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要要子
“你肺里全是海水,那片海曾经被用来排放过各种军事实验废水,有毒的,吃下去说不定会变异,不过幸好你全吐出来了。”
“你的头部呢,撞上了海底礁石,好在有一定缓冲,不然肯定就跟个西瓜一样当场炸开了。”
“我们把你从海里拽上来,做了紧急处理,然后就连夜运到了这儿,一路上我好几次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你运气很好,大海女神拒绝了你,所以你才能在这里。”
“……”
“你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感想想要发表吗?”
“……”
“好吧,看来没有。那你想不想吃点东西?虽然家里只有速冻就是了。”
男人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什么又扔进微波炉。
微波炉转动,食物的香味飘出来,在这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乱中有序的房间里,富有生活气息。
夏纱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整片皮都没了,红色颗粒状的新生组织如同怪物的皮肤般长在她的掌中。
除此之外,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深褐色硬痂。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没有人样。
速冻披萨热好了,屋子的主人端过来放在她桌上:“你那些伤口耗费了我好多医用缝合枪,现在正是修复阶段,痛也忍忍,吃饭最重要。快吃吧。”
他说完就走开了。
对面有一张大桌子,桌上放着电脑光幕,男人坐进椅子里,手指娴熟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他旁边是一个大型鱼缸,打着透白的灯,两条夏纱野叫不出名字的小型鲨鱼在水里缓缓游动。
她把目光放回桌上,拿起披萨,慢慢低头咬了一口。培根芝士火腿,不是又咸又腥的味道。
三两口,盒子里的披萨就被消灭了。
男人回来倒水时发现自己16寸的五人份披萨一个边角都没剩下,不由笑了。
“看来你是真饿了,还吃吗?还有。”
女人没吭声,她的目光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徘徊在半空,不知在看哪里。
男人又热了一份意面和炒饭端给她。
“吃吧,吃饱饱,别客气。”
夏纱野伸手拿起叉子。
“不过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虽然你脑子确实有伤……”
男人自言自语地叽里咕噜着什么,最后自顾自地下了判断,肯定是脑损伤影响了语言功能,也就是常见的失语症。
“没事,这里的医疗设备算不上先进但也够治你的脑子了,你就安安心心养伤吧。”
男人说完又坐回电脑前。
夏纱野一个人默默把剩下的意面和炒饭都吃光了。
时间显示现在是四月七日,下午一点。
过了十七天了。
但对夏纱野来说,她睁眼的一秒之前才刚刚从断崖上跳下去。
伤口隐隐作痛,甚至有幻觉感到鲜血还在流个不停,枪声还在耳边嗡鸣。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面前是微微泛着蓝光的电视,装着食物的三个纸盒。
“你吃完了就再睡会儿吧,东西放那儿我一会儿让机器人收,要是想上厕所右手边进去左转,想洗澡……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不建议你洗澡。我都不嫌你脏,你也忍忍吧。”
夏纱野重新抓起地上的毛毯,慢慢躺上沙发,闭上眼睛。
这一觉混混沌沌,恍惚梦到很多东西,夏纱野再睁开眼,已经下午六点了。
房间里依旧没什么阳光,屋子的主人依旧在后面敲击着键盘。
夏纱野才刚一动,那人就道:“哦,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他推开椅子朝夏纱野走过来。
“不错不错,看你脸色好多了。”他坐下道,“饿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这十七天里,发生了什么?”夏纱野问。
她的声音粗糙,如同被砂纸磨过,男人显然吓了一跳:“你原来没失声啊。”
“……”
“嗯,虽然很想详细告诉你,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我知道的都是新闻上说的,半真半假的资讯。”男人思忖道,“庆典演讲时群众里有人意图暗杀领袖,防御反击,侍卫开枪射击,结果那人身上藏了炸弹,当天广场上的三百来号人全被炸死了,无一幸免。”
“……”
男人看夏纱野没反应,又道:“这是媒体的说法,当天其实是有直播的,但播到一半就被掐了,所以帝国大部分民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网上的舆论也被压下来,现在一片岁月静好。你真得庆幸自己想到了拿怀表闪他们瞄准镜的方法,不然在你开枪之前你们就已经被一枪爆头了。”
“现在军部把这一切归结于恐怖袭击,反正确实有波人想杀领袖,只是他们比你们早行动了一天,而且还暴露了,所以你们倒
霉,正好撞上了枪口,还替他们背了黑锅。所有人都以为下毒的事也是你们干的。据说现在军部正地毯式搜索全城,要找出你们幸存的残党。”
“……”
夏纱野还是无动于衷,男人开始怀疑她不是得了失语症,是情绪中枢神经受损了。
“至于你嘛……你不用担心,这儿不是帝都,是一个叫阿斯坦的自治区,本来以前是帝国周边的一个小国,两年前被征服后就成了帝国的尾气垃圾桶,往这儿来的不是被骗来打工的就是偷渡的,还有就是些原住民。你可以在这里放心养伤。”
“哦对了,我,我叫沙明。”男人指着自己,“今年二十四岁,职业是黑客,这里是我名下的一套公寓,我偶尔会过来看看我养的鱼死没死。幸好今天过来了一趟,不然你一睁眼看见这房子得多懵逼呀,哈哈。”
这男人笑得很纯粹又很轻浮,简单点来说应该叫欠揍吧,他的措辞很礼貌,但语气很欠收拾。
“为什么救我?”夏纱野问。
“嗯?为什么救你?这倒是一个好问题。”沙明作思考状地打量她,“也许是因为……你是个蛮优质的Alpha?”
