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要要子
“你不是有自虐倾向,就是自恋到无可救药。”
“……”沈珂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嫉妒,这只是‘爱’呢?”
闻言,夏纱野掀起眼皮看向他。
沈珂靠着石壁,身上早已乱七八糟甚至挂着点点可疑的白,可他的神情十分坦然,带着点事后的慵懒颓靡。
“你只是太爱我了。”
夏纱野扯起嘴角嗤了一声。
可笑完,她很快就低下头,漠然地注视两人紧贴之处,虽然环境昏暗,但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沈珂受伤了。
没有任何前戏,受伤也是当然的。
米契很早之前说夏纱野就是只没有理性的怪物,说不定就是指的这方面呢。
“……我讨厌Omega。”夏纱野道。
沈珂虽然觉得这不是把东西怼在Oemga里面时该说的台词,不过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听着。
“我也讨厌性.交。”
“从有听力开始,我就一直一直一直……听着它们的声音。比起父母的声音,比起老师的声音,比起鸟叫虫鸣,我的童年就是一个不允许离座的电影院,一座奶牛牧场。”
“电影院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放映烂俗恶心的成人片儿,奶牛不停被迫发情交.配再产奶,为了达到指标永远不会有被允许休息的时候。”
“我生下来就不知道该叫谁妈,该叫谁爹,哪怕我爹妈可能就在我旁边那个玻璃隔间里关着开始给我生产不知道第几个弟弟妹妹,而我一辈子都不会被告知事情真相。我的童年,我们的童年,只有一群整天盯着我们的数据,评估我们最后到底能值多少钱的风险管理人。”
“哪怕后来老爷子把我从海里捞出来,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和人类一起生活,我的心……也一直被困在那座牧场里。只要闭上眼,就能回到那里。”
“十九年了……我几乎每天都会想那到底是什么。我前十一年到底算是种什么活法。我到底为什么而诞生,为什么而活了下来,未来,又要为了什么活下去。”
“……我不知道。”
“反正已经被老爷子养活了,那就先作为星盗活下去吧。反正我除了干这行,也没得选。离开星盗基地,别说星盗,我就连个屁都不是了。死了也是路边一条,第二天就被垃圾车倒进绞肉机冲进污水处理厂的玩意儿。”
“我从没想过找寻所谓‘人生的意义’。所以我也从不觉得大耳巴会背叛,因为我觉得追求这些的人可笑。她不会是这么可笑的人。”
“结果……结果我连当个可笑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夏纱野说到这里,肩膀连带着胸腔滑稽地震得抖了两下,“我曾经以为的全世界,原来只是皇宫地下一个不到三百平米的地牢。我畏惧的管理人只是皇帝脚边的太监。我渴求的父母是两只奶牛。而我的诞生毫无意义,这实验甚至最后没能成功那老皇帝就嗝屁了。”
“沈珂……你看,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三流笑话。”
“你让我怎么爱你?”
“我只会把这玩意儿怼到你身体里,掐住你的脖子让你沾满污秽让你失声痛哭。”
夏纱野笑了一声。
“你要是不堕落到这种深渊里来,你的爱……只会让我
感到非常不适……”
“……”沈珂轻轻出声,“因为你觉得这只是怜悯吗?”
夏纱野没有说话。
她往后一退,猛地抽了出来,沈珂因为她突然过大的幅度身子一抖,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夏纱野手一撑,有些晃悠地站起来。
她在昏迷中肩膀中弹,但沈珂做了一些紧急处理,加上夏纱野天生体能异于常人,这点程度还不足以让她倒下。毕竟她的基因是一代代“筛选”下来的。
她迈步就往前走,沈珂顾不上看看自己被撞得生疼一片的背脊,胡乱套上衣服,几步追上夏纱野。
“不能往回走,暴君很可能派人进来搜了。”沈珂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他是故意引你来看地下的是不是?但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和这里有牵扯?”
夏纱野道:“松开。”
沈珂看她一眼,干脆放开了手。
夏纱野才调转方向,朝另一边,山道未知的方向走去。
虽说没牵手,但沈珂仍紧紧跟在她身旁。
他的白衬衫单薄,黑一片红一片的,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红色大概是之前帮夏纱野处理伤口时染上的,但看着还是有些骇人。
“……”夏纱野道,“他认识我。”
沈珂一顿:“从哪儿?”
“不知道,可能在遗留下来的实验名单上见过我。”
“但你见他时都戴了拟态遮罩不是么?”
