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61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这些人何止是错在反对她登基,反对她意图救世济民的愿景,更是在源头上,就是导致政令难行的祸患!

  如今陛下稳定住了建康的局势,裁并了中央的京官,下一步就该裁减地方上这种冗余的官员,但若还是如同庚戌土断一般,没有真正触及到士族的利益内核,恐怕随时都会迎来新一轮的反扑。

  做了与没做,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谈何容易啊……”邻桌的文士忍不住唏嘘,“所谓的削弱士族力量,在最开始或许有效,但总有能屈能伸之人,愿意先向朝廷屈服。或许在今日这位陛下这里得不到好处,往后再图东山再起。除非——”

  “除非再往源头一些动手。”王神爱接过了他的话,冷下了面色。

  “所谓的北地南来侨民大户,保留着郡望之名,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发展出来这等积聚敛财的手段。如今朝代颠覆,万事从新,不仅州郡之名要予以整顿,这些北方世家也只有两个选择。”

  “要麽,就是琅琊归于琅琊,陈郡归于陈郡,给我越过长江,前去移家戍边,往交锋前线去!要麽,就给我摘了那琅琊和陈郡之类的郡望帽子,别提什么家族来历。是不是这样?”

  这话听来不过寻常,却是要将世家最引以为傲的郡望之名从他们的头上摘掉。若有不从,便要强行征兵填边。

  等闲之人谁敢回答这样的问题!

  偏偏这个文士愕然地端详了王神爱一瞬,忽然斩钉截铁地答道:“正是!”

  王神爱露出了些许笑意:“你的名字?”

  文士忽然离席,在她的面前下跪叩首,一字一顿地答道:“草民,刘穆之。”

  他本是建武将军的主簿,不该自称草民,但此刻……

  此刻他认出了问话之人的身份,又如此清楚地听到,陛下有从源头革新的勇气,那麽他也更该摒弃过往,以大应子民自称,何妨称一句草民!他的话,也正是陛下想要听到的百姓之声!

  “刘穆之啊……”

  ……

  王神爱恍惚地向远处看了眼,正见另一位刚被人叫醒的官吏,慢慢悠悠地从长街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在一众喧闹的声音里,只有面前的这五个字,掷地有声。

第40章 天幕重启:帝王的对视

  这是什么有缘的君臣相见……

  王神爱都忍不住想要感慨。

  那头的官员才慢吞吞地来了第二路,距离“解决”当下的斗殴事件仍差最后一路见证者,充分昭示了何为义明所说的“麻烦大了”,她这边却是进度飞速地见到了此来京口最该见到的人。

  就仿佛,名不副实的官员仍沉浸在旧王朝的慢节奏里,大应的股肱栋梁,却都正待鱼跃龙门,便早已走出了新的步调,只需要一个出门就能达成君臣相知,立刻上岗。

  刘穆之。

  好啊。

  天幕说,刘穆之会是她未来的户部尚书,也是绝佳的内政辅臣!

  她虽不好确认,现年三十八岁的刘穆之到底能否在她麾下,发挥出天幕提及的能力,却可以从方才的短暂交谈中确认一点——

  他的胆子不小,阅历不少,也有这个胆色与她同路,这就够了!

  ……

  “起来吧,先瞧瞧那边的情况。”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若是寻常人,要麽认不出她的身份,要麽不敢回答她先前的那句话,再或者,也不如刘穆之此刻的反应灵巧。

  他已飞快地起身落座,浑似先前叩首的人不是他。

  幸而这集市之中人员驳杂,留意到这头异动的不多。就算真有,也只当刘穆之是在向眼前这位侍卫随行的富家千金请罪,而不是一位臣子有意向君王献上忠诚。

  也就是褚灵媛又往她这头靠了靠,像是唯恐自己先前努力学习的表现还是被刘穆之比了下去,在陛下面前丢了脸面。

  待得姗姗来迟的第三位胥吏抵达,距离先前的斗殴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这事儿不好办啊。”他咋了咋舌,瞧着已让人来止血包扎过伤口的佃户,转头问道,“知会典虞丞了吗?”