“……”
“你平时肯定没少被人追求吧?”
“……”
“怎么?不用害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一点都不在乎Alpha的感情经历,我只注重感觉。”
“……”
“不过说这个还太早了,你才刚醒,再养养。”沙明笑道,“晚饭想吃什么?我点外送。”
夏纱野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个路人,路过海边看见我,就把我救了?”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男人的话难辨真假,起码夏纱野不信。
“喂?我点个餐……”沙明拨了串号码,洋洋洒洒对着那头点了十几道菜,完了嘱咐要清淡的,才挂了电话。
“一会儿就来了,你胃口那么大,别客气多吃点。我有钱。”
“……”
外送不到十分钟就送到了,看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夏纱野无言地动起筷子。
她吃得并不快,但动作很利落,盘子里的食物肉眼可见地迅速减少。
沙明笑道:“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夏纱野道:“要下早下了。”
“那倒也是。就是觉得你有点没警惕心,明明好不容易捡回了条命。”
夏纱野没有答话。
女人的求生欲不强,在给她治伤时沙明就看出来了,所以这次意外睁眼复活,对她来说可能算不上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吃完了饭,你就接着睡,我这几天都在这儿陪你。”
“为了什么?”夏纱野道。
“人就一定要为了点什么吗?”沙明笑得暧昧,“为了开心行不行?”
夏纱野没理他。
她就这样在这个叫沙明的陌生Omega家里住下了,每天睁眼就是吃,吃了就是睡,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受损的大脑让夏纱野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地发呆,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起,虽然血液还在体内流动,但其实早就空空一片。
她有时候在厕所洗脸,看见身上的弹孔缝合痕迹,会恍惚地想这是谁弄的,为什么子弹会出现在她身上,然后过了几秒,才又迟钝地想起前因后果。
她有时候记得所有事,有时候又会忘记很多事,这两种状态的界限模糊不清,交织混乱。
而这里就像沙明说的那样,很安全,没有帝国军人,没有皇家侍卫,每天的晨间新闻是播报邻里纠纷和醉鬼互殴,和平得像身处乌托邦。
过了大概一周,夏纱野恢复到差不多可以正常下地走路了,沙明很满意,指指脑袋道:“等身体彻底好了,脑子就差不多也要开始进行修复工作了。”
“……”
除了刚醒的那天,夏纱野在这些天里说的话屈指可数,沙明最开始还天天鼓励她说话,后来自己反而先习惯了。
“沉默寡言的Alpha也很有魅力。”他这样打趣。
夏纱野以沉默回应。
“你自己看电视或者睡睡觉,我还有工作,晚上陪你。”沙明拿手指关节勾了勾夏纱野的脸颊。
他平时就喜欢这样时不时蹭一蹭勾一勾的,搞得好像两个人很熟,夏纱野每每都冷漠着张脸毫无反应,但沙明看起来并不在意。
又一觉睡醒时,听见沙明在和人讲电话:“……我看你不是忙么,就没告诉你,醒了快两周了都。嗯?身体状况良好,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啊?你要过来?现在?但是……嗯,也行吧,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沙明转头对夏纱野道:“你去楼下的贩卖机给我买瓶汽水上来行吗?要樱桃味的。正好锻炼锻炼,不然肌肉都萎缩了。不用担心,我公寓方圆八百米都有监控看着,不会有安全问题。”
夏纱野站起来。
沙明住的是高级公寓,进楼出楼都要生物认证,夏纱野也没管自己出来了还怎么回去的问题,直接来到三百米外的自动贩卖机前。
沙明给了她一张卡,夏纱野刷卡买水,公寓楼大门居然在她接近时自动打开了,她坐上电梯,回到沙明家门口,打开门,里面的声音刚好漏出来。不是沙明的。
“我忙不忙你起码都要给我打个电话。”
“是,是,错了,这不是没想起来么。”
夏纱野进来换拖鞋,关门声引得客厅里说话的人顿住,再然后,他从沙发上腾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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