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刀裁素
她在上百个匣子里挑出一支一字金簪,顶端嵌有一块扇形绿翠,衔接处坠了三粒8mm小金珠流苏。
簪子顺着发丝绞了两圈,稳稳插在发间,萧妧妧捧着镜子照了照,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申明月连声夸好看,掀了第四箱盖子,道:“正巧,这一箱全是珠链,配发簪倒也合适。我见那些珊瑚、珍珠、湖泊、南红……都好看,一并添进去了。”
萧妧妧举着手要扶不扶的姿态,生怕簪子滑脱摔了。
她不敢低头,半蹲下凑到箱子边。
同样是细长的匣子,毫无规律的塞了满满一箱。
左边抽出一盒,打开,一条和田玉珠链。
中间抽出一盒,躺着一串黄翡珠链。
临近的匣子精美,抽出来打开,里面则是一串15mm大小的阳绿珠链,108颗珠子颗颗水润,绿得妖艳。
右边的匣子螺钿镶嵌,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串珍珠,金色珍珠,16mm的南洋金珠。
南洋金珠不比东珠差,貌美动人,萧妧妧一瞧见就忍不住往脖子上挂。
“真好看……”
她的视线几乎黏在珍珠链上,想摩挲又不敢下重手,偷感十足的轻触几下再缩回去。
太闪亮了,总担心她的触摸影响金珠的璀璨程度,故而不敢触碰。
申明月则随意多了,初见惊艳了一把,之后便不觉得如何,远不如粮食吸引她。
连年大旱,听管家说,今年收成大概率也不太好,这些珠子好看归好看,到底不能吃进肚子里。
“妧妧姐,我还要再买些粮食,你为我安排一下,需要多少我后头补给你。”
萧妧妧正欣赏珠宝,茫然了一瞬,不记得她前面是不是说了什么,怎么突然跳话题到买粮食上。
她愣了一会应声,继续看其他珠链。
萧妧妧恋恋不舍放下匣子,又抽出最右侧的雕花长匣。
一打开,一串上等的羊脂白玉珠链并玉佩跃入眼帘。
萧妧妧哇了一声,忍不住上手抚摸。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品质的羊脂白玉,估摸能值中七位数。
欣赏片刻,萧妧妧加快速度翻了翻剩下的匣子。
青金石、南红、芙蓉石、碧玺、象牙、绿松石、蓝红宝石……材质不一而足,有几条她认不出来,只知道好看。
满满一箱一共160条珠链,翡翠占其中80条,剩余的什么材质都有,如申明月所言,确实漂亮。
只可惜卖出去不及翡翠值钱。
萧妧妧可惜了一秒,高高兴兴决定把它们送去自己的衣帽间。
卖不掉那就自己戴着玩,总归不算浪费。
申明月这时又引着她去看最后一箱。
“这一箱数量少了些,不过都是精品。”她神神秘秘地掀开盖子,等着萧妧妧露出惊艳神色。
萧妧妧打起精神,想看看有多精品。
伸头一瞄,确实数量不多,看匣子分布,约莫30个左右。
一个匣子蒲扇那么大,看起来像是装了全套首饰。
她捡起一个打开,没猜错,的确是一套珍珠头面,项链、耳坠、发簪、手串。
又捡起一个匣子,同样是全套饰品,材质不是珍珠,而是翡翠。
一打开匣子,属于木料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再看匣子表面,可见这套首饰平日里不常用。
“你把那些夫人小姐压箱底的家当都找出来了?”
申明月嘿嘿笑,坦然承认。
“你手里这件有点说法,是那位李贵妇原先的嫁妆,后来因为进宫,嫁妆一事不了了之,便存在她母亲的私库里。”
萧妧妧比了个大拇指,看样子这回没少抢,比上次送来的几箱,不管是品质还是数量,都高出一大截。
她又扒拉一通底下几个匣子,大差不差,翡翠珍珠或者红宝石头面,成色不必说,能让世家大族都当成压箱底的宝贝,绝对不俗。
“你把那几家抄了个底朝天,不怕人家闹起来?”
申明月混不吝的仰头*,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闹又如何,他们又没有兵打过来,反正是大宇朝的人,不抢白不抢。”
萧妧妧很喜欢她这个心态,又问:“那他们背后做手脚怎么办?”
申明月笑得别有深意:“我出城前,把抢来碎银和铜板全洒了出去,走一路洒一路,越是贫困的乡民洒得越多,不提别的,只说抢了那几家乡绅富豪,民脂民膏还于民。”
“他们现在啊,巴不得我再打进去一次,再洒一次钱,背地里夸我勇猛威武,还说我良善爱民,有我外祖的风范。任那些世家如何编排,城中百姓念我的好。”
“妧妧姐你不知,已经有许多大宇朝的子民要来我升州安家落户,城外荒地也有人耕作了,如此下去,升州城必定再次兴旺。”
萧妧妧撑着下巴,看她如数家珍说起升州大小事务,含糊道:“你现在看起来像城主。”
有点种田基建的内味了,看不出来她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什么城主,我申家是升州城的支柱,必然要为城中百姓着想。他们日子过好了,富庶了,升州才能壮大声势。”
萧妧妧好奇追问:“那你打了胜仗,你那个便宜爹有什么反应?”
