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刀裁素
苏娇娇没理会他，只盯着瓶子打量，伙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放心，假的，十个大洋都不值。”
萧妧妧隔着结界启动系统估价，看到三万元的价格，不自觉放松了些许。
为了确保沟通顺畅，两人提前约定过暗号，如果苏娇娇缠着头发说话，那便是在和她交流，反之则无需在意。
听到萧妧妧的答复，苏娇娇踏实了，松开发丝，微笑拒绝了伙计。
“怎么好夺人所爱，我看看别的也一样。”
说完，她转身从门边的橱窗开始细看。
雪霁轩不像街上其他古董铺旧货摊，什么都卖，店里粗略看下来，主要经营瓷器、青铜器，偶尔有几件鎏金器物。
苏娇娇对青铜器一窍不通，看瓷器的眼光还不错。
“这件斗彩的杯子不错，”苏娇娇拿起它，迎着店铺里的暖黄点灯光下端详：“伙计，多少大洋？”
伙计忙回道：“500大洋，这件是从一个王爷手里收来的，错不了。”
苏娇娇暗暗点头，确实有几分味道。
她侧了侧身，状似询问苏管家意见，实则卷起头发把玩，给萧妧妧递话。
萧妧妧先听苏管家说了几句，随后开启估价。
两人都说好，萧妧妧估摸着不会太差，等她看到跳出来的价格，也确实不差，价值390万元。
但……
萧妧妧眯了眯眼，愕然地盯着系统界面发呆。
系统以卡片形式呈现斗彩婴戏杯子估价的同时，边框闪烁了一圈红光，乍一看有点警示的意味。
什么意思？
萧妧妧不明所以，让苏娇娇先把东西放回去，琢磨起那圈红光。
她尝试戳了戳估价信息，闪烁红光的卡片倏然翻转，在估价信息的背面居中位置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下面标几行字。
【温馨提示：此物品可能触及当前位面文物保护功能，为高风险文物。以防系统自动消除bug对客商户交易造成损失，请谨慎选择】
萧妧妧一个字一个字读完，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
防火墙工作了，自动拦截“病毒”。
萧妧妧轻舒一口气，好在系统功能的开发足够贴心，否则买回来才发现要被消消乐，那可太冤了。
可话又说回来，万一真遇见什么好东西不能买入，未免有些遗憾。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萧妧妧试探着向系统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斗彩杯子买下来，埋在某一处，百年后的我把它挖出来，这不能算违规吧？”
系统：……
萧妧妧不知道它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催促道：“别装听不懂，回答我算还是不算。”
又沉默了十数秒，萧妧妧不耐烦的时候，系统的机械音明显带上了不情愿的情绪，硬邦邦回答她。
【不算】
萧妧妧闻言，短促的嘿笑一声。
算有算的办法，不算就更好办啦。
“别紧张，我就是举个例子。”她安抚系统。
系统毫无反应，继续当它的哑巴，萧妧妧不以为意。
“娇娇姐，刚才那件斗彩杯子，我要了。”
她突然的大声，吓得正在看货的苏娇娇一激灵，偏了偏脑袋对伙计说：“前面我拿起来看的那件杯子先帮我包起来。”
伙计嘴角咧到后脑勺，唉了一声吩咐其他伙计来帮忙。
苏娇娇刚想问问她怎么改主意了，就听萧妧妧斗志昂扬的宣布：“杯子我要，青铜器我也要，娇娇姐，我要买爆古董行！”
“咱们接下来去荣宝斋还是富源斋？我记得城隍庙一带有许多旧货地摊，不如一起看看？”苏娇娇抽了抽嘴角，卷着头发丝提醒她收敛点。
苏管家瞄一眼夫人，怎么今天说话没头没尾的，然后附和应声。
萧妧妧顿时荡漾起来，地摊捡漏什么的，谁能拒绝啊。
“去去去，都去，我金子多。”萧妧妧兴奋得苍蝇搓手。
苏娇娇放弃了，本意想劝她冷静，有规划的消费，结果让她更放肆了。
萧妧妧见她欲言又止，顾忌身边有人无法畅言，嘿嘿笑：“我眼光高着呢，可不是什么便宜货都要的。”
过一把瘾，萧妧妧打定主意后面多挑些精品。
什么样的算精品呢？
