕,“世态如此,我劝你不要干涉这个世界的因果。”

  “你说得对,”祝之渔突然抬眸望向鹤寻:“神界高高在上瞧不起凡人,凡人层层盘剥,亦瞧不起低自己一等的同类。主子面前奴颜膝婢的下人也会趾高气昂踩他人一脚。即便是窝囊废,回到家中也有了胆量对着妻儿颐指气使。”

  鹤寻颔首一笑:“话虽难听,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便是维持三界运行的天道。”

  “谁规定的天道!”祝之渔抬起头,“娲皇吗?我不信。女娲创世,博爱众生,绝无可能定下如此荒谬的道理。”

  她忽然倾身掀开帘幕。

  外面世界的喧嚣声瞬间涌入这方被马车隔断的异世。

  “你想做什么?”鹤寻眼角的笑消失了。

  他注视着祝之渔,一字一顿:“你我都拯救不了此间疾苦,此刻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于众生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三界皆苦,众生求渡,即使你能护住一人,终究也拯救不了茫茫众生。”

  少女的身影在门前停顿一瞬。

  “至少我还能救下一人。”

  车未停稳,祝之渔已掀帘跃下,毅然奔出。

  鞋履踏过青石板溅起泥水,杏色身影挤开人群,径直冲入鞭影笼罩的角落。

  鹤寻单手撑在车前,盯着她的身影,许久无言。

  雪亮的鞭梢压在头顶,老翁不敢再耽搁,木屉也不收拾了,颤颤巍巍逃离。

  徒留瑟缩在角落里的女童。

  “小丫头,几岁了?”满脸虬髯的汉子不怀好意笑着,“走,跟爷回去享福。”

  官兵的鞭子正要落下,攀爬墙头的藤蔓突然抽枝缠向人影,生生截住那道破风声。

  鞭子蓦地卸了力道。

  越来越多的植株自砖缝间疯长,缠住官兵长靴。众人惊慌举刀劈砍,断藤却绞住刀柄,蛇一般游上他脖颈。

  “妖!有妖!”

  “快逃啊!”

  铁靴陷在藤蔓织就的密网中,官兵们互相推搡着踉跄后退。锁甲挂满碎藤,佩刀当啷砸中坐骑,马匹受惊尥起蹶子,拽得整队人扑倒在积水泥浆中,滚了满背的泥水与烂菜叶。

  巷□□出哄笑,逃兵狼狈至极,铁青着脸策马飞奔而去。

  少女的鞋履碾过他们弃落的皮鞭。

  女童仰起脸望着眼前人,攥着半块沾泥的蒸糕发抖。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祝之渔脱下外裳裹住女童,将人抱了起来。

  “家在哪里?”祝之渔耐心问。

  女童怯生生抬手,指向巷子深处的一角破落窝。

  “闭上眼睛。”祝之渔轻声道。

  女童在她的怀抱中逐渐止住颤栗,听话乖乖闭上双目。

  祝之渔背对人群,藏于袖中的手掌悄悄催动灵力。

  腐烂的木头焕发新生,破窗棂里钻出细藤,缠紧松动的房梁。草木悄无声息填平墙缝,嫩黄的迎春花从裂砖里挣脱出来,增添勃勃生机。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你的眼睛了。”

  祝之渔的声音在女童耳畔响起。

  女童缓缓睁开眼,却全然不见那名少女的身影。

  她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晨雾散尽,坍塌的茅草顶被藤条扶正,檐角垂下串串带着花苞的绿须,植株在晨色里泛着微光。

  女童揉着眼睛推开门,新生的露水从屋檐滚落,落在她眉心。

  “是……神仙吗?”

  ***

  “开心了?”马车摇摇晃晃,鹤寻支着额角望她。

  祝之渔偏头,避开他的目光:“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鹤寻忍不住哂笑,“在这个世界,只有我与你同根同源,除了我,你再寻不到第二个知音。”

  马车走走停停,又行到了一处宅院前,祝之渔不再搭理他,掀开帘幕跃下马车。

  她叩响了季宅的门扉。

  木门开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季耀祖伙同一群狐朋狗友满院疯跑。

  “呦呵,”他戏谑地吹了声口哨,“姑娘,好久不见了,往后常来呀。”

  祝之渔问候了老夫人近期的病状,将准备好的药方交予管家,这才转向院中那吊儿郎当的男子。

  同檐不同命,季府的大公子无忧无虑整日里斗鸡溜鸟,另一位奔波在外至今生死未卜。

  祝之渔走上前去:“正有一事要请教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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