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新娘出门坐上喜轿,海珠把手里的钱袋塞给他,她带着冬珠、风平和潮平去相送。
迎亲不走回头路,喜轿从巷子头进来,从巷子尾出去,绕镇转一圈抬进沈家的门。海珠又从沈母那里拿到四个大红封,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吃过最丰盛的一顿喜宴,海珠跟着宾客一起出门,女眷在前厅相送,沈家父子在门外送客。海珠领着弟弟妹妹走出大门先看到韩霁,他提着灯笼站在路旁,沈父在侧相陪。路过的客人纷纷跟他打招呼,他从容不迫地颔首示意,余光留意着门口,瞥见海珠的身影出现,他脸上绽出笑,跟众人说了几句,抬腿迎了过去。
“啧啧,传闻不假,两人果真相爱。”沈淮在一旁咋舌,“相爱的人对视一眼,路过的狗吃屎都是甜的。”
“你吃过?”沈大哥嫌弃地暼他一眼。
沈淮不理他。
“沈虞官留步,我们先走了。”韩霁出手挡了一下,说:“别送,再送就到家了。”
“哈哈,那下官就不送了,明日少将军还过来用饭,海珠你们也过来。”
“不了,我们明天还出海的。”海珠拒绝,“夜深了,我们先回了。”
走出沈家所在的巷子,韩霁不知道的从哪里掏出一串绣着喜字的红布钱袋,“呐,你点点,我可没私吞。”
“你一直带身上?不嫌重?”海珠接过来,绳子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韩霁提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下午海珠顺手把钱袋塞给他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独属于两人的亲密关系,从那一刻他看见往后许多年,成亲后她会把掉落的金钗塞给他拿着,老了懒得动了,她随手把碗递过来让他挟菜。
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格外心动,也想了许多。
“他在笑什么?”冬珠小声嘀咕,“韩二哥,我姐问你什么时候走。”
“噢,后天走吧,明天我还陪你姐出海。”
第158章 新生命降临
走到家门口发现大门落了锁, 海珠侧身往隔壁看,墙头有隐约的光泄出来,她心里一咯噔, 说:“我三婶要生了。”
冬珠“啊?”了一声, 她快步走过去,风平和潮平也跟上,海珠从韩霁手里拿过灯笼,说:“你回去吧, 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齐二叔坐在院子里, 屋里有隐约的说话声, 若不是风里有血腥味,谁都想不到屋里的女人正在生孩子。
“请接生婆了吗?”海珠进门就问。
“请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接亲的刚走你三婶就发动了。”齐二叔焦急地搓手。
海珠跟冬珠走到卧房门口, 她喊了一声,问:“奶,我能进去吗?”
“你别进来, 你二叔还没吃饭, 你给他煮碗粉。”齐阿奶洗去手上的血,开门出来说:“你带几个小的回去睡觉, 韩霁, 你帮海珠推她二叔回去。你们都回去睡,明早醒了老六就出来了。”
开门的一瞬间,屋里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晕, 冬珠呕了一声, 潮平哼唧着跑开,抱着他爹的手说害怕。
韩霁先推齐二叔出门, 潮平跟风平立马跟上去,海珠走出屋檐站在院子里问:“我三婶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事,就是生的慢,不过头一胎都生的慢,你回去睡,别过来看。”齐阿奶说完又开门进去。
齐老三在厨房烧水,海珠看了一圈的确用不上她,她心慌慌地拉着冬珠往外走,出门撞见一个人,不等她出声,对方先说:“姑娘,少爷让我过来候着,你们回去睡吧,我在这边盯着。”
“洪阿嬷,是你啊,那劳烦你了。”
“不敢。”老阿嬷等海珠走了,她走进院子用热水洗了手推门进产房。
韩霁见海珠回来了,他接过灯笼往外走,说:“你别煮饭了,我去沈家端两个菜回来。”
“我来烧洗澡水,洗了澡再慢慢等。”海珠进厨房生火。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韩霁拎着竹篮从沈家带了两个小厮回来,等齐二叔吃了饭,两个小厮在潮平的指点下伺候齐二叔入厕和洗澡。
海珠提水喊风平和潮平洗澡,韩霁过去一把拎过水桶,说:“有事喊我,你指挥我就行了。”
“水倒澡盆里,他俩洗澡。”海珠从墙上取下蒲扇坐院子里扇风,她不时走到门外往隔壁看。
风平和潮平洗完澡,韩霁一手拎一个抱他们进屋,他心里暗骂自己殷勤,自己亲侄子都没这么伺候过。
“少将军,人已经睡下了,我们哥俩先回去了?”小厮站门口问。
韩霁点头,他拽下钱袋拿两角碎银子抛给他们。
海珠进来说:“你也回去歇着吧,我们洗了澡就睡的。”
韩霁不怎么相信,但还是走出去让她拴上门,趁着她们洗漱的功夫,他也回去冲个澡换上干净衣裳,之后站在门外守着。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数了三百多颗星星,背后的门开了。
“嚯,你吓我一跳。”海珠看见门外的人影惊得一哆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换了衣裳我头一眼没认出来。”
“夜深了别出门,这要是换个有坏心的,你一开门就扭住你的脖子推门进去了。”韩霁揪她一下,他推她进去,反手关上门,说:“我在院子里坐着,等你三婶生了,你奶回来了我再回去。”
海珠想了想,她点燃艾蒿熏虫子,多点了两盏灯笼,让他回去拿棋盘过来,她跟他学下棋。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她看过他跟沈遂下棋,大概的规则有所了解,听他又详细讲一遍,两人对坐着展开棋盘排列棋子。
冬珠坐在海珠左边安静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她自觉地进屋睡觉。
“姐,三婶生了你喊我。”
“好。”
又输了一盘,海珠点着桌子说:“你让我六个子,我要是赢了你给我讲你在西北打仗的事。”
“我要是赢了呢?”