  后头跟着的小吏答道:“已让人去说了……”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若不是他先出言侮辱,说我一身军伍习气,抢了他的好位置,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何至于与他动手,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军伍习气!打了他这一下要几钱?我赔给他就是。”

  那打赢了的壮汉冷嗤一声,“再说了,难道他就没动手吗?只不过是没打过我而已……别说得好像有多无辜一样。律令规定,我二人都该受笞刑,至多就是我比他多打几杖,我挨得住。”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最先到来的那位官吏一边剔牙,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说他挑衅你,谁听到了?”

  “与我同桌的人都听到了!”

  官吏一笑:“他们与你是同乡,与这位受害的佃户并非同籍,总有偏帮之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与典虞丞有仇呢?”

  “什么同乡不同乡的,在同一条街上吃饭的人,与我们各不相熟,为何要偏帮!”

  “话可以这样说没错,规矩还是要按照规矩来的。你是晋陵户籍,与他不同。”

  “黄籍白籍……好好好,又是这该死的户籍!”壮汉愤愤地朝着这群官吏瞪去,却觉自己看向的好像是几个木头人。

  于他们而言,这种闹事的情况显然并不少见。平日里的闲杂事端,于他们而言说不定还是公务之间的休息。等人到齐的时候可以闲来吃喝,再然后,便是所谓的“按规矩办事”。

  壮汉绷着个脸:“那你们说,该怎麽办吧!”

  “你先出手伤人,自然是你的错。他是典虞丞的佃客,受了伤耽误了工期,又是大错,哪只笞刑二十就够了的。”“南徐州”的那位官员说得顺口极了。

  忽见远处一位身着长衫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

  这官吏眉头一皱:“不是说近来他要少出风头吗?怎麽还要重惩立威?别忘了,前两日已有消息,陛下行将抵达京口……”

  长衫男子白眼:“又没让你们额外给什么优待,不过是想让京口之人知道,琅琊王氏可还没倒台呢,少因为那些事情,平白找我们的麻烦。”

  “那……”

  “你放心吧,这种小事又不会传到陛下耳中。最多就是让这些人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罢了。你别忘了,你这个官是怎麽做上的。”

  那官吏听到最后一句,原本散漫的神情顿时收了起来,与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已伸手朝着那壮汉一指:“先将他拿下,依法严办!”

  “等等……”那挨打的男人眼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连忙开口,“只是口角之争,何至于要严办。”

  没这个必要啊!但他的声音刚刚发出,便已被淹没在了衙差拿人的动静里,甚至被人随即钳制住了手脚,以防他在此添乱。

  在这混乱之中,他的目光与那头的壮汉有短暂的交汇。两人先前还是针尖对麦芒,现在却已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瞧出了慌乱。

  尤其是那头上带伤的男人。明明,被严办的人不是他,反而该说他是被庇护的一方,但他的脸上不见任何一点喜色。

  他能感觉得到!在这三方官吏会面的短暂交流与做出定论之间,所谓的事实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就连他这个“受害者”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人是他的主家,而他充其量也就是个有所归属的物品而已。

  与他起冲突的人……不是因为打了人而要遭到惩戒,是因为他打碎了贵人的器物,于是要被拿办作为一个典型,用来震慑旁人!

  那壮汉虽没听清楚长衫男人和官员之间的咬耳朵,但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当即一声怒喝,奋起挣脱了抓住他的两名衙役,猛地撞开了一张木桌,朝着一个方向奔逃了出去。

  被驳了面子的官吏顿时怒喝:“拒捕而逃,罪加一等,还不将人拿下。”

  可下一刻,逃命的刁民还未抓住,他就见到一柄长刀拦在了他的从吏跟前,将那壮汉挡在了后头。一道阴狠凶悍的目光也已紧紧盯住了他。从吏骇了一跳,脚步也随之一停,这抓捕的场面静止了下来。

  不等他再度开口,已有一只手搭在了那年轻人的肩头,示意他退开两步。

  在这年轻人的后头,正露出了一张淡漠而肃杀的面容,“那麽官吏不通律令,又该当罪加几等呢?”

  “我大应初立,律法仍从泰始律,看来这其中,还有令人依照人情严办这一条?”

