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非梦河
N瞟来一眼：“你们之前关系很好？”
涂蓝埙耸耸肩，不置可否。
接下来是被放出来的其他鬼魂，足有二十来个，他们也没有身体可回了，可能在猞猁肚子里处出了点感情，经由白小句倾情介绍后，试吃过便利店食品的鬼魂们纷纷决定，他们要先留在这附近。
刚赶回来的白超拿起记录本，跟着他们去记档案，店里重新空下来，涂蓝埙一边看米哈伊尔洗碗，一边有点头痛。
怎么跟白超说汤伟宁要过来工作的事情呢？
白超还是决定要带白小句去投胎，只是看涂蓝埙最近遇到麻烦，才友情留下帮忙一段时间。
如果汤伟宁来了，白超肯定要走，涂蓝埙又不能强扭这件事，那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要不不让汤伟宁来了？
正当涂蓝埙头疼之际，高山仰止那边传来消息。
高山仰止：大师！谢谢您！我家女儿已经醒了！
涂蓝埙一看，有一笔N中转过来的巨额转账，八位数，不过对高山仰止来说可不算多，那是陶思的买命钱。
金子总会发光：收到。
她决定了，高山仰止这件事办完就注销此账号。
高山仰止：大师，可否赏光，我请您吃一顿饭，您放心，对您的信息绝对保密，就是单纯表达感谢，我们家都是您忠诚的朋友。
金子总会发光：不用了。
高山仰止果然不止吃饭这么简单，被拒绝后，他很快发来：那可否问问，您知道是什么东西帮覃杰伤害了我家女儿吗？他没那么大本事。
覃杰就是陶思的舅舅，高山仰止的小舅子，据说现在人还没抓到，不知道跑哪个国外躲着治病去了。
金子总会发光：知道这事对你没好处，以后别买奇怪的东西就行。
他之前不是怀疑她涂蓝埙吗？现在怎么没声息了？呵，怀疑她也得给她转账。
涂蓝埙的心情非常愉快，有了荷花安宁和高山仰止的两笔酬劳，涂蓬莱女士欠的债就差不多能还清了。
刚愉快两秒，手机又亮了。
高山仰止：您听说昨天的那个直播案子了吗？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没想到陶思爸爸还挺敏感，一下子把两起明面上没相关的事联系到一起。
但涂蓝埙可没义务给他科普，她直接退出聊天界面，点击设置销号，这笔生意到此为止。
账号界面自动退出之前，手机卡了一下，涂蓝埙看见高山仰止拖拖拉拉的最后一条消息。
高山仰止：大师，我女儿说她梦到写作业了，是代表已经恢复了吗？
涂蓝埙深感陶思爸爸的嘴碎起来，要比爽快大气的荷花安宁要可怕多了。不过陶思应该能恢复了吧？
米哈伊尔说：“灵魂碎片融合回去需要时间，但结果是肯定的。”
涂蓝埙打开张小槐的朋友圈。
呃。他这两天的朋友圈全是小美人鱼IP的各种盲盒手办，还有小美人鱼的cosplay，他本人出镜。
好可怕。
涂蓝埙坐在店里发呆，不到三天工夫，开发区街道竟然有行人了，不过他们都是鬼魂，像模拟人生游戏似的走在路上，遇到别的鬼也不管认不认识，都停下来寒暄一番。
鬼们最常来的地方是24h阳光便利店，他们还起意想在便利店门口搞一些躺椅遮阳伞，建立一个小社区广场，被涂蓝埙骇然制止。
开发区没活人敢进来，不代表一直没活人进来，要是看见她门口热热闹闹的，绝对会上新闻的！
说起新闻，现在德世医院是真挂在新闻上了。
由于器官移植直播间网友的挖料壮举，手术地点是德世医院这件事被锤得死
死的，至于移植手术是否合法，已经有人去挖武龙的器官移植同意书了，甚至有人试图联系他的父母家人。
不过在官方的压制和电脑女鬼的阻隔下，基本没人能找找武龙父母的身份，只有一个不知背景为何的知情人透露：“武龙本人没签过器官捐献协议书，但他父母死后被塞了笔钱，被上了一堆价值观，然后嘛……”
事情好像变成了武龙的父母贪财导致的。
开始有人指责直播间本身是非法的，侵犯了医院的保密权利，也侮辱了死者。
但状况随着武龙家人的身份曝光——曝光是因为一个声誉很好的官方公益组织出具证明，表示武龙家人在收到补偿金的当天，就将其中一半捐给了工人安全保障研发中心，众人再次哑火。
现在由于某些阴暗处的力量，德世医院美美隐身，很多火力集中到直播间主人的身份上。
网友1：不就是很正常的意外事故死亡和器官移植吗？真搞不懂有什么可曝光的，建议判开直播的一个侮辱死者尊严罪。
网友2：幸好没跟着去喷死者的父母，造孽啊，人家正常捐献正常手术，要开直播的那个妖怪多事？可笑！
网友3：不是……你们都忘了吗……手术过程中死者自己坐起来了呀……
网友4：大家别被骗了，前方有水军，他们主页转评赞的德世官方号还没删干净呢。
对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
话题像足球一样被踢着转来转去，最后大家都忘了最开始的爆点。
被解剖的死者怎么会坐起来呢？
这是德世医院洗不干净的地方，死者还伸手指认主刀医生来着。但争议的人还是很多。
你才是杠精：有什么不对吗？现在诡异入侵事件那么多，没准是哪个无聊的鬼钻进尸体里吓唬人玩呢，你凭什么确定那就是死者本人？
我是昨天害怕的网友：那你凭什么确定那不是死者本人？
鼠标按坏的直播间管理员（辞职版）：所以我们真的见鬼了吗……
新闻中，一群记者围在德世医院的门诊大楼外，还有数不清的大胆主播佩戴着微型摄像头，假扮患者走进医院，试图找到德世医院的奇怪之处，也给正常医疗行为带来许多麻烦，这些人的视频被一一下架。
