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追云
“这样可以吗?”
阿怜猜到了这个男人叫她过来的意图,他未必真想绑莫妮卡走。
花衬衫男果然一拍手掌喜笑颜开,“这不就解决了!”
莫妮卡眼含愧疚,焦急万分,“不,Lyan……”
阿怜走上前蹲在两人面前,“没关系,莫妮卡。我刚回哥本哈根的时候,你帮了我很多。”
那时她心理出了问题,常常整夜整夜地失眠,是发现异常的莫妮卡约好心理医生,定期陪她去看诊。
阿怜复又看向安德烈,叮嘱道,“照顾好莫妮卡。要是我回来发现你对她不好,你就死定了。”
第82章
花衬衫男叫做西蒙,是深蓝生物科技公司的老板。
私人飞机上,西蒙捏着红笔在彩印地图上画圈,“我们会在格陵兰海停留至少一个月”
熟悉的地名翻搅着尘封的记忆,阿怜仿佛再次嗅到了那股咸腥的味道。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去格陵兰海做什么?”
“是我们,”西蒙不紧不慢地纠正她的说辞,不过他似乎不愿意透露具体内容,敷衍地摆摆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他的模糊其词加重了阿怜的怀疑。
西蒙皱眉,他烦躁地低头点了根雪茄,深深吸上一口,“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因为我曾经在冰原站工作过”。
而冰原站就在格陵兰海的附近。
西蒙缓慢地意识到这点,吞云吐雾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放下雪茄,神色严肃地试探道,“你工作的内容是什么?”
“研究琥珀色的生物卵囊,”阿怜嘴里蹦出的字敲打着西蒙紧张的神经,“还有一些……海洋生物”
“什么样的海洋生物?”这回轮到西蒙紧追不舍了。
阿怜抿唇反问道,“你认为呢?”。
花天价买来内部消息的西蒙将她的反应连贯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他摸了一把额头,承认了此行的目的,“我们这次去,就是要捕获活体人鱼。”
“我劝你立即终止这个计划”见他坦白,阿怜也不再隐瞒,“他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西蒙不为所动,他耸耸肩,“危险和收益总是并存的。我愿意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冒险。”
“即使是可能丧命的危险?”阿怜有些心焦。
西蒙的团队分开来看都很专业,可阿怜不认为临时拼凑起来的他们有军人那样高度的纪律性和服从性。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我敢肯定你的消息没有我的亲身经历全面。”
“我亲自研究过人鱼。他们有着充满攻击性的身体构造和强烈的集体意识”
“更重要的是,他们体液能够致幻,一旦沾染,船上的局面很可能会变得无法控制”。
她的语气带着无法忽视的凝重,西蒙揉揉眉心,知道这多半就是阿怜的真心话。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为此赌上了全部的身家,不然也不会亲自带队前去。
前期投入的巨大成本让他完全陷入了赌徒心理:万一成功了呢?
下飞机后,阿怜被西蒙锁进了二层甲板最靠里的那间房。他大概是怕她把有关人鱼的消息说出去,让他们萌生退意。
“我们穿得这么严实,还怎么施展拳脚?”大块头雇佣兵们看着老板分发下来的连体队服一头雾水。
雇佣兵队长的嘴角抽了抽,“或许是老板的癖好,听说那些搞研究的瘦骨头架子也要穿”
嘈杂的引擎轰鸣声中,巨型破冰船按时出港。
夜幕降临后,船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大海上漂浮着,俨然一座文明的孤岛。
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窗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雾气,阿怜蜷缩在摇晃的被窝里,手脚冰冷,迟迟没有睡意。
若说没有上船前,她还心存侥幸,希望西蒙能因为她的劝说悬崖勒马;现在船已离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次冒险不要出太大的意外。
时过境迁。几年前她站在小型破冰船上,带着独自离家的忐忑,渴望在无人认识之地开启全新的生活;现在她睡在巨型破冰船的房间里,唯一的祈愿就是能够安全地回到哥本哈根,继续她宁静而平淡的生活。
随着船体逐渐深入海洋中心,周围的浮冰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寒风呼啸,吹过甲板时气流分层,发出尖锐的哨声。
穿着连体工作服的船员不时在船上往来,换班监测船体的状况。
“都放下去了吗?”西蒙吐出一口烟雾,昨天夜里船员向他报告,他们已经到达标定的经纬度。
“都放下去了”生物学家沉着地点点头,“按照您的嘱咐,操作时,我们都穿上了连体服,戴好手套和护目镜”
“很好”,西蒙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递过去,“今夜辛苦你们轮班值守,一旦有发现,立即来叫醒我”
监控室里,瞌睡连天的研究员不时盯一眼屏幕,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指甲。
屏幕中是海底夜视摄像头实时传来的影像:渔网中挂放着缓慢释放液体的锥形诱捕器。
突然,诱捕器被拨动了一下,研究员打了个激灵坐直上身。
一对发光的眼睛闯入屏幕,而后是尖锐后扬的耳朵和漂浮的长发。
他颤抖着拨通了卫星电话,“组长!快醒醒!”