“我给你讲我在海底的事。”
“行。”韩霁坐正了,他排列棋子的时候抬眼望她一眼,说:“要不要我给你放水?”
“看你愿不愿意让我多了解你了。”海珠娇俏一笑。
韩霁失笑。
夜风温柔,吹得他晕头又晕脑,晚上只喝了两杯酒,此时醉意浮上心头,醺醺然几欲飘起来。
手谈第一局,韩霁赢海珠一个子,他让她随便说,他则是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月色下的人。
呆子,海珠暗笑。
又手谈一局,海珠赢他一子,她问:“你是几岁从军的?”
“十三岁就去了西北,我去了从小卒做起,我大哥大我七岁,那时候他已经当上参将了,上战场杀敌的时候我跟着他,从战场下来我吐了半个月……”
——
月亮偏西,屋里的几个人已经睡了,齐二叔的屋里传出鼾声,院子里棋子碰撞,韩霁又输了一局,他捻着棋子继续讲,从十三岁讲起,他已经讲到十五岁了,再有一年就会兄死,兄死后他跟着被贬谪的父亲来到广南。
海珠不想听了,伤痛的经历何须再忆起,正要打断他,安静的夜里响起婴儿啼哭声。
“生了。”她惊喜地站起来,新生命降临了。
“生了,是个小丫头。”接生婆把孩子递给齐阿奶。
齐阿奶接过疲倦地笑了,“好,我有三个孙女三个孙子了,以后长大了要像她两个姐姐一样。”
“娘,贝娘怎么样了?”齐老三站门口问。
“母女都好。”接生婆用床单兜起胎盘,说:“你男人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生了,你安心睡一会儿,马上就天亮了。”
海珠跟韩霁过来了,她进门就问:“生了?”
“生了,是个女娃娃,你三婶也好。”齐老三满面喜气,他看着天说:“今晚夜色好,天上星星多,她就叫星珠。”
屋里收拾好了,洪阿嬷开门提着血水出来,接生婆也出来了,齐阿奶抱着才出生的小丫头走在最后,她喊:“老三你来看一眼,然后送你婶子回去。大妹子,辛苦你忙活大半夜。”
“喜事,不辛苦。”
海珠凑过去看了一眼,夜色模糊,她没看清楚,正要细看,这个小丫头亮起嗓子嚎了起来。
“咦——”海珠没兴趣了,“我回去睡了,明早别喊我吃饭。”
后一句是跟韩霁说的,出门了她说:“我明天不出海了,你是明天离开还是后天再走?”
“等你小妹洗三过了再走,你明天睡醒了陪我去买个长命锁,银的行吗?”
“行。”海珠在家门口站定,说:“你走的时候我跟船去府城看伯父吧。”他待她家人用心,她也对他亲人上心。
三天转瞬即逝,星珠洗三过了,海珠收拾了家里攒的燕窝、鱼翅和章鱼干跟韩霁乘船离开永宁。一同离开的还有沈遂小两口,他脸上顶着青紫的巴掌印,海珠看到的时候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娘打的。”沈遂不避讳,“我要带青曼搬去府城住了,也从家里分出来了。”
海珠高看他一眼,她还以为他要磨磨唧唧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利索。
“你还觉得我这二十年顺遂吗?”沈遂问海珠。
海珠点头,“当然。”
“少矫情,挨一嘴巴就不顺遂了?”韩霁见不得他哭丧着脸的德行,说:“你的名字里都带着“遂”,你不顺遂谁顺遂?不信你就下船回去看看,你娘到底在骂谁。”
海珠暼他一眼,还挺懂行啊。
姚青曼坐在一旁不吭声,男人没嫁错,但这门亲事结的不痛快也是真的,她只希望离得远了不再受婆家人打扰。
第159章 敢动花花心思丢海里喂鲨鱼
傍晚, 官船抵达码头,韩霁跟海珠下船,沈遂和姚青曼则是坐船再去岛上, 沈遂的房子置办在水师驻扎的海岛上。
天色将昏, 韩霁在码头选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明天天明了再回府城。
码头上渔人聚集,身上混着咸臭汗味和海腥味的渔民蹲守在渔市兜售在海上的收获,临近大海的码头都是一样的, 海腥味和鱼鲍臭气交织。
海珠不想在客栈用饭, 她拽着韩霁出了客栈往街上走, 日头已落,客栈和食肆酒馆里的灯笼已经燃起了火光,街巷无遮无掩, 摊贩就着最后一抹晚霞招揽过往的食客。
海珠选了个干净的桌椅坐下, 摊主是个包着头巾的阿婶,她正在煮才打捞上岸的鱿鱼,鱿鱼在滚水里烫熟, 通身呈现淡粉色。
“要两碗?”阿婶问。
海珠点头, 问:“多少钱一碗?”
“三十文一碗,要不要剪开?”
“不剪, 整个咬着吃新鲜, 多给我撒撮葱花。”海珠说。
两碗白灼鱿鱼端上桌,另有一碟酱油蘸汁,阿婶多看韩霁两眼, 正好又来客人了, 她收了钱继续忙活。
“晚上就吃这个?”韩霁问。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摊子,待会儿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海珠挟起鱿鱼吃, 鱿鱼没久煮,烫熟就出锅,肉质细嫩,汁水又多,一口下去满口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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