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要要子
余夫人点头来到二楼。
二楼整片区域都是外交部的,杰西家和外交部有联系并不奇怪,她来到休息室敲门,过了一会,听见一声“请进”才推开门。
一进去,余夫人就惊了。
因为坐在室内的……除开杰西家的两位主人,还有一个人。
那人坐得相当目中无人,把长腿叠在另一条膝盖上,红袍曳地,王冠在身,身上金色的贵重装饰叮铃叮铃作响,王者威严仿佛与身俱来。
余夫人一愣,顿时脸色苍白,膝盖一抖就要跪下。
“这儿不是谒见厅,就不用跪了,本来也是朕来打扰你们的,是不是?”暴君道。
杰西家的两位额头冒汗,直呼不敢。
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儿还没谈完,领袖就让侍卫把余夫人放了进来。
谁都知道领袖和沈家有仇,这个局面怎么不让人冒冷汗。
夏纱野就站在暴君身后,手举旗帜,面无表情。
余夫人估计是抬头时才发现的她,看了一眼就连忙移开目光。
暴君道:“我倒不知道夫人和杰西家还多有走动。”
杰西夫人连忙道:“只是最近在宴会上说过几句话。”
暴君:“是吗?那余夫人特意找来皇宫,肯定是很要紧的急事吧?说来听听,也许朕能为你们排忧解难呢?”
这下,两家人都呆住了。
说吗?
不说吗?
可是领袖都发话了,谁敢不说?
余夫人思想再单纯也知道这个场合说不得沈珂的婚事:“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说出来扰陛下心烦了……”
谁知暴君哈哈大笑,把腿往下一放,从椅子上站起来:“朕是国民的领袖,国民的主人,国民的守护者,帮自己的人民解决问题,怎么能叫心烦呢?余夫人,你对朕的误会很深啊。”
话音一落,余夫人立马吓得动弹不得:“不敢,不敢……”
“那就说说,你急匆匆找杰西家两位主人,是什么事?”
余夫人看着杰西家两位苍白的脸色,只能低声道:“是……是关于我儿,沈珂的婚事……沈家和杰西家有过约定……”
暴君眉梢一挑,“嚯”了声,问杰西家的两位:“是吗?”
“是……”老杰西道,“但只是随口聊聊,我们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余夫人瞪眼看着她们。
暴君又笑了:“余夫人,看来是你自己误会了啊,我看杰西家的两位并不想和你儿子结亲嘛。”
余夫人白着脸,只能说:“是……是我误会了……”
暴君转身走到窗边,夏纱野也只能跟着他换位置,暴君往窗台一靠,望着玻璃后的蓝天白云:“这么说起来,你那个小儿子也的确是到适婚年纪了……他多大了?”
“今年满二十四了。”余夫人道。
“他之前不是和池家有过婚约吗?”暴君问,“还是朕记错了?”
余夫人道:“……是的没错,但婚约已经取消。我儿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重新回家,我想给他物色一个更好的。”
按余夫人的胆量,这回答也算鼓起了勇气。
谁不知道沈珂之前的死,是暴君默认的。
暴君闻言,洁白的牙齿咧出来一笑,他谁也没问,而是问身后的夏纱野:“听见了吗?余夫人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原来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张罗相亲的事。”
“听见了陛下。”夏纱野淡淡。
暴君又把脑袋转回来,身材纤细矮小的余夫人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虫子,暴君血红色的眼睛忽而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慢条斯理道:“说来,朕今天已满二十八岁,大臣们天天就爱问朕有没有意向娶妻。”
余夫人不解其意,附和地点头。
“但是朕前几年都忙于发展国力、建设城邦,实在没什么心力谈情说爱。”
余夫人又懵懂地点头。
“今年,虽说还在打仗,但朕的年纪也渐渐大了,缺个知心人在旁边聊以慰藉,娶妻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好选择。”
余夫人不点头了……她有不好的预感。
暴君看着她,邪邪一笑:“我看……沈家末子仪容端丽,作风良好,曾经还是光荣的军校学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配得上一国之后的人选。”
“杰西家不要,那朕就要了吧。”
“如何?”