申明月一拍巴掌,兴奋讲述,好像在说别人家的八卦。
“你问得正是时候,探子将将来报,兵部户部互相推卸责任,吵得不可开交,那老登气得连贬三人。
不过他们现在可没时间管我,大宇境内丢失赔款,便是想栽赃我挑衅南朝也说不过去,他们正犯愁,如何筹集另一批赔款。”
连吃了败仗,国库不丰,私库舍不得给,老登唯一的办法便剩下压榨臣民。
老百姓能挤出几个钱?听说老登盯上了京城的几家世族。
别说眼下,再给他一年半载也缓不过劲攻打升州,申明月正好趁这段时间休养生息。
“要我说,大宇气数已尽,两年内必乱。”申明月摇头晃脑道。
“你准备怎么办?率兵打进去?你不打,别人就要打你了,拿下大宇顺带拿下升州,整个西南的国度便能完全掌控。”
申明月面色沉了沉:“族长舅舅也在为此事担忧,大宇乱了,升州讨不了好,若要先下手为强,始终不占道义,怕被世人诟病。”
一城百姓的命,不敢赌。
她想好了,先好好种粮食,发展贸易,不管以后什么情况,多积累底牌总归不会错。
苟一阵是一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萧妧妧闻言,感慨一句时势造英雄。
申明月起初并没有当女帝当大将军的野心,只想护住自己的亲人好好过日子,时势逼迫她走上了另一条路。
话题越发深入,气氛逐渐沉下来,两人说到一半赶紧止住,各自收拾东西回去忙。
申明月前脚刚走,萧妧妧忙着下单粮食,柳如烟一蹦一跳进来了。
“萧老板,你快看看你要哪些。”
萧妧妧抬头,柳如烟岔开腿,一脚踩在小卖部,一脚踩在一间类似库房的地面。
她来回摆动脑袋明中观察,发间步摇晃得厉害。
“我寻了个由头来到内务府杂物房,这里堆了各宫送来报损的损坏器具。
按理说要一并销毁,宫里物件禁止外传,我是听宫人说,会有些人偷几件损毁情况不严重的运出去卖。
不管毁了还是卖了,都差不多,不如我偷些给你。
你看那个架子,是不是你要的汉金器?”
萧妧妧顾不上取笑她鬼祟举止,顺着她胳膊望过去,一尊小腿那么高的鎏金铜像。
她辨别了一会,应该是西王母坐像,眼珠子由琉璃镶嵌,莲花台刮擦痕迹明显。
“就它吧,还有别的?”她问。
柳如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喏,上回答应给你的。”
萧妧妧接过东西,感受了一下,颇有份量。
揭开帕子,又是一尊佛像,造型略有不同,应该是观音诵经立像,雕塑技艺超绝,观音的面庞充满神圣与悲悯。
这一尊观音像同样是鎏金工艺,总高20厘米,背后有明显凹痕。
“别光瞧它,你快挑挑别的,我来这一趟不容易。”柳如烟见她抱着观音像不撒手,一边观察宫人动静,一边低声催促。
萧妧妧唉了一声,走到结界旁,认认真真挑选起来。
“右边第三个架子,鎏金貔貅、鎏金仙鹤,第六个架子,半人高的那个鎏金马,第一排箱笼上面的鎏金熏炉鎏金火盆,对了,下面那个珐琅火盆也不错,一起带来。”
柳如烟一一锁定目标,踮着脚迈着小碎步溜过去,抱起东西就往小卖部塞。
“这个鎏金的瓶子不错,拿走。
旁边做成塔的什么玩意?鎏金嵌宝石的那个,对,一起拿来。
架子最底下的是鎏金匣子吗?拿来吧。
快快快,你左手边有个金胎的珐琅盘,别漏了。
等等,退回去,抬头,右边第二个有一套珐琅茶壶,抱来。”
萧妧妧不客气地挑出来一堆,可把柳如烟忙坏了,架子间上蹿下跳,够不到只敢自己蹦跶,不敢叫宫人进来帮忙。
一件接一件送过来,萧妧妧仔细查看,所谓的损坏并不严重,至少和她以为的损坏不是一个概念。
比如金胎珐琅盘,杯盘为一套,珐琅杯嗑坏了一角,完好无损的盘也不能幸免,全套淘汰。
其实不淘汰也行,另找一件相同工艺的杯子凑齐不差什么。
然而宫廷里吃穿用度讲究颇多,不成套的东西摆在明面上不体面,再有宫人可以借机将东西昧下,偷偷运出宫换钱。
种种因素叠加,形成了潜规则,默认不成套的器物需要淘换下去。
比如她最后挑出来的珐琅茶壶,因为缺了盖子,茶杯碎了一个,这一套全废。
报损之后,瓷器陶器打碎销毁,禁止流出宫廷。金银铜器物会在登记造册后送到匠人手里,撬掉上面的宝石珍珠入库存放,金银融了重新打造或是入库。
听柳如烟解说完整套流程,萧妧妧恨不得把整间杂物房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