  官吏刚欲出言,忽然被另一道力量猛地拉拽了下去,回头就见那晋陵郡的官员面色煞白,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你做什——”

  等等!他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惊见在那远处的街道上,起先还在信步而行的路人,都像是突然之间更换了一副面孔,凶神恶煞地朝着他们看来,以至于一时之间,先前喧闹的街道,都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不对,这很不对……

  他的目光终于从那凶悍少年的脸上向着对方的腰间转移,赫然瞧见,在对方的腰上还挂着一块极有标志性的玉牌,而那正是宫中禁军的标志!

  再看那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年轻姑娘,他骤然思绪一空,因恍然意识到对方是谁,而被震在了当场。

  “这个问题需要朕问第二次吗?官员不通律令,罪加几等?”

  罪加几等?这一个“朕”字砸了下来,都险些让那跪地的官员当场晕过去。

  就连那壮汉也忽然一个腿软。他先前光是想着,那头的几人身佩武器,来头必然不小,又在此地等了这许久,仿佛要将这个热闹看到底,不像是与那几名官吏同流合污的样子,却也完全没想到,那竟会是当今陛下。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场面,只觉今日事态的每一步发展,都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可也正是因陛下的这句出声,让他险死还生。

  “忘了,这个问题我看不能只是问你们——刘校尉。”

  刘勃勃当即应声。

  “去将他们说的典虞丞请过来。”王神爱负手朝着那三方官吏逡巡了一圈,冷声道,“诸位先前不急着办差,非要等到人来齐了再做事,耽误了大半个时辰也无所谓,想来更不会介意再多等一会儿吧?”

  跪地的官员讷讷出声:“……是。”

  这个“一会儿”,还真就只是一会儿而已。

  刘勃勃听得明白,陛下的那个“请”字里,带着多少怒火,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带着随行的士卒直接将人拖了过来。

  这位典虞丞刚被擒获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在听到了陛下有召后,便已木楞楞如一条死鱼,面色青白地被刘勃勃拽到了这街摊之上。

  被甩下马来的时候,他更是踉跄了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神爱已重新坐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不疾不徐地抬眸,将对方面上的慌乱一览无余:“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什么叫做严惩法办,借着此事敲打旁人,知道你地位依旧?还有,什么叫做,晋陵黄籍出身,说是出身军伍又已不在军中,大可随便拿捏,闹不出什么风浪。”

  她将手中的杯子往桌面上一敲,被拖来的典虞丞便又是一抖,“这侨民聚居之地的法令,就是被你们这麽用的?更可笑的还有你这个官职!”

  “典虞典虞,便是督办采捕山泽野物之事,近来将要入冬封山,你本该在何处?为何是从你庄园之中将你抓出来的。”

  “陛下……”那典虞丞膝行两步,似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一道冷厉的目光震得冻结在了当场,连忙停住了动作。

  忽听王神爱语气柔和下来了几分,问道:“你是琅琊王氏的人?”

  典虞丞目光一亮,“正……正是!”

  他虽与眼前这位陛下的亲缘关系不大近,但横竖也还能顶着个琅琊王氏的名头。他又不像是王珣、王凝之一般,对她登基表达了反对,上来就已称呼了“陛下”二字,固然算不上宗亲,也该稍得几分优待才对。就算先前诚然做错了事,也不必那般严厉。

  却见王神爱面色如多变的天气,又已阴沉了下去:“不尊法令,不守圣令,次次都是你们琅琊王氏。穆之,你说,琅琊王氏该当身在何处?”

  刘穆之从容躬身,语气温和:“既称琅琊王氏,字字句句不离,自然该在琅琊。”

  “那为何在京口田产如此之多,还要为了保护私产,妄造罪名呢?”王神爱疑惑地看向了那瞪大眼睛的典虞丞,“要保护田产,该去琅琊才对啊。来人!”

  先前负责将人带到此地的是刘勃勃,此刻收到了王神爱的眼神示意,也立刻再度应声。

  “此人擅离职守,这个典虞丞就不必做了。既以琅琊王氏自称,便阖家送往琅琊去吧,既有此等保护家产的牵线搭桥本事,想来必能为我大应戍守琅琊,提防前线之变!”

  “……!”那典虞丞,不,应该说是那王姓的中年男子顿时大惊,“陛下,此举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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