第71章
沈珂听说皇宫那头出事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睡醒时差不多下午两点,起床洗了个澡,光着两条腿弯腰在柜子里挑前几天新买的内裤,楼下就传来一阵不安的躁动。
沈珂穿好衣服,没等他把头发吹干,余夫人就冲上楼来,抱着他就是哭。
“珂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啊……”
沈珂才从面露难色的管家嘴里听说了发生在两个小时前的事故。
暴君说要娶他。
不仅要娶,还要在下周之前立刻完婚。
沈家这种落魄贵族在领袖的话语权犹如蜉蝣撼树,余夫人不愿意也得苦着脸说愿意。
可谁都知道暴君恨沈家入骨,沈珂要
是真成了帝后,那还不是暴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说嫁人可以保护沈珂了,就是领袖第二天说沈珂突发心梗发死在了新婚夜都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余夫人又止不住开始抽泣。
沈珂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肩头:“领袖只说了这些?”
余夫人点点头:“对……我去的时候,杰西家那两位老的也在,他们……”说到这里,不禁青着脸开始碎碎念,“早知会这样,妈妈就不该挑来挑去,早点和杰西家的把事定了,也由不得她们今天在皇宫里当场反悔……再不济……夏、夏小姐也比领袖来得强啊……”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沈珂看起来倒不显慌乱,眸光闪了闪,还是淡淡的表情问:“母亲,你之前只告诉我,大姐曾经得罪过领袖,害他一直耿耿于怀至今,那到底……是什么事?”
说起这个,余夫人的肩膀僵了一僵。
她慢慢抓住沈珂的肩膀撑起身来,泪眼婆娑,摇了摇头。
“都这样了,您不如直接告诉我。”沈珂道。
余夫人的表情很挣扎,好一会,才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你大姐……她其实也没有和我说得很清楚。”
沈珂的大姐跟沈珂相差八岁,虽然有一定年龄代沟,但因为他是最小的孩子,所以从小依然备受哥哥姐姐宠爱。
大姐的房间就在顶层拐角处,沈珂在她死后只进去看过一眼。
那房间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老式怀表,大姐喜欢研究这种精妙机械,所以报名参军时也励志要成为一名精通枪械的帝国军人。
事实上,她最后也的确顺利毕业,做了自己想做的工作,没有辜负父母和教官同学的厚望。
——直到,暴君继位那天,举国欢庆,大姐突然从岗位上早退回到家中,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仿佛在哪里丢了魂,面对余夫人的疑问却沉默不语,只说:
“……这位领袖,我以前认识,和我有些过节。”
过节?
什么样的过节?
余夫人想再问,大姐却不愿再说了。
在那之后,沈家的仕途就犹如绑上巨石被沉入水中一样,处处受挫,步步被打压。
余夫人的丈夫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错处被人抓住尾巴,当夜就被暴君从中心调去了距离这里足有五万多公里的偏僻空间站,任职期间都不可以回来。
沈家成了新领袖的眼中钉——传闻一经传播,立刻扩散开来。
整个贵族圈都知道沈家曾经在哪里得罪了领袖。
大姐和二哥的事业也因此受了影响,别说原本升职的机会,就是饭碗都差点没保住。
三姐在学校也蒙上了骂名,备受讥讽。
一夜之间,名门贵族沈家似乎就这么跌落神坛。
沈珂还记得那阵子,大姐曾经单独来军校找过他一次。
什么也没说,只让他在军校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珂当时不解,但还是点了头。
再一次听说大姐的消息,就是她死在了上城区某家餐厅顶楼的花园里。
沈珂没有亲眼看过现场,只记得那晚母亲崩溃的嚎啕大哭,二哥和警察嘶声力竭地说着胸口有子弹,沈双不可能自杀……一类的话,三姐缩在沙发上抱头不语。
然后在短短一年之内,二哥、三姐,相继都出了意外。
二哥死于食物中毒,据说他们工作单位所有同事都吃了那顿饭,最后没抢救过来的只有沈珂的二哥。
三姐死于大学毕业旅游,一群人去潜水,据说是三姐不听从指挥,没有及时上浮,于是在途中被乱流撞掉了面罩和二级头,最后教练去救也没能救到人……
每一件事警察都定性为意外,的确,除开大姐的死,其他人的死怎么看都像是意外。
曾几何时,余夫人在一次又一次丧子的悲痛中也终于明白:这个国家没有人会为她伸张正义。
她的敌人是这个国家的王。
她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像只臭虫一样安静地待在阴暗的角落,然后日日祈祷,今天的灾祸不会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强制性地停掉了沈珂的所有户外活动,用所剩无几的资金雇了一堆保镖跟着他,每天对沈珂说的最多的话是:不要忘记你的哥哥姐姐是怎么死的。
不幸让这个曾经思想单一只会循规蹈矩的贵妇人活成了一个偏执神经质不讲道理的小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沈珂不再叫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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