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76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商姨娘犯了大错,被囚在秦府多年,后头无声无息死去,秦珮身为罪人的女儿,早已学会了八面玲珑、四处讨好,所以才能讨得嫡母欢心,讨得婆婆看重。

  而秦芬,她是与秦贞娘伴着长大的,徐姨娘惯会讨好杨氏,连带着她这五姑娘在秦家的地位也高些,秦芬自打十来岁上便不曾再受过大委屈了。

  她跟着杨氏和秦贞娘,学的是处事端方、管家理账,从没学过低头折腰,故此在范夫人面前,便也不会做小伏低,这便没得着婆婆的青眼。

  这时秦芬一边随口应着周围人的说笑,一边在心里起个疑问,她这儿媳妇,难道当真做得不好?

  没过多久,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亲自来请秦家女眷去席上,秦淑当着人,还勉强记得些教养体面,先对杨氏和妹妹们推让几句,然后回头吩咐乳母:“瞧着时辰给济哥儿喂奶,等会洗三礼上,别叫孩子闹起来。”

  杨氏先前只当自己是个笑弥勒,只说好话不挑刺的,这时听见秦淑到底还不曾失了尊严,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她自己的女儿事事都是如意的了,眼瞧着连外孙都要有的了,便想着积些福德,见秦淑如今失了傲气,瞧着竟有些可怜样,杨氏竟又想指点两句了。

  “如今济哥儿,是养在谁身边?”

  秦淑不意嫡母竟来和自己说话,愣了一愣才开口:“是养在玉锁身边,婆母原说要抱去养的,相公说孩子还小,离不得亲娘,所以就留下了。”

  这话出来,后头的姐妹三个,齐齐互相使起眼色。

  自家这三姐,从前看着顶顶伶俐聪明的,就连一根簪子也要争个好赖,怎么如今该争的东西,一样都不知道争了。

  管家的权力,没捏在手里,连膝下唯一的孩子,也不知道好好养起来。

  秦贞娘不欲听旁人的阴私,捧着肚子放慢脚步,秦芬和秦珮会意,也跟着她慢了下来。

  杨氏在前头,叹气的声音遮都遮不住:“虽则玉锁是亲娘,三姑奶奶这嫡母,也该好好教养孩子的,孩子是一家人的期盼呢。”

  姐妹三个身边此刻都是心腹丫鬟,秦珮说话便没那许多顾忌,轻声嘀咕起来:“太太就是忒好心了,三姐这人就不是个受教的性子,还管她作什么!”

  秦贞娘与秦淑是解不开的仇,听了这话,只低头不语,秦芬连忙开口:“太子的表姨,怎么能没有一点大家气度?太太这也全是为了家里好,并不只为了哪一个人的。”

  秦珮还是愤愤,对着秦淑的背影扁一扁嘴:“偏她是个金贵的,还是最大的一个呢,也不知道学着懂些事。”

  秦贞娘将秦珮刮一眼:“你这嘴巴,也该少说人是非,今年加开恩科,六妹夫说不得考上了就要授官的,你作了官太太,难道也这么多嘴多舌的?”

  这话虽是说教,却充满亲昵,秦珮识得好歹,连忙揭过话头,拣了旁的来说:“四姐,你生孩子的时候,只怕已经热起来了,坐月子可要吃苦头呢。”

  秦贞娘如今最怕的就是坐月子,她生性爱吃爱喝,听见旁人说坐月子时这个那个不能吃,早就气闷起来,这时听见秦珮又提起这话,干脆捂着耳朵叫头疼:“哎呀,我最怕听这些,六丫头真是惹人烦。”

  秦珮咯咯一笑:“四姐这样子,像极了圆姐儿听见要吃菜粥模样。”

  这一日的宴席,也算得上宾主尽欢,饶是秦芬量浅,也陪着杨氏和秦珮吃了几杯蜜酒,出门时,脚步竟有些踉跄起来。

  范离平日恨不得把秦芬捂在心口,连冷茶都舍不得叫她多喝一口的,这时见她竟喝得微醺,顿时心疼起来。

  他知道自家这姑娘不是个好酒的,想着定是叫人给灌的,不由得有些气哼哼,扶了秦芬,沉声嘟囔一句“告辞”,连笑脸也没多给一个。

  秦珮最会瞧人脸色的,这时不由得惴惴,轻轻扯一扯秦贞娘袖子:“四姐,五姐夫怎么好像生气了?”