阿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或许是见门内一直没有反应,门口传来锁孔被撬动的声音。
她急忙穿上衣服下地。
西蒙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穿上连体服,跟我来”
穿过灯光昏黄的走廊,急促的脚步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呼吸产生的热气在连体服的开口处积累成细密的水珠,护目镜上也起了一层遮挡视线的薄雾。
零星的手电照向甲板中央,在潮湿的空气中形成杂乱的光柱。浪声击打着船身,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看清渔网缠住的生物的刹那,阿怜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下意识停住了。
湿漉漉的银发披散在裸露的后背,视线继续往下,巨大的尾巴被粗壮的渔网缠住,颜色却比记忆中的更深些。
或许不是他?阿怜缓缓放开凝滞的呼吸。
人鱼的尾鳍突然翘起拍打甲板,吓得围拢成一圈的人齐齐后退,有几个慌乱中跌坐在地上。
负责捕捞的生物学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扶了扶眼镜,对西蒙道,“捕捞前我们已经给他注射了三针麻醉剂……”
过往的研究数据在脑中飞速掠过,阿怜焦急打断,“多久前?剂量多少?”
“……”
西蒙察觉到了阿怜的异常,大声喝道,“快告诉她!”
生物学家这才交代,“半小时前,每支20mg”。
常规体重海豹的注射量。
“不够,”,闪电划过夜幕,阿怜摇着头颤声后退,“快——”
陡然混乱的尖叫和漫着硝烟味的枪声盖过了她的喊话,伪装昏迷的人鱼撕破渔网,尖利的牙齿刺穿了离得最近的人的腿骨,人群四散而逃。
眼睁睁看着侧前方狂奔的西蒙被人鱼扑倒绝望尖叫,阿怜瞳孔猛缩,一刻不停地拐上楼梯,往二楼尽头的房间跑去。
她抖着手关上门,抵在门背上喘息。
没有钥匙,没办法上锁。
视线移向卫生间,阿怜冲过去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镜子里她面色苍白如纸,碎发被冷汗打湿一缕缕粘在额头上,惊恐得如同在地狱走了一遭。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的每一秒都是凌迟般的折磨。
这艘船还能顺利返航吗?
绝望的泪水涌出,阿怜捂住嘴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转动的微弱声音如同雷电般劈中了她。
她屏气凝神地缩进角落,脸上泪痕未干。
冷静,冷静,或许只是被风吹开了。
然而下一秒,卫生间的门被轻柔地敲响。
“Lyan,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陌生中带着点熟悉的磁性声音让阿怜大脑宕机。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快出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在骗她吗?阿怜呼吸急促,还是不动。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门锁被拧坏了。
他低头挤入门框,愉悦的浅灰色瞳孔里映出她慌乱躲避的样子,“好久不见”
真的是他。
阿怜贴紧冰冷的墙壁,没有一丝缝隙。
他的人类语言进步了一大截,尾巴变化明显,乍一看还以为是纯黑色。
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别过来——唔”
他无视阿怜的威胁,钻进狭小的卫生间,托起她的下巴把她压在墙上亲吻。
呼吸被剥夺,上颚被软刺刮擦的痒意让她手脚发软。
等他终于松开她时,她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气,跨坐在他坚硬的尾巴上,脚尖离地。
“好想你啊”,他低头亲昵地蹭着她的额头叹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