夏纱野大概也觉得奇怪,所以皱着眉没说话。
“那这个地道大概也是以前实验留下的一条暗道,运气好能通往皇宫外,但要是运气不好……”
等待他们的轻则塌方死路,重则暴君的追兵。
伤口在走动间传来痛感,夏纱野摸出口袋里的那枚通讯器,信号连接着巴巴拉和沙明那边,可地道里既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按下按钮,灯也一直跳红。
必须找个有信号或者网络的地方。
没有外部帮他们引开敌人,夏纱野和沈珂在这里就是瓮中捉鳖。
“但你身上还有伤。”沈珂拧着眉道,“我们到尽头,如果能出皇宫,先找个地方把你的伤……”
“没时间了,沈珂。”夏纱野道。
“和联邦的仗马上就要打完了。一旦打完,残余军力会一口气全部回到帝都,到了那时,我们就没机会了。”
沈珂不吭声了。
他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哪怕到了现在,主动权也还在他们手里捏着。
但要是离开皇宫,等到不知道几周以后,那就说不准了。
既然暴君主动把这个地牢的存在告诉了夏纱野,那夏纱野也有话要问他。
长长的,狭窄的地道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十字路口。前方被一块巨石堵住,道路分为左右两条。
有水流从岩壁顶端渗透下来,淌过石头,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小水洼。
沈珂摸了摸口袋,没找到能盛水的容器,只能蹲下来,用两手鞠了一捧水,往夏纱野身前一递。
夏纱野看他一眼,表示拒绝。
沈珂道:“接下来不知道要走多久。”
夏纱野道:“沈珂,”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珂打断她道,“你刚才的意思就是,对我们的关系,你想要再考虑一下,对吧?”
夏纱野没说话。
沈珂道:“那就暂时分开吧。”
夏纱野一顿,看向他,大概有点意外于他的干脆。
沈珂道:“但不是彻底分开的意思。你才刚刚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就算我说不介意,你心里能不能认同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我也觉得……你可以再想想,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束以后,你可以给自己一个谁也不会来打扰的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你才十九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稍稍顿了一下,才又慢腾腾地说:“我不会说我会等你之类的话,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压力。年少时谁都谈过几段荒唐的恋爱……你就把我当成是这样就行。所以,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好好想想。”
说完,沈珂就两手一分,捧着的水淅淅沥沥洒落在地。
他用湿润的手轻轻拍去衣服上的尘土,站得离她稍微远了一些,来到了一个仅仅是“普通朋友”的距离。
夏纱野在旁边始终没再说一个字。
两人在这里稍作休整,就得决定往左还是往右了。
因为通讯器只有一个,分开各自走并不是个好选择,何况夏纱野还受着伤。
虽然在那座实验室待了很多年,但夏纱野对这条地道毫无记忆,她没来过,也不知道正确的方位——走哪边才能离地面稍微近一点。
只要能连上信号就算成功。
“走右边吧。”沈珂忽然道。
夏纱野挑眉,意思是为什么。
“不知道……”沈珂喃喃道,“直觉?”
“……”
“你要相信Omega的直觉。”
“……”
反正这就是个投硬币,正反面各50%概率的问题。
两人转身往右边的通道走,这边建得不太宽敞,夏纱野得低着头缩着脖子才不会一头撞上顶部,拉扯到伤口时,夏纱野就不禁面部肌肉微微一抽。
“伤口没裂开吧?”沈珂注意到了,在前面问。
夏纱野不答反问:“不是说暂时分开?”
沈珂笑了:“我对普通朋友也会关心啊。”
夏纱野不语。
沈珂道:“受不了了告诉我,我身上有止痛注射剂。”
夏纱野没理他。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又走了一段几乎抹黑的路,直到在前方不远看见一处亮光。
是一扇门……
沈珂在门前停了几秒,才伸手拽住门把手,用力往后一拉。
哐当!
年久无人使用的大门缓慢开启,有石子落下来滚到脚边,二人却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冰冷的蓝色金属外壳,雪白的病床,四面熄屏的光幕……以及赫然躺在床上的一具森森白骨。
也许是地下不通风,室内仿佛仍残留着淡淡的尸臭。
床上的白骨早已不剩下任何人体组织,标准得就像实验室门口立着的骨架,无法辨认身份。
“……这是谁?”
皇宫地下埋着多少尸体多少白骨都不稀奇,但那也是不知多少个世纪前的事,早就腐化殆尽了。
现在要处理尸体,只要随便往焚烧炉里一扔,谁会特意把一具尸体留在地下,甚至是充满仪式感的留在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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