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39章

作者:MM豆 标签: 平步青云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

  接下来是打马御街,裴少淮从偏门出宫,又行至承天门前,自然赶不上少津他们从中轴线一贯而出。

  裴少淮到时,少津已经换上绯色状元袍,徐言成和杨向泉也已簪花。

  他给弟弟递上一把纸伞,叫他巡游时挂于腰间备用,少津不明所以,说道:“大哥,眼下也没要下雨的意思,缘何要带把伞?”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裴少淮卖了个关子。

  杨向泉走过来,先作揖,感谢道:“殿试前得了妹夫指点,沾了文气,今日才能侥幸听胪传。”

  “内兄过誉了。”

  徐言成欢欢喜喜跑过来,一见到少淮便道:“伯渊,你这回可真不仗义,方才仲涯猜测,说你可能昨日便知晓结果了,竟一直瞒着我们。”又缠着追问道,“皇上钦点我为探花郎,是不是晓得我相貌出众,最担得起‘少年才俊为君探花’的名头?”

  裴少淮笑着连连应是。

  “不对。”徐言成又道,“今年不曾小传胪,皇上未曾见过我,岂知我相貌出众?”

  裴少淮说笑道:“子恒考牌里写的‘一对招风耳’,短短几个字,足以见得出众。”

  “我不管,总之世人皆道探花郎最是英俊,我只当这是大实话了。”

  几人又欢喜打趣了一会儿,顺天府衙官吏牵来高头大马,提醒三鼎甲吉时已到,该巡游了。

  裴少淮朝三人作揖,言道:“今日,‘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聊借春风几许,少淮在此再贺诸位。”

  三人亦作揖回礼。

  如此,少津三人登上高头大马,开始巡游御街,而裴少淮折身回宫,回到六科衙门做事。

  ……

  御街外,京都万人生喜色,手中皆持春花,开得正艳。

  先是见到状元郎。

  “好英俊。”

  “好潇洒。”

  “好有才气。”

  于是纷纷将手里的春花投出去,而且个个瞄准了状元郎的乌纱帽来投,若是花枝能挂在乌纱帽上,便是最好的兆头。

  紧接着又见到了榜眼。

  “这个也英俊。”

  “也潇洒。”

  “也有才气。”

  于是纷纷到花贩那儿再买花,把花枝纷纷扬扬投出去,花贩今日大挣。

  最后是探花郎。

  “这个也……笑得好开心。”

  “他把接到的花枝抱在怀里。”

  于是百姓们满足了他的愿望,一大片花枝落下。

  裴少津一开始还不明白大哥早上为何要提醒他注意躲闪,毕竟百姓投花枝也是一番美意,直到他看到有人扛着一棵花树来……

  到了两侧皆是阁楼的路段,少津终于明白大哥为何送来一把纸伞。

  ……

  状元打马御街熙熙攘攘,欢庆的队伍往外走。

  而此时,正巧一队人马由驿站外归来,正往紫禁城里走。

  相隔不远,听到锣鼓喧天的欢喜声,裴珏忍不住撩起了车帘,朝最前头的状元郎望去,看不太清楚容貌,却能认得出身姿。

  确是大房的次孙。

  裴珏收手,车帘落下,他脸上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不解。如果说大侄是岁至中年突然顿悟,裴少淮是天降奇才,那眼下这位又是什么?大房究竟是如何重新崛起的,这一切似乎悄然间就发生了。

  快到承天门外时,裴珏叫停了队伍,叫来南镇抚司副官,道:“于大人,本官路上遇袭,身上有伤,不宜此时面圣,南巡福建一事且由你先行进宫复命罢。”

  “下官领命。”

  复命领功,曾经最是看重的东西,裴珏此时看得却淡了。

  分道扬镳后,裴珏的马车往长安门外去,那里贴着戊子科的金榜。

第149章

  自长安门外看榜归来,裴珏的马车停于尚书府门前。

  炮仗的红纸屑满落一地,犹可闻到些许硝烟味,显然报喜的官差已经来过。

  大门檐上灯笼红绸满挂,似乎不见半分落败感,却无贺客盈门,更无门庭若市。

  遥想当年次子裴秉明只考得三甲同进士,宾客络绎不绝,接待从晌午到深夜尽不得歇。现如今,幺孙裴少炆取得二甲第十名,很是不错的名次,尚书府却能冷清至此。

  马车内,裴珏的神色冷冷,非不痛快,而是愧疚。

  其实,并非无人来贺,只是再不及昔日的熙来攘往,叫裴珏觉得是冷清。远眺山形依旧,近看门庭易改,今日此门中,不复当年。

  裴珏端了端神情,从马车下来,入了尚书府。

  “祖父。”

  裴少炆身着进士服,最先跑到裴珏跟前,拿着金花帖子,递给祖父,手有颤颤。

  裴珏方才已看过金榜,知晓孙子的名次,此时却佯装好奇,边乐呵呵揭开黄花笺,边说道:“让祖父看看少炆考了第几。”

  看完后,裴珏脸上的喜色更甚几分,夸奖道:“不错不错,和祖父当年科考一样的名次。”只夸名次好,鼓励的话却说不出口。

  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如何,不单单是名次一样,连境况都有几分相似。

  裴珏当年因为下颌有疤、伯爵府无权无势,纵是才华横溢、殿试名次靠前,也未能留任京官。如今裴少炆正是做官的好年岁,却受父亲牵连,同样留京无望。

  裴少炆踌躇半许之后,还是开了口,问道:“祖父,孙儿可以参加馆选吗?”