我是昨天害怕的网友：说起来，我昨天害怕完去问了学医的同学，器官移植的保质期很短，心脏只有两三个小时，现在我更害怕了。
鼠标按坏的直播间管理员（辞职版）：楼上的意思是，现在死者的心脏已经被移植到别人身体里了？
与此同时，一条名为#谁是疑似器官盗取案件的接受者#话题被顶上热搜。
我是昨天害怕的网友：不仅这样，还有如果能证明死者发生的事故有蹊跷……也就能间接印证德世医院的问题了吧……毕竟心脏移植不容易配型。
如果器官移植实为盗取，武龙的死一定不是意外，而是精准狙击。
公众的目光终于转向武龙事故的内因。
/鼠标按坏的直播间管理员（辞职版）评论@我是昨天害怕的网友：@鹿城警局鹿小景
第67章 李傲
李傲怀疑自己得了神经衰弱。
自从前一段时间开始,他就越来越容易头疼。
“瞧瞧，瞧瞧。事发还没到12小时,受害者家人的消息都快被扒出来了，让网警那边加速删除。”李傲揉了揉挂着黑眼圈的眼睛，又往茶杯里续开水。
小张攥着只喝空的冰美式外卖杯，累到无精打采：“武龙的死还真不简单，现在那场直播的消息都传疯了。”
她都不太敢眨眼，生怕眼皮一合人就昏睡过去，转向李傲：“李队，这真是咱们能解决的事吗……”
李傲怒：“胡说什么？我们不来解决,难道让百姓公众自己解决？”
小张不乐意了,撇撇嘴：“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诡异入侵都六年了,难道就没有专门负责调查这一块的机构吗？既然不是咱们,那肯定另有其人。”
她的眼神往办公区角落的一张无人桌子那瞟了下，那上面放着仅剩的一份豆浆包子，是留给文冲的早餐。后者后半夜出现场到现在还没回。
李傲没声了,他昨天才被文冲展示的资料刷新过三观,这事原则上不能让小警员们知道，但李傲知道纸包不住火，他带出来的尖子们都不是傻的。
不光不傻，还个顶个赛着抓耗子的猫那样机敏。
老魏叼着半个包子从外面进来：“网络那边说了，开直播的人IP查不到，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里。要我说，等找到的时候，人家早就人和设备分离了,设备都不一定沉哪个水泡子里。”
见李傲的表情愈发沉郁，老魏安慰了一句：“不过现在能确定，那人就在鹿城里。”
李傲更抑郁了：“你知道鹿城所有常住人口一人流一滴血，加起来有多少吗？”
老魏打了个寒战：“你整这么变态的干啥。”
李傲又怒：“恶心吧？恐怖吧？不想看到无辜市民流血，就赶快去查！从德世医院周边的监控录像开始，每一辆车，每个停留的人，用筛子细细地筛，筛到头发丝里一只跳蚤都藏不住。”
李傲其实也凭直觉，直觉那个开直播的当晚会在德世医院附近。他想，假设哈，假设这件事和诡异有关，那诡异折腾完武龙的尸体，它得离开吧？离开是不是得用脚往外走？
还有那个俯拍视角的微型摄像头，德世医院一直没把摄像头交上来，事发之后，他们离开了手术室再回去后，原本摄像头对应的通风口位置是空的，被人拿走了。
但通过直播画面分析，那款摄像头是无线网络信号传输，这种波频的信号有距离要求，所以那晚的直播设备终端，肯定距离医院不远！
李傲冷静下来，喝了口茶，又被狠狠烫了嘴皮，这一痛让他脑中的小火花瞬间接通。
武龙是他杀，德世嫌疑很大，那个直播主既然曝光德世，说明ta站在嫌疑人的对立面，虽然不知善恶，但肯定了解更多消息。
他必须和那个人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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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蓝埙提前给汤伟宁发了信息，将白超和白小句未来的情况隐晦地透露给他。
来不来的，让他自己选吧。
便利店送货也不过是一周两三次，清闲得很，涂蓝埙不是发不起工资，就算汤伟宁自己也不缺那点钱，但谁愿意每周定时来戳自己的心呢？
不过也有人对这事上瘾。
汤伟宁就是其中一个。
他很快发来回信，表示会按时入职，在那段话的末尾，汤伟宁是这么说的：“不仅是为了离她们近一点，就算……我也希望能有点归属感。”
毫无疑问，有过不到一周时间的惊心动魄的相处经历的涂蓝埙和N，已经是这座城市里最和汤伟宁相关的人了。
汤伟宁来店里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白超回了家，白小句被留在这，见到汤伟宁半天没敢认。涂蓝埙都被吓了一跳。
汤伟宁瘦多了，他原来能算是个俊秀白嫩的男人，现在整个人黑了两个度，肤色暗淡，瘦到感觉颧骨会从里面切割皮肤，整个人怏怏的，一看就刚从大病中缓过来。
只是举手投足那种斯文气，一时半会还散不尽。
他冲涂蓝埙很不好意思地一笑，“小老板，好久不见。”
他来的时候外面正下雨，他听涂蓝埙的话把车停得远了些，又不说自己没带伞，一路淋雨过来，白上衣贴在胸脯上，干瘪肚腹上一道长长凸起的疤痕，如同里面破出过什么怪物。
增生疤痕在湿衣内隐隐透出来，竟然是那具躯体上唯一有肉感的东西，看得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