  秦贞娘笑着刮一刮秦珮的脸颊:“横竖不是我灌的芬丫头,范大人要发火,也发不到我头上来。”

  秦珮“哎呦”一声,脸上又是苦笑又是羡慕:“谁出门应酬不得喝两杯酒呢,便是前次进宫朝拜,太后赏酒,贵妃娘娘也不得不喝,偏咱们秦五姑娘命好,夫君疼得心肝肉似的,一点子酒也舍不得她沾。”

  杨氏和秦贞娘笑着摇头,秦淑站在后头听了这席话,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进宫朝拜,没她的份,夫君疼爱,她自家也不过尔尔,这时嘴里不自觉冒出一句酸话来:“不能沾不也叫六妹给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珮正要反唇相讥,忽地想起秦贞娘方才的话,拼命忍了回去,只对杨氏和秦贞娘打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秦淑也懒懒行个礼,扶着丫鬟的胳膊走了回去。

  秦贞娘看一看秦珮走得飞快的背影,笑着托一托肚子:“六丫头可比三姐受教多了,我方才嫌她话多,这会已知道管住口舌了。”

  杨氏反过来扶着女儿的后腰:“你当我乐意管你三姐?一则是瞧她方才还记得体面,一时心软想提点她,第二么,也是为了家里脸面着想。横竖方才我教她道理,柯家丫鬟婆子都听见了,以后她有个不是,旁人也怪不到咱们秦家身上。”

  “是,还是娘思虑周全。”

  秦芬一路上只觉得头疼,闭着眼睛养神,范离竟也罕见地没来絮叨。

  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秦芬疑惑地睁开眼睛:“今天走的哪条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范离笑嘻嘻地掀开了马车莲子,献宝似的对着秦芬夸耀:“阿馥你瞧,这是咱们两个自己的家。”

  秦芬还当自己喝醉了,捂着脑袋摇摇头:“今儿出门一天,范府就翻新成这样了?”

  范离见秦芬傻得可爱,不由得好笑,捧着她的额头轻轻啄一下:“傻姑娘,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宅子,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家。”

第226章

  皇帝御赐的宅子, 自然是气派非凡。

  因是赐给范离这心腹的,便不曾挑那规矩严整的大院子,而是一座前院堆假山、后院带池塘的闲雅宅子。

  进门先是一座大影壁,瞧着簇新, 范离得意地一挥手:“旁人都是什么四君子、寒梅图, 我偏要兰草芬芳!”

  秦芬这会有些醉意,一时不曾领会过来, 桃香却已先明白了, 这宅子里, 只怕许多东西都是为了姑娘新置办的。

  桃香托着秦芬的手稍稍使劲:“少爷待咱们少奶奶,真是没得说啦。”

  秦芬歪着头看一看那影壁上的薜荔、芳芷还有木兰等花, 心里暖哄哄的,这时她不像平日那样藏得住话了, 扯着范离的袖子,大声嚷嚷起来:“这成什么样!旁人瞧见这个,要笑话我的!”

  话音未落, 里头已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什么人敢闯门!不知这是定远将军的私宅么!”

  那人说着, 从影壁后绕了出来,却是有贵。

  有贵正百无聊赖地陪着老子娘在屋里抹骨牌, 听见外头有人吵嚷,还当是无赖宵小之辈, 陡然见了主子,连忙自己打个嘴:“小的冒犯主子,是我的不是!”

  秦芬今日觉得自己豪气万丈, 什么话都想说, 见了有贵,一招手把他唤到跟前:“有贵, 这块影壁……是你办的不是?”

  有贵还当少奶奶要赏自己,连忙笑嘻嘻应个是,谁知少奶奶一沉脸:“这,这东西可太失礼了!你不知道劝诫你主子吗?这成什么话?”

  有贵一凑近就闻见秦芬身上的淡淡酒气,他是惯常跟着范离出门的,哪里不知道少奶奶是喝醉了,这时也不争辩,只连连地点头哈腰应声。

  只不过,有贵也在心里犯嘀咕,少奶奶这酒气,也并不浓,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桃香此时对范离这姑爷满意得不得了,连带着看有贵也顺眼许多,替他开脱一句:“姑娘,先进去瞧了再说吧。”

  秦芬直着眼睛看一看那影壁,老半天才点头应是,还未迈步,已见着一对老夫妻恭恭敬敬侯在边上,范离连忙指一指:“这是钟叔和钟婶,钟婶我母亲的乳母,有贵是他们老两口的幺儿。”

  秦芬笑眯眯地对老两口打个招呼,回头又对有贵道个不是:“原来有贵是咱们的叔辈……哦,不对,该是舅父那辈的,方才是我冒失啦。”

  昭贵妃的表妹,朝廷的三品诰命夫人,自家少爷心尖尖上的人,谁敢做她的叔舅,有贵吓出一身的汗,连声道不敢。

  这少奶奶,也不知是说醉话,还是认真开玩笑呢。

  他生怕少奶奶说出什么话来留下把柄,连忙上前撮了父母回去:“爹,娘,叫少爷和少奶奶自在逛逛,你们二老先回去,我听着吩咐就是。”

  钟叔钟婶两个,多年来跟着范离伺候,比范夫人这个亲娘也不差什么了,这时瞧见秦芬,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世人都知秦芬是宫中贵妃的表妹,钟婶眼见着这么一位高门小姐对自家儿子一个奴仆还那般和气,心里怎么不高兴,一边回身往屋里走,一边不住絮叨:“咱们少奶奶,样貌又好,人又亲切,少爷哪世修来的福气哟!”

  秦芬目送钟婶进屋,笑嘻嘻地回头对范离得意道:“瞧,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气!”

