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55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第36章 请问这算杀皇亲国戚吗?

  这真是一场要命而艰难的抉择。

  桓玄的脑海中几乎在一瞬间,就已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他试图逃避、犹豫、等待时机再来解决的问题,在他猝不及防间,已推到了他的面前。

  若是……

  若是天幕不曾告知永安的厉害,他或许早就已经自立门户了!

  又或者,天幕没有说起他的结局以及那些渊源,他可能也不会那麽纠结。

  他敢说,被点明身份的刘大将军因为那个君臣相得的善终结局,一定不会迟疑到底要不要效忠永安,可他不一样啊。

  在天幕所提及的剧情里,他是因身负篡位称帝之心,才被永安所利用,还极有可能是让她无法长期亲临前线的元凶。

  就算永安是一位绝不满足于偏安,甚至心怀天下的帝王,她能容得下一个有称帝野心的人吗?

  就算今日暂时达成了一方投诚的结局,将来又真的不会落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吗?

  “楚王”走向了死路,今日的桓玄还不知当会如何。

  所以,这当然不是一句张一张口就能给出的答案!

  “桓将军要听听老身的建议吗?”谢道韫忽然又开了口。

  桓玄哑着嗓子:“……说实话,我现在并不太想听到建议两个字,但既是谢夫人所言,听上一听也无妨。”

  谢道韫问道:“桓将军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能这样快称帝?您手握荆州兵在外,周围的士卒都只知有桓氏不知有晋,若论称帝的条件,好像还是您这边更好些。”

  桓玄指尖一颤,指节上那枚先前被撤下,又重新戴了回去的扳指,也在他的眸光中一闪。

  若是将他置身于王神爱所在的环境,要突然从天幕暴露身份的危机中逃脱出来,都已很不容易,更别说是称帝。

  哪怕天幕给出了正统且明君的评判,也需要绝对的底气与天大的魄力,才能走出这样的一步!

  甚至他敢断言,说出这句话的谢道韫也对此大为震惊。

  只是相比于他仍在犹豫,谢道韫已接下了那个历阳内史的官职,进而被委派为前来商议的使臣。

  一想到这里,桓玄的呼吸便不如先前稳健,连带着指尖也紧扣着腰间的佩刀:“你是在说,我的能力不如她。”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谢道韫从容回道。

  她眉眼与发间的风霜之色,让这句不带一点估量意思的话,说出来竟像一位年长者在陈述人生道理。

  桓玄的心又是一沉。

  “先前有人代表永安来给我提了三条建议,也额外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是她的使臣先找到了我,代表我慢了。今日又是谢夫人先以新朝官员的身份,带来了先帝和宗亲的头颅,我还是慢了……”

  他喉咙动了动,像是试图再平复下几分心绪,但还是失败了,“但慢了也未必就是输家!”

  “不错!”王珣挣扎着高喝,“桓将军可知道,现在天下有多少人在等着你的态度,若能以荆楚之兵联合巴蜀,上通梁国,浩荡东进,建康兵马未盛,绝无法匹敌。将军要称帝也好,要扶持梁王登基也罢,总好过屈从于一个女人手下,还是一个极有可能要杀死你的女人!”

  “你说完了吗?”谢道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等王珣答话,就已有人在谢道韫的眼神示意下,一把勒住了王珣的脖子,将一层层布条裹上了他的嘴,让他除了奋力地发出几声呜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桓玄沉默地看着这一出,总觉得这条还在蹦跶的死鱼完全可以早点就被谢道韫封口,但非要等他说出这句话才得来这样的待遇,应当是给他看的。

  “谢夫人是什么意思?”

  谢道韫转回了视线:“天幕说,陛下对桓将军的评判,是其性果决,那麽做个决定应当没这麽难。公平起见,我将另外的一条路也放在您的面前。”

  桓玄自嘲一笑:“我现在倒是觉得,其性果决,至于狂狡,是一句讽刺。所谓本性猖狂,小事速决,大事难定,是不是这样?”

  谢道韫都无语了一瞬:“……”

  倒也不用因为接连的打击,就对自己的定位如此明确。

  但在片刻的语塞后,她又已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剩下的路也就走顺了,比如今日,将军要把刀对准谁。恕我直言,您先前以为永安陛下还要蛰伏,所以拿出的是一套两面逢源的说辞,今日却不行。”

  桓玄垂眸笑道:“我以为你会劝我,未来的剑斩不了今日的人,永安不会因天幕所言怪我,打消我的戒心。”

  谢道韫眼尾的细纹微微泛起了一层涟漪:“可陛下是君,你是臣。”

  她是君,他是臣!

  这是如今的事实。

  若是两方势力交锋,一方有意吞并另一方,当然可以用这样的话。可一位君王向着臣子索要一个答案,为何要如此?

  “与其说什么不必以天幕为罪名,不如只说一句眼前,您是要做一时之笑柄,还是要搏一搏一世之荣耀?”

