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146章

作者:明月珰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莲果道:“县主不用着急,相公就是有些伤风,说是已经喝过姜糖水了。”

  长孙愉愉道:“不为这个。这次我去看他,你跟冬柚可不许拦着我了。上回他生病时就生我气了,逼着我回京呢。”

  莲果不解地问:“啊,什么时候?”

  “就是那回在建昌府,老太太让我去照顾他,结果他病了你和冬柚却不许我去看他。”长孙愉愉道。

  莲果想了想道:“没有啊,我怎么没觉得相公那会儿生气了?”

  “你当然不觉得,他只甩脸子给我看呢。这回我可是学聪明了。”长孙愉愉一下马车就提起裙角匆匆而行,务必得给陆行一种自己很为他的病着急的印象。

  然则长孙愉愉跑回内宅,陆行却不在。喜杏儿赶紧道:“县主,相公在外院。”

  长孙愉愉又匆匆地去了外院,她有些不明白,陆行病了怎么不回内院。

  外院的书房外还有好些官员等候,长孙愉愉心下微微蹙眉,才走到廊下就听到了陆行咳嗽的声音,果真是病了。

  而在游廊旁屋子里饮茶等待陆行接见的官员瞧见长孙愉愉的身形,都难免看得一呆。

  京城里若是见过长孙愉愉的官员还好说,但屋子里有些是外州来的官员,还有些新晋官员,没见过长孙愉愉,却是听说过华宁县主的美名。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嘛。

  为何是曾经呢?倒不是说有人就超过了长孙愉愉,只是那些个什么美人的名头,都是年轻好事者评的,长孙愉愉如今不再是小姑娘了,自然也就不在什么京城三美里面了。

  但也有人听说过当年陆行为了戾帝夺妻,愤而投身怀王营中,最后成功清君侧的故事。对这位华宁县主更是十分好奇。

  这会儿瞧见之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竟都呆住了。

  乌发雪肤,秋水眸樱桃唇,端地是清雅胜过空谷幽兰,艳丽处又羞惭芍药牡丹。

  她此时眉间含着一丝轻愁,叫人的心都跟着她难受,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抹平那一抹轻蹙。

  那种能传情勾魂的风情,却是其他女子身上很少看到的。

  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感叹,所谓的绝色美人真当如是,才堪称绝色,那美不仅在皮,不仅在神,不仅在骨,要紧的是她那一缕风情。

  长孙愉愉可不知道她落在人眼里是个什么模样,她只匆匆地上了台阶,就要走进书房,熟料泉石却急急地转过身,从里栓上了门。

  什么情况?

  长孙愉愉示意莲果去扣门。

  泉石从窗户探出个头来,“县主,相公让你先回去,别过了病气儿。”

  长孙愉愉心道,果然如此,这陆九还真是记仇呢。

  “我不怕,泉石你快开门,否则看我怎么惩治你。”长孙愉愉道。

  泉石苦着脸道:“县主就别为难小的了,我要是开了门儿,相公就先惩治我了。县主,相公是担心你的身子骨。”

  长孙愉愉不理会泉石,自己走到次间的窗户边拍打窗户,“相公,你让泉石给我开门儿。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儿生气啊?”

  廊下已经有人开始关注了。

  长孙愉愉却是顾不得在乎。

  陆行少不得扶额,隔着窗户沙哑着嗓子轻声道:“你乖,我的病不碍事,不用你照料,你若是放心不下,让冬柚、文竹来都行。你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有一点儿风吹草动若是过了病气,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到时候我病没好,还得为你着急。”

  长孙愉愉脸都快贴在窗户上了,“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呀,你病了我都不能照顾你,要妻子何用?”

  这话在理。

  曾经陆行在病中时,也因为长孙愉愉的冷漠而倍感失望,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就放了她,重新随便娶个温柔的女人,偶尔也能有个慰藉。

  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如今再想起这事儿,陆行倒是没当初的那种需要长孙愉愉温情的心思了,他只求省心,别给长孙愉愉传了病气。

  “我知道你的心意,咱们夫妻俩不用这些虚礼,你去歇着吧,我也躺一会儿,过两日就好了。”陆行道。

  “那你回内院去躺啊。”长孙愉愉道。

  陆行不应,实在有些没精神跟长孙愉愉拉扯,只道:“你回去吧。”

  长孙愉愉听出了陆行声音里的倦怠,想着他病了却把自己往外推,这明显不该是夫妻相处之道。“那你歇着吧,我在游廊里坐着,让莲果去给你煎药。”

  这样惫赖的举动,长孙愉愉还做得出来,只是难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心里多了些猜测。看来陆相公还真是不爱女色的,华宁县主如此殊色都只能吃瘪。

  陆行哪里拗得过长孙愉愉,最终还是回了内院。

  长孙愉愉喜滋滋地端了药碗到床头,“以前总是你喂我,今儿我也喂喂你。”

  不得不说,病中有长孙愉愉伺候,的确舒服,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好,陆行的病如他所说两、三日功夫就没什么事儿了。

  第三日上头,陆行就准备去前院理事情了,“县主呢?”陆行问给他端药来的莲果道。

  莲果告状道:“县主今儿起来时,觉得嗓子有些疼,不敢跟你说,这会儿在书房里躺着呢。”

  陆行叹了口气,心知怕是去不了前院了。他进了书房,见长孙愉愉脸色酡红,忍不住斥道:“你看你,都说让你别挨着我的。”

  长孙愉愉难受地嘟囔道:“我就是病了也甘愿,好难受啊,你快来给我揉揉头发。”

  陆行在床畔坐下,替长孙愉愉温柔地揉起头发来,却是再没斥责她。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会跟她一般的。

  长孙愉愉闭着眼睛享受着陆行的抚慰道:“你别骂我,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你病着却让我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却做不到。”

  “唔,我没打算骂你。”陆行柔声道。

  长孙愉愉从被子里探出手握住陆行空闲的那只手,“只有这样彼此照顾,才有点儿老夫老妻的感觉呢。”

  陆行那是什么人呐,跟长孙愉愉相处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华宁县主的臭毛病?“胡扯,谁老了?怎么就老夫老妻了?前些日子,不还有个弟子把你认作我的侄儿媳妇了么?”

  “噗嗤”长孙愉愉就笑了出来,病中的难受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那人也是真逗,眼神儿不大好,却是把陆行给气了个半死。“哎,我不是跟你议论老不老呢,我只是想说,虽然这次我病了,可是以后你不许用这件事来说我,你若是再病了,我也想照顾你。”

  陆行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坐好,“说到照顾,我们就得说道说道了,前儿是谁来照顾我,结果自己反倒睡着的?压了我手臂半日。”

  长孙愉愉“呃”了一声,“唔,我困了,你出去忙去吧。”

  陆行轻轻拧了拧长孙愉愉的脸颊,“你才说我病了你要照顾,这会儿去撵我走。我去外书房整理一下书信就进来,正好一边儿陪着你一边儿回几封信。”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哎,不容易啊,我也就病着时,能让日理万机的陆相公抽空陪陪我。”

  陆行回头道:“我也不容易啊,也只有病着时,才能让日理万机的华宁县主赶着回来瞅瞅我。”

  两人互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生活本就是这种细微的琐事堆叠而成,只有在琐事上也肯用心,才能长长久久,却并不只是陆行所说的那样,看长孙愉愉的脸就行。

  尽管嘴里没说,陆行却知道,长孙愉愉耍赖也要照顾自己的事儿,他心里是极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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