  范离原还想领着秦芬好好逛一逛这宅子的,忽地见秦芬又娇又软的样子,顿时心头又起一把火,什么逛园子的心思也没了。

  他急吼吼地领着秦芬走马观花一番,只对有贵说少奶奶不胜酒力,要早些回去。

  有贵被叫了声“舅”,吓得魂都丢了一半,听见秦芬醉,更巴不得她早些出去,连忙喊了老子娘,恭恭敬敬送了秦芬走。

  回府了范离也无心请安,使人往范夫人处告了一声醉酒,哄骗着秦芬早早洗漱就寝。

  秦芬虽然量浅,到底喝得不多,吃过晚饭泡过澡,酒早已醒了。

  桃香和南音早早退了下去,秦芬便自己拿了本游记,靠坐在床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听着里头哗哗作响的水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范离虽然是个武人,却也算是有些家世,沐浴洗漱也自是慢条斯理的,今日这打水仗似的派头,倒也惹人发笑。

  里头水声停了,想来是范离沐浴毕,不过多时,就见范离穿着寝衣转出屏风来。

  范离心里又是喜又是臊,忽地望见秦芬靠坐在床头,眼神清亮得很,还愣头愣脑问一声:“你……不是醉了吗?”

  秦芬横他一眼,不曾答话。

  范离也不好意思说方才自己那股心火窜得有多高,讪讪地凑了上来,拣了闲话来说:“你……晚饭吃饱了不曾?我这会都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饿了,就叫桃香拿两样点心垫补垫补。”

  范离原还晕晕乎乎的,听了秦芬的话,顿时没了绮思:“你平日在家,肚子饿了就只吃点心?大厨房那里,不是日夜都有人守着准备开灶么?你怎么不去叫她们做?是不是谁对这事有话说?”

  他在府里的日子不多,又一向是敞开肚皮吃的,并不曾另外叫过吃喝,这时偶尔一次开口,竟听见妻子的又一桩委屈。

  秦芬笑一笑:“我胃口也不大,何必兴师动众的闹腾。”

  大厨房里,她已有了一两个人手,这两个识时务的,她是打算有身孕后用上的,平日一些小事,哪就值得用牛刀了。

  范离却没那样好性儿,唤了桃香进屋一气儿要了四个汤水点心,还虎着脸:“叫厨房管事的亲自送来,说我有话要问。”

  秦芬想劝,却强自忍住了。

  她在这府里步履艰难,如今好容易有个人替她撑腰,她为什么不骄纵一次?

  只懂事规矩,又得到什么了?

  秦芬这样想着,慢慢靠回了床头,又低头看那本游记了。

  桃香原当两位主子就要安寝的,这时见两人都穿了罩衣好生坐着,姑爷还沉着脸,不知究竟怎么了,心里跳得打鼓一般。

  看一看姑娘的脸色,竟没有什么话要说,桃香知道这遭得听姑爷的,便赶紧应声出去了。她生怕小丫头说不清,支了南音进屋听吩咐,自个儿拎着裙角亲自跑了一趟。

  四口大灶已熄了三口,剩下的那眼灶也只留了一星微微炉火,桃香到厨房时,婆子们正在灶膛里扒栗子吃。

  回头瞧见桃香,婆子们还客气推让她几个:“桃香姑娘请尝尝这点新鲜玩意儿,姑娘此来,是有什么吩咐?先跟姑娘告个罪,入夜了东西不齐全,只怕有的东西不定能做上。”

  厨房这帮婶子妈妈,惯会推三阻四的,自家姑娘不愿来开口,为的就是她们这些丫头少看脸色,然而今日桃香却是领了圣旨来的,才不理会婆子们说什么。

  和婆子们置气,自然是犯不上,桃香笑盈盈地拿帕子包了那几个栗子,口中说话却不曾客气:“我们少爷说了,要一碗甜杏仁酪,一碗咸的花生酪,再要一碟鲜奶糕,一碟椒盐麻叶,还要管事的亲自送去。”

  这四样东西,做起来倒确实不难,可是大晚上的又磨杏仁又磨花生,还得起个蒸锅,再起个油锅,这也真是琐碎死人了。

  婆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应这个麻烦活计。

  然而听见七少爷点名叫管事的送去,谁又敢出头说个不字。

  沉默半晌,是桃香先出声了:“妈妈们赶紧着吧,难道还叫少爷等着你们?”

  范离特地点了几样现做的点心,为的就是给婆子们一个下马威,秦芬知道这几样点心得有小半个时辰才能来,便劝范离:“你穿那么少,别冻着了,快来暖一暖。”

  南音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手脚都没处放了,秦芬见这丫头搓起指头,才明白自己说话有歧义,脸上一红,欲盖弥彰地说一句:“你靠那炭盆近些,烤烤火。”

  范离却不曾去烤火,往架子上取了大斗篷披上,靸着鞋子往西边去了。

  秦芬见他往书房的方向去,还当他要办公,想想时候还早,左右无事,干脆也穿了袄子,随手挽了个垂髻起身了。

  不多时,范离手上便擎着个盒子回来,他坐在秦芬面前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张张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