  战船之上有片刻的沉寂。

  只有呼啸的秋风吹鼓旗幡,像是在江上敲响了战鼓。

  卞范之在不远处看着桓玄,总觉得这张年轻的面容像是一块被冻结起来的雕塑,显得异常的冷硬。

  在这须臾之间,根本瞧不见多少挣扎抉择的神情出现在桓玄的脸上。

  只有一道暗火,随着他重新抬头,燃烧在 了那双眼睛里。

  “谢夫人是与我父亲同一个时期的人,那麽应当听过他说的一句话——”

  一句,相当有名的话。

  桓玄一字字斩钉截铁地出口,“他说,大丈夫既不能流芳后世,不足复遗臭万载吗?”

  所以,该做一些让自己不后悔,也足够轰轰烈烈的大事的。

  王珣忽然停下了挣扎,目光愈发殷切地朝着桓玄看去,仿佛比先前更为清晰地在桓玄身上看到了自己求生的希望。

  若以桓温自比,桓玄便绝不应该屈居于人下!

  王珣也无比欣慰地看到,桓玄在说出这话的下一刻,随即拔刀出鞘,一步向前。

  秋风掠过了谢夫人梳理齐整的鬓发,将那一缕白霜映照在刀面之上。

  那一抹迅疾的冷光就这样擦了过去,不带半分犹豫。

  然后——

  “你!”

  王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眼前,一声变调的惊呼从他残破的喉咙中溢出,又被堵塞在了口中的布条之上。

  只因一把利刃悍然贯穿了他的咽喉,将他脸上扭曲的惊喜统统定格在了当场。

  而刀的另一端,就握在桓玄的手中。

  像是唯恐这一刀还无法取掉眼前人的性命,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将刀身一并往前推了一步。

  血色从被割开的喉管中喷溅出来,染红了桓玄的半边面容与衣衫,以至于他自己也像是在这举刀的刹那,被劈开成了两半。

  不仅仅是王珣在这一刀中丧命而已。

  也是桓玄被这一刀命中了要害。

  “……既不能流芳后世,不足复遗臭万载,呵。”桓玄苦笑了一声,另一手也猛地握住了刀柄。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

  双手交握,本该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持刀稳定,却仍有一瞬的颤抖。

  但仅仅是一瞬而已。

  桓玄的右手被左手相助着发力,让刀狠狠地一抬一扯,就这样一刀削去王珣的首级。

  王珣已经说不了话了,因为那颗饱含失望与惊惧的人头彻底落了地。

  桓玄没有回头,望着在面前滚开作一串的血色,朝着谢道韫缓缓发问:“谢夫人先前说要给我一个建议,那容我多问一句,与巴蜀联手,与梁王联手,是因得手而流芳后世,还是因功败而遗臭万年?”

  “将军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了又何必问我,是庸庸碌碌而已。”谢道韫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打从一开始,对于桓玄来说,投效晋朝就是下下之策,更何况是联合宗室反叛。或许能掀起一时的风浪,但若只能算是家门之中的内乱,被评价为一句庸庸碌碌又有何妨呢?

  他咬着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好。那麽看来,我没做错决定。”

  这不是桓玄第一次杀人,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在杀人之后,他居然需要花费这样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手重新抬起来。

  甚至正是那把先前做出决定时沉重的刀,在此刻完成了枭首的重任后,仍旧如此沉重,直接将他拉拽着跪倒在了地上。

  而他所朝向的,正是建康所在的东方。

  “是流芳百世也好,是遗臭万年也罢,桓玄……”

  “愿为陛下鹰犬。”

  ……

  他注定不可能会是一个走正常路数的朝臣。

  从出身到兵权到天幕陈说,再到这个已经翻天覆地的背景,都让他做不了一个寻常的臣子。

  比起朝臣,他好像更像一个“共犯”。

  杀死王珣的这一刀,劈碎了他妄图继承父亲遗志的骄傲,也像是在向远在建康的君主投诚,表示愿意为她作刀,斩除琅琊王氏余孽。

  她大可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忧,因为自会有他这样的人愿意解决这些东西。

  可一想到“共犯”这两个字,他又难免想到天幕了。

  这个词,在天幕上也曾出现过,但那个时候,是尚且势弱的永安为了借助他的力量,在明面上以杀死司马德宗作为把柄,证明自己是他的共犯,而现在,是他亲手杀了王珣,以证明自己是永安的共犯。

  颠倒过来的认知,无路可走的抉择,都在一步步印证着当日使者送来的那张纸条。

  他有君王之心,却无君王之姿啊。

  当日的上中下三策中,她无惧于放虎归山,如今也不介意压住他的野心,让他俯首称臣。

  这便是真正属于千古明君的度量。

  桓玄扶刀起身,看向谢道韫的时候,又忍不住多感慨了一句:“有些人能兵不血刃取胜,真是有道理的。两次出使,她都派出了最合适的使臣。”

  “看得出来,历阳精兵已能听你号令,下一步呢?”

  谢道韫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绝不温吞:“将军已杀王珣,应当不会介意再杀两人以定朝局。”

  桓玄颔首:“是,谢琰和他儿子也该死了,就说是我照管不力,让他们抱病而亡好了。”

  可一想到说出这个建议的人也姓谢,桓玄又忍不住肃然起敬。

  永安这个当皇帝的是这样,被天幕称为“谢相”的谢道韫也是这样。

  他追问呢:“随后呢?合荆扬精兵,讨伐武陵王司马遵,还是梁王司马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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