除了参考估价，萧妧妧还打开了国外几家著名的博物馆官网，参考它们的藏品。
“这件青铜爵不错，3000大洋？买了。”
“呦，乾隆的青花瓷瓶，要美金？行叭，买了。”
“等等，那个经卷什么来头？看着像是偷来的。不管了，买吧。”
“等一下，他说这套是西周的簋？什么？有洋人看中了？买买买。”
小小雪霁轩，好东西可真不少，一圈转下来，萧妧妧挑出来六件宝贝。
这些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古董行私下里藏的见不得光的文物不知道能有多夸张。
苏娇娇带着人扫荡，挑到第三件的时候，伙计都慌了，赶紧请掌柜出来。
苏管家应付掌柜讨价还价，苏娇娇则在计算这次要花出去多少大洋。
“14300大洋加200美金？”苏娇娇听到最终价格，忍不住愣了片刻。
好便宜。
对比文物本身的价值，便宜到有些廉价。
苏娇娇心里堵得慌。
难怪那些商人打扮的洋人日日流连旧货市场，简直不敢想有多少珍贵文物被贱卖出去。
“下次再有好货，派人去和平饭店通知我的管家。”
苏娇娇思绪杂乱，面上神情淡定从容，写下一串地址交给掌柜。
掌柜扫一眼套房号，见多识广的他立刻判断出眼前这位第一次来海城的苏夫人非富即贵。
“苏夫人若对老物件感兴趣，不如改日来我们雪霁堂的茶室品品茶，雪霁堂的龙井在租界可是一绝。”
掌柜余光瞄了瞄四周，稍显鬼祟的从袖口里抽出一张请柬。
所谓的雪霁堂位于租界内，打着茶室的招牌，却是做着古董倒卖的生意。
请她去喝茶，大约是看中她的经济实力，拉她一起和其他藏家谈生意。
苏娇娇笑意加深，接过请柬记下茶室地址，交给管家收起。
“多谢掌柜邀请，我确实挺喜欢喝龙井。”
这就是应下邀约的意思了。
掌柜闻言殷勤得过份，招呼她喝茶。
“今天先不耽误您做生意了，我们改天再来。”
苏娇娇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便婉拒了热情的掌柜。
安排随行的人包好古董装车后，两辆车又马不停蹄前往港口附近的富源斋。
从它店铺选址便能看出一二，这家店的受众多是外国佬。
富源斋的名气可比雪霁轩大多了，也繁忙许多，苏娇娇进店许久才有伙计送走客人过来招呼她。
苏娇娇拒绝了伙计的介绍，环顾一圈了解一下主要经营方向，然后着手挑选古董。
“不行不行，女士您开的价格太低了，这三片可是殷墟甲骨，几千年前的物件，十根黄鱼不能再少啦。”
富源斋的掌柜穿着一身西装，戴着圆片眼镜，嘴里吐出一口流利的外语。
“就十根黄鱼，掌柜的，我买了。”
两人讨价还价时，一位身穿长衫、文质彬彬的学者加入进来。
苏娇娇多看他一眼，忽然想起她先前去雪霁轩时，这位长衫青年恰好从店铺出来，两人擦肩而过。
没想到这么快又在富源斋碰见了。
萧妧妧分辨不来甲骨，交给系统估价，在看到250万、110万、190万的价格后，恨不得撺掇苏娇娇加入战场。
虽然价格不高，但殷墟甲骨的价值可不能用价钱来衡量。
苏管家曾代替雇主多次来往海城，又听苏娇娇吩咐多番打探过古董行的情况，是以消息灵通些。
他低声对苏娇娇介绍：“这位是海城文艺家协会的乔先生。”
苏管家说得隐晦，苏娇娇却明白了，文艺家协会的成员正在秘密抢救、收购流散的古籍、书画，尽最大努力减少文物外流。
前脚想着加入进去竞价的苏娇娇歇了心思，暗示萧妧妧：“原来是自己人啊。”
大家目标相同，即便互不相识，那也算自己人。
萧妧妧也明白过来，哦了一声，放弃，催苏娇娇去看字画。
“娇娇姐，左边那幅立轴你看下是不是有徵明的钤印……是真品吗？买！”
“吴昌硕！我看到吴昌硕了，娇娇姐，选右边墙上那幅，对，买它！”
“第三幅下面那件扇面不错……是虚谷的？买买买。”
“王铎巨幅草书……我去，这么贵！娇娇姐，赶紧把它拿下。”
萧妧妧乐疯了，富源斋能在海城屹立多年，果然和背后老板的眼光脱不了关系。
她在富源斋见到的真货比在雪霁轩见到的多多了。
即便雪霁斋真假掺着卖，对比现代她逛过的古董铺来说，真货率远超一大截。
“胡公寿？有点耳熟，我查查资料……”萧妧妧一边抱手机搜索一边启动系统估价，“500多万呢，不便宜了，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