  馆选入翰林为庶吉士。

  裴少炆踌躇,说明他已经晓得答案,却又心有不甘、抱有侥幸。原以为金榜题名就够了,可心有所愿,则无休无止。

  裴珏安慰道:“少炆,咱们从外官做起,祖父陪你一起出京赴任,教你如何当官……往后的路还长着。”

  静默许久,裴少炆垂首。

  他又问:“祖父,我会试、殿试的名次……果真没有再受父亲的影响?”

  裴珏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陛下若是有意要压他名次,何必准允他参加春闱、殿试,又何必让他留在二甲之列。裴珏应道:“皇上已经足够宽慈了,这便是你真实的成绩。”

  裴少炆神情比方才更要落寞几分。

  一如既往的执拗。

  ……

  话两边说,伯爵府那边却是一派喜气。

  非裴少津夺得状元之喜而已,而是一门两状元之喜,裴老爷子已经在祠堂里规划着如何悬挂匾牌了。

  待裴少淮放衙归府的时候,已是喧闹过后。

  裴少淮先回自己院里换下官服,顺带回房抱一抱小南和小风。

  两个小团子半岁有余,已能稳稳坐起来。兄妹俩在床榻上玩得正开心,听闻吱呀的开门声,一齐转头望过去,见到是父亲,立马双双举起小手,展示手里的新玩意——从簪子上拆下来的绢花。

  很是得意。

  裴少淮见两只小团子手里皆拿着精巧的簪花,略有些诧异,走过去逗他们,问杨时月道:“小南小风哪来这么多的簪花?”

  杨时月一一列举,道:“两朵金色的,是小南小风的二叔送来的,说一朵是官人三年前给他的,另一朵则是他赠给小南的。”

  裴少淮三年前曾将簪花赠予少津,激励弟弟殿试夺魁。

  如今少津得偿所愿,便把这份状元文气传了回来。

  杨时月接着说道:“另外两朵簪花,一朵是孩子的大舅送来的,一朵是徐家表兄送来的,都是一样的祝福和寓意。”

  杨向泉送来的榜眼簪花和徐言成送来的探花簪花。

  所以小南小风一下子得了四朵簪花。

  裴少淮听后,忍不住打趣道:“便只有他们俩,才敢把三鼎甲的帽上簪花当作小玩意。”而且还是一下子得了四朵。

  若叫天下学子知晓了,只怕要艳羡不已。

  又说笑道:“也好,叫他们打小见惯此物,日后长大,才会觉得三鼎甲的簪花最是寻常不过。”

  杨时月嗤笑丈夫道:“平日里瞧着稳重,依我看,你才是那个最‘猖狂’的……照你这般说辞,倒好似三鼎甲易如举手可得一般。”

  小南手举着金色簪花,玩得正欢喜,童心无忌,他尚不能明白父亲、二叔、大舅、表哥留给他的这一堆簪花,对他意味着什么。

  小风更是“肆意”一些,趁着爹娘不注意,已经准备手撕簪花了,幸好被杨时月发现及时拦下了。

  又同小南小风玩闹了一会儿,裴少淮这才往少津的院子去,祝贺少津夺得新科状元。

  ……

  接下来的数日里,裴少津依旧忙碌着,他身为新科状元,不管是回国子监祭孔、荣恩宴上,还是再入朝上表谢恩,皆是以他为首。

  伯爵府亦忙碌着,庆贺少津金榜题名的灯笼才撤下来,马上又张罗着要挂起大婚的灯笼,可谓“金榜题名洞房夜,小登科遇大登科”。

  一切欢欢庆庆、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只待吉日吉时。

  这日,安远伯爵府宁家主母送来好几担的贺礼,张口便说少津也算得上是宁家的外孙,现如今大小登科双喜临门,宁远伯这个当舅舅的,理应厚礼来贺。

  又假惺惺抹泪说起莲姐儿、兰姐儿那已过世的娘亲,说宁氏生前与沈姨娘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只差为沈姨娘改姓,填入宁府的族谱中。

  最后道:“伯爷近来总是梦见逝去的长姐,心想着,总该圆了长姐生前的一番念想,如今虽是迟了些但也还来得及。”

  总而言之,宁家想给沈姨娘改姓,把少津当作自家的外甥。

  林氏一边端端听着,一边心里暗讽,这安远伯爵府在名利跟前,当真是连勋贵人家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要了,若有此真心,当年莲姐儿及笄大礼时,何至于送来织金换黄线的礼服?又何至于对两个外甥女的亲事不管不问?

  可一想,少津得的是新科状元,便不难